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認錯爹的第三十二天: 你看人真準!……(1 / 2)

宦官之後 霧十 8384 字 7個月前

上學的第五天, 絮果終於記住了除聞蘭因以外的朋友名字,雖然隻有兩個,犬子和小葉子。能記住的原因, 是他們上的《急救篇》裡除了姓氏外, 開始提及與名字有關的知識了。

急救助教說,名是名, 字是字。

長輩/上級可以直接稱呼晚輩/下級的名,但如果是同輩之間直呼其名, 那就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了。

熱愛講八卦的助教還再次講了一件隔壁蒼穹齋的“趣”事。還是那個眾人已經耳熟能詳的小霸王, 他再次揍了之前與他有吃飯之爭的小螃蟹。這回據說是因為小螃蟹直呼了他的本名。夫子們去拉架的時候都不知道該怎麼說, 因為小霸王確實有道理。

絮果:“!!!”他之前一直叫聞蘭因是聞蘭因啊, 原來這是不禮貌的嗎?

在大啟,男子一般需要等到二十歲行冠禮後才會有表字, 當然,也有特殊情況提前取字的,但至少隻有六歲的絮果等人是不會有字的。一個全新的問題也就隨之出現了——那他們該怎麼稱呼自己的朋友呢?

絮果的疑惑與同樣茫然的司徒犬子在空中不期而遇,後排的葉之初小聲地為他們解答了這個問題:“可以叫乳名,也可以叫排序。”

好比葉之初的小名叫小葉子, 在祖父家與堂兄弟們一起序齒排行第六, 那就既可以叫他小葉子,也可以叫他葉六郎。

“當然, 如果你們願意叫我一聲葉兄, 我也是很樂意的。”溫溫柔柔的葉之初小朋友,不知道為什麼特彆喜歡給彆人當哥哥。等他們更熟了之後,絮果才會意識到,葉之初其實也不是喜歡給彆人當哥哥,他就是喜歡給彆人當爸爸。

而在這段互為“父子”的友誼開始之初, 他們還是挺規矩禮貌地稱呼彼此為犬子,六郎,以及絮哥兒的。

絮果仨人能玩在一起,也沒什麼太複雜的原因,單純就是座位靠得近。司徒淼和絮果是隔著一個過道的同桌,而絮果的後座便是葉之初。一個穩定的等腰直角三角形。一起吃飯,一起更衣,互相約了幾次後,這份友誼就變得牢不可破啦。

在絮果忙著交友時,他齋裡的小小同窗們則終於意識到了一件事,那就是上學並不是偶爾為之的一次性行為,它真的如犬子他爹的“詛咒”一樣,要一直、一直上下去了。

本來在家長的哄騙下,覺得上學隻是去和更多小朋友一起玩的小郎君們,逐一從興奮與激動中清醒了過來。

然後……

就是再傳統不過的環節,他們開始吵著鬨著死活不願意上學了。

連大人因為每天的早朝沒辦法送兒子上學而無緣得見這樣的盛景,不苦大師卻是借著送絮果上學的名頭,天天興致勃勃地蹲點準時觀看,他為此甚至不惜改變了晚睡晚起的作息。大師如此熱衷的原因顯而易見,自己淋過雨,就總想著把彆人的傘也給撤了。

不苦對自己當年撕心裂肺地哭嚎記憶猶新,他爹怎麼哄都沒用,因為他真的很討厭早起,會有一種棺材蓋被掀開的憤怒。

大師哭鬨不上學的最高紀錄是整整堅持了十一天。最後還是他娘不耐煩了,鞋底一頓伺候,讓他認清了哪怕被打折腿了大概也要拄拐上學的事實後,才總算認命老實了下來。當然,靈魂服了嘴不服,聞不苦至今對上學還是深惡痛絕。

他每天在國子學外舍外麵圍觀,純粹就是幸災樂禍。

可惜,快樂的時間總是短暫的,在這個人人以科舉取仕為人生唯一出路的時代,家裡的小郎可以溺愛,可以嬌養,可以食不厭精膾不厭細,但就是不能不讀書。

大概也就司徒犬子那個不靠譜的爹,會對兒子說:“平日裡沒必要那麼拚,你雖然不能繼承阿爹我的奉國將軍銜,但你可以獲封鎮國中尉啊。每年四百石的俸祿還不夠你吃的?”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司徒將軍被病好後的親爹揍了個生活不能自理。

司徒淼的祖父前段時間舊疾複發,躺在床上臥病許久。等老爺子能下地了,“重出江湖”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往死裡收拾兒子。

總之,哪怕是真的不愛讀書的小郎君也不敢表現太過,因為大啟打孩子不犯法。

不苦大師隻看了三五天便敗興而歸,他對絮果說:“你們國子學可真沒意思。”

絮果卻根本沒空再安慰他的叔叔,因為他正在緊張地背誦著昨天直講布置下來的功課。從開學的第一天起,他們就有了下午回家的功課要做,再也不是無憂無慮隻需要玩的小朋友了。

一開始的功課還很簡單,類似於什麼在每一本書本上寫好自己的名字,以防丟失或混淆。

但不苦大師在第一晚聽說的時候還是很震撼:“你們不才是上學的第一年嗎?”他們泮宮是在成了內舍生後才會開始布置功課,但也不是天天有。即便如此,不苦當年還是覺得很痛苦,發誓要和功課不共戴天,經常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偷摸不寫。

連亭本來還不怎麼著急的,但是一聽不苦這麼說,當即就轉為了敦促兒子要及時完成夫子布置下來的當日功課。

不苦:……你什麼意思?!

絮果殷勤地給阿爹攤開了書本,拿出了筆墨:“阿爹寫。”其實直講也有講過,如果已經學會寫自己的名字了,可以試著自己寫。絮果確實被他阿娘教過如何寫自己的名字,但絮果堅持認為,“阿爹寫得好看。”

雖然絮果隻有六歲,但他也已經懂得美醜了,至少他就很嫌棄自己蚯蚓一樣歪歪扭扭的字。

不苦大師本來還不信邪,鋪開宣紙讓絮果當場寫了一遍,想見識見識能有多難看,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哪怕是連大人,在麵對兒子的墨寶時,都不知道能找到哪個角度稍稍誇一嘴。絮果的字是真的難看,小朋友一點沒謙虛,甚至實事求是得可怕。

他明明已經很努力地想要寫好了,但哪怕隻是提筆畫一橫,那本應該筆直的線都能在紙上不受控製地扭動起來。

不苦曾以為絮果上學後最大的坎兒是叫讀音的音韻,萬萬沒想到竟然會是書法。

在這裡就不得不提一下了,不苦大師紀複嶼,文不成武不就,畫畫還不好看,但他也有屬於他的優點,那就是一筆書法走天下,從小就寫字寫得格外好看。他爹紀駙馬正是大啟當代最有名的書法家,之一。

不苦大師就是那個之二。

不苦十幾歲的時候就被誇過顏筋柳骨,子肖其父。但偏偏他還很不服氣,匿名披了個馬甲在書法界闖蕩,得到的反饋結果還是一樣的,人人都覺得他再努努力,說不定能追上鶴歸先生。

鶴歸先生就是不苦大師的親爹,紀鶴歸。

不苦見自己的馬甲都沒爭過,索性就擺爛給馬甲改了個名叫鶴子,在書法界闖下了赫赫威名。隻是一直不怎麼敢讓彆人知道鶴子是自己,因為……

“你叔叔我啊,得罪了一個姓楊的小人,如果用我的本名,那我的字可就不值錢啦。”不苦還是挺在乎自己的字在市麵上的價值的,總想著有朝一日能夠超越他爹。當然,隨著他爹的去世,他的墨寶已成絕版,隻會水漲船高越來越貴,不苦活著的時候大概是很難超越了。

“來,讓叔叔給你的書本升升值。”不苦左右手能寫出完全不同筆跡的字,誰也看不出來。

而在書法這方麵,連亭都得承認,他不如不苦。

絮果的小肉臉墊在書桌上,一雙眼睛骨碌碌,不知道該如何拒絕才能不傷了不苦叔叔的心,可他還是更想要阿爹給他寫名字。哪怕阿爹的字不好看,也沒有不苦叔叔那麼值錢,可如果阿爹寫好了,他就可以給他的朋友們說,這是我阿爹給我寫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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