第46章 龍(1 / 2)

波魯薩利諾歎了口氣,回複道:“因為他們的理念啊,實在是太危險了。”

“你知道世界政府加盟國中,有多少是君主製嗎?如果那些國家的人民都推翻了他們的國王,世界政府可就該頭疼了。”

“是頭疼天上金要減少了,還是頭疼沒有了國王他們就少了一個控製這些加盟國的途徑?”

波風水門問得十分尖銳。

“老夫又不是直接隸屬於世界政府,怎麼知道這種事情?”

波魯薩利諾狡猾地說道。

他們在交談之間已經交手了數回,金色的光芒在這座王城上空不斷地閃現著,已經到了肉眼也無法捕捉的程度。

攻擊交錯時揚起的風壓吹起下方的瓦礫與石塊,讓那些被捆綁起來的海軍們叫苦不堪。

波風水門用海樓石特製的苦無一次又一次刺向波魯薩利諾的身體,但是很快被對方包裹在軀體上的武裝色所擋下——但即便如此,對於惡魔果實能力者的波魯薩利諾而言,效果依然是顯著的。

他從未與如此棘手的敵人戰鬥過,引以為傲的速度、可以元素化的身體,在波風水門的麵前都占據不到有利地位,直到這個時候波魯薩利諾不合時宜地回想起了澤法老師對他所說過的話:“波魯薩利諾,你太依賴自己的果實能力了。”

在戰鬥中時,波魯薩利諾試圖往東海岸移動而去,好把逃走的兩名首犯攔下,但是波風水門察覺到了他的意圖,不僅阻止了他,而且還試圖往海軍軍艦停留著的西海岸移動。

他們都打著禍引動水的主意,卻因為能力的不相上下而僵持著。

拉鋸戰在這個島嶼的每一處發生著,雙方都是擁有著極快速度的強者,在體術與武器上波風水門甚至還占據著上風。

金發的忍者每一次的踢擊與揮拳都切實地砸在了波魯薩利諾的身上,即便元素化了也無法躲開。

波魯薩利諾不斷地喘息著,持續高度地使用能力讓他的體力消耗得非常快,不過波風水門也是如此。

但是波風水門從腰包中掏出了可以補充體能的軍糧丸,嚼碎了吞咽下去,原本消耗的體力恢複了不少。

“像你這樣的強者居然在這片海域寂寂無名……實在是難以想象啊。”

波魯薩利諾站在了一棵樹上,試圖通過聊天來恢複自己消耗過快的體力。

波風水門瞥了他一眼,竟然也真的停了下來:“這片海域如此廣闊,我這種算不了什麼。”

不過波魯薩利諾知道,他們都是在拖延時間。

波風水門拖延時間,是為了讓艾爾達剩下的那些人民順利逃脫,而波魯薩利諾拖延時間,是為了讓西海岸的海軍們追上那艘打算逃跑的船。

方才的纏鬥中飛揚的塵礫雖然傷到了那些被綁起來的海軍們,但同時也割破了束縛著他們的麻繩,使得他們稍一用力便能掙脫開來——恐怕現在他們已經通知了西海岸的軍艦,去抓捕逃走的船艦了。

“老夫的部下大概已經逃脫回去報告了,你猜猜看,等我們打完了,到底是艾爾達的人民順利逃走,還是海軍的人手將他們全部捕獲?”

“……”

波風水門那雙藍色的眼睛仿若凝結著冰霜,他忽然開口道:“你倒是很清楚,那你打算裝作聽不到、看不見到什麼時候?”

“海軍與世界政府並不是絕對正義的——這點老夫可是相當清楚。”

雖然還沒有到可以自稱老夫的年紀,但是波魯薩利諾依然一口一個老夫,也不知道是不是試圖在年齡上占波風水門的便宜,畢竟這名金發的忍者外表看上去實在是太過年輕了。

“但是你得承認,現在維持著岌岌可危秩序的正是他們,如果沒有了世界政府與海軍,不僅僅是艾爾達,其他被庇佑的一百多個島嶼文明國家,都會被卷入到動蕩混亂之中。”

波魯薩利諾掩在褐色墨鏡之下的眼睛冷冽。

“這片大海可是危險得很,海賊、海獸層出不窮,單憑那些國家自己的力量是無法應付那些危險——所以才有了海軍的存在。”

“這個等式根本不成立——人命不是數量能夠稱量的!”

波風水門與波魯薩利諾又交手了數十回,彆看他好像克製住了波魯薩利諾,對方實在太會跑了,畢竟是能夠以光速移動的能力者,如果沒有辦法一擊即中要害,恐怕波風水門也隻能在這裡與他耗下去。

“你們到底以多少個類似的理由,將這些尋求自由與解放的思想與民眾殺害,讓其他無辜之人在壓迫與剝削的輪回中掙紮?”

波風水門搖頭道。

“你的正義到底是什麼?”

“老夫的正義嗎?嘛……具體來說的話,就是模棱兩可的正義吧。”

波魯薩利諾撓了撓頭,具現化出了一把光劍與波風水門的苦無短兵相接。

“不是老夫不願意放過他們,而是世界政府已經將他們列為了窮凶極惡的罪犯,與其落到cp特工組織的手中,或者是在擔驚受怕之中逃亡,落在海軍的手中恐怕會更好啊——雖然海底大監獄因佩爾也不是什麼好去處,但是隻要服刑滿期,表現良好,依然有機會獲得自由的。”

波風水門短促地笑了一聲,開口道:“你確定世界政府會讓他們活著從海底大監獄裡出來嗎?”

正在波風水門與波魯薩利諾纏鬥時,遠處的海麵忽然傳來了劇烈的震動與聲響,像是什麼在海麵上爆丨炸了。

波魯薩利諾與波風水門同時皺起了眉頭,向著聲源處奔去,他們兩人都在速度上極有造詣,很快便來到了海岸邊。

遠處地平線是已然駛遠了的木葉號,而在洶湧滾動的海麵上漂浮著的殘骸,與被殘骸包圍著的軍艦,已然證實了這場戰鬥誰才是勝者。

“布魯布魯布魯……”

波魯薩利諾懷中的電話蟲響了起來,他瞄了波風水門一眼,接收了這通電話。

“波魯薩利諾大人,很抱歉我們讓船逃走了,但是此行的首要思想罪犯塞納為了阻攔我們在海麵上被炮彈擊中,現在大概屍骨無存……還要繼續追擊嗎?”

“不,不必了,既然首犯已經死亡了,就按照這個報告上去吧。現在追擊上去恐怕也追不上了,況且現在老夫的身邊還有個超~可怕的忍者小哥在呢,可不能給他理由對老夫下死手啊。”

波魯薩利諾懶洋洋地回複道,然後掛斷了電話蟲。

“還要繼續打嗎?老夫倒是隨時都可以奉陪,不過你的瞬移能力應該有距離限製吧?再不追上你們的船隻,難不成是和老夫打出了感情,想要和老夫一起回去馬林梵多?”

波魯薩利諾朝波風水門擠眉弄眼,難以想象方才他們還戰鬥得不可開交。

波風水門的眉梢挑了挑:“多謝你的好意,不過請恕我拒絕,我的身心都是屬於我的主公。”

金發的忍者冷冽抬眸看了波魯薩利諾一眼:“下一次,我會和你分出勝負的。”

說罷,他的身影籠罩在白色的煙霧之中,隨著煙霧的散去也一並消失了。

波魯薩利諾吐出了一口濁氣,坐在樹枝上休息了一會:“看來還是澤法老師說得對,我的確太依賴果實能力了。”

“波風水門、教授、主公、艾爾達島的思想犯……他們之前一定有什麼關係。”

波魯薩利諾呢喃著此次收集到的這幾個關聯人物之名,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

…………

在波風水門把艾爾達的人民轉移到船隻上,而龍也帶著貝洛·貝蒂與塞納來到了這艘船上時,很快這艘駕駛室並無掌舵人的船隻便啟動了。

貝洛·貝蒂與塞納很快轉醒,在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島嶼,乘坐上這艘向著地平線駛去的船隻時,並沒有多說什麼。

然而上天似乎並不願意讓他們就這麼順利逃脫,即便那名金發的忍者試圖救下他們全員,沒有抓到思想罪犯的世界政府是不會罷休的。

塞納站了起來,他被波魯薩利諾的飛踢擊中,大概斷了好幾根肋骨,斷骨刺入了他的內臟,讓他每一次行動都帶著難以忍受的疼痛。

塞納的目光落在了海軍正不斷追上來的軍艦上,這艘船載著的人太多了,即便已經用了最快的速度,但這樣下去會被追上。

“……貝蒂,龍。”

艾爾達共和國第一任,但絕不會是最後一任領袖的塞納用隻有他們三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開口說道。

“我要去阻止海軍,以防他們追上這艘船。那個忍者說得對,活下去才有希望。”

“那你呢?你打算做什麼?”龍喉嚨一緊,隱約猜到了塞納的打算。

“龍,以前遇到你的時候,你的眼睛裡有著與我曾經一樣的迷惘,但是現在那些迷惘已經全部不見了。雖然我與你隻見過寥寥的幾次,但我知道的,你是我可以托付理想與希望的‘同誌’。”

“‘同誌’……多麼好的詞彙啊,即便我們不是一個島嶼出生的,即便我們甚至對彼此的過去來曆不清楚,但是隻要有共同的誌向,我們就是可以托付性命與一切的夥伴——龍,艾爾達的人民與國家,就托付給你了。”

塞納笑著對龍說道。

貝洛·貝蒂發出了一聲不成調的嗚咽聲。

“替我向那位波風水門先生轉告一聲,謝謝他的幫助,救下了艾爾達的子民們,請讓他不要對我的死有負擔,我是自願的。”

塞納微微地笑了起來。

“貝蒂,以後就要辛苦你帶領大家了——活下去,替我看到那個美好的未來。”

“我等會去攔住海軍,為你們爭取離開的時間。記住,我們並沒有逃跑,早晚有一天,艾爾達會再次重生,哪怕要花費數十年、甚至數百年的時間,但隻要有一個艾爾達的人民在,艾爾達就依然存在!”

塞納不等貝洛·貝蒂與龍的阻止,他跳上了船舷邊的救生船,割斷了繩索,隨著救生船的落水聲一同去往了大海。

塞納操縱著救生船上的風帆朝著海軍的軍艦駛去,在巨大的軍艦前,那艘小小的救生船顯得十分渺小。

塞納大笑著朝軍艦喊道:“我是艾爾達共和國的第一任領袖!記住今天這個日子吧!即便我們的聲音微弱,即便我們的力量不夠強大,但你們依然畏懼著我們的思想!”

“海軍們啊!你們或許是受到上級的命令來消滅我們,或許是聽信了世界政府的言辭認為我們暗藏著毀滅世界的武器——”

“睜大你們的眼睛看看!艾爾達沒有足以毀滅世界的武器!如果硬要說有的話,那便是我們自由民主的思想!倘若思考也算有罪,那這世上的人大半都罪孽深重!”

“唯有會思考的人才是人類——不會思考的人類不過是一根空心的葦草!”

“他是這次要抓捕的首要思想犯!”

“不要聽他說話!”

“這是危言聳聽!”

“他一定是在計劃著什麼陰謀!”

軍艦上的長官們嗬斥著部下,而張開雙臂至始至終都沒有拿出武器的塞納卻大笑著繼續說話,哪怕口中與身上的傷口正不斷地滲出血液也毫不在乎。

“沒有哪場戰鬥能夠兵不血刃——就讓我的血,點燃日後將燎原世界的星星之火吧!”

軍艦已經將炮口對準了塞納,但塞納卻不為所動,任由那些炮彈落在身旁,炸出火光與水柱。

“記住我的話吧!海軍們!你們應該思考!思考為什麼我們這樣的平民非得死不可這件事!這一次是艾爾達,下一次或許就是你們的家人了!”

“在這片海域上,革命的暴風雨即將來臨,壓迫者與剝削者將被徹底粉碎!”

在塞納的呐喊聲中,他腳下的救生船最終被炮彈所吞沒,但是在他的身軀沒入那橘紅色的火光之中時,他依然是笑著的。

——雖然塞納看不到了,但是他可以確信,早晚有一天,這個世界每一片角落都將不會有壓迫與奴役,每一個種族都能夠彼此理解與溝通,人類將成為教授所說的那般命運共同體,共度每一次的難關。

如此虛幻而縹緲的理想,卻是如此美好而耀眼。

塞納何嘗有幸,可以用自己的鮮血與軀體點燃這個理想的第一把火焰。

他非常高興。

“謝謝你,教授,讓我看到了希望。”

……

…………

當波風水門回到船上時,艾爾達的人民正在低聲地哭泣著。

貝洛·貝蒂將頭埋在了雙臂之中,肩膀不斷地顫抖著,細碎的嗚咽聲從她的喉嚨裡溢了出來。

波風水門移開了目光,龍察覺到了他的到來,低聲道:“方才海軍差點要追上這艘船了,是塞納以身為餌,拖延了他們的步伐。他要我轉告你,很感謝你的出手援助,救下了艾爾達的人民,他是自願赴死的,讓你不要有負擔。”

這個革命軍曾經的領袖,終究還是為了保護民眾而戰死了。

整艘船都被悲痛與哭聲籠罩著,沒有人對逃出生天而感到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