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運命格(四五)(1 / 2)

短短一年內, 林行韜便從普通人到道士到到法師到真人,其晉升之快, 說一句天縱之資絕不為過。

他的道心日益圓滿, 道行逐漸高深, 即便不去做其他事, 終有一日他也會成為天下少有的天師。

但還不夠。

在衛信修牆、張況己回家、卜果子建廟的時候,林行韜便一直在思考仙與人的區彆。

卜果子說過正清門的開山祖師便是一名地仙,可騙得天機, 指掌間改地脈天龍、翻覆間為他人改命改器量、脫人胎而成仙,那種偉力的確是仙人所有。

而天師是人仙巔峰, 是非仙又最接近仙的存在。

天意即他意, 行動間溝通天意,天師天師——替天行罰!

林行韜曾有過天師實力, 甚至達到過半步國師, 也曾短暫地觸摸到一種玄妙的境界。

他現在就隱隱地察覺到仙與人的區彆。

真人與天師之間必是不同的境界,天師與地仙之間也必然有著極大的不同。

但真人與天師的區彆和天師與地仙的區彆, 或許是相似的。

天師比起真人更能察覺天意、化天意為己用, 在一用字。

那地仙就是改天意?

在一改字?

是否改命為仙?

卿卿說[仙人隱逸]。

仙人主動改命, 不涉自身。

林行韜自從降臨在這個世界以來,一舉一動皆改變了自己及其他人的命運。

但那種改變或許與仙人的改是不太一樣的,比如一些更深層次的東西並未改變。

他拉開一條白幡,握起筆,寫下一個字。

其字龍飛鳳舞,大氣深深, 令人見之忘俗。

乃是一個“算”字。

算命者,可以處於一種旁觀者的視角,既可作壁上觀,又可說上兩句做出改變。

“師兄,何為算?”

林行韜問踏進房間滿臉喜意的卜果子。

卜果子一怔,答:“算人,算命,算天機。”

林行韜一笑:“先算命,才能改命。”

“師兄那麼開心,廟宇已經建好了?”

“既然建好了,那我們就去王都吧——低調點,就我和你還有衛信去。”

他將白幡拉在手裡,“唰”得一下展開,手裡光芒閃爍,便有一根長木與白幡相連。

白幡“咚”得一聲敲在地上。

“鐵口直斷卜吉凶,神機妙算測天命。”

“師兄,王都合該有一擅長算命的道士,其名為,卜算子。”

卜算子,是林行韜的道號。他起的時候是想起那首詩隨便起的,現在倒覺得有幾分正好的感覺。

但他指了指卜果子說:“非是我,而是你。”

他與有些疑惑的卜果子一道走出房間。

他身上的華服逐漸變幻成樸素的道袍,眼神也從少年王侯的意氣風發逐漸變為道士的波瀾不驚。

一張原本極英俊的臉也變得讓人一看隻剩下“平平無奇”四字。

待他一步兩步走到城牆邊時,衛信還沒意識到他的到來。

衛信轉身才驚道:“竟感知不到是殿下前來。”

修牆的衛信本就是乾練的武夫打扮,這會兒在林行韜的示意下接過白幡,直接跟隨而走。

兩人跟在林行韜身後,穿行山川河流,到了王都門前。

林行韜退後一步。

於是三人便成了卜果子穿著乾淨整潔的黑白道袍,手握拂塵,胡須飄飄,滿滿的仙風道骨模樣。

老道身後則跟著平凡的小道童和持幡武夫。

三個人往那一站,也隻有那個“算”字頗為引人注目。

而王都就如國師所說,開放了禁製。

據說已有兩路叛軍高調進京,聚於長林山腳。

王都城門有士兵巡邏,把守卻已非那般森嚴,欲入城者盤查得也沒那麼仔細。

士兵甚至說:“去長林山者可不用盤查,自行進入。”

城門前等待進城的隊伍便排了老長。

王都本就吸引人,先前國師設下禁製一手把控,如今禁製打開也難怪大家都要一窩蜂地趕來。

林行韜趁著排隊的時候打量王城內外。

縱然是亂世,王都依然十分繁華。

城內依稀可見人聲鼎沸,來往者多在念叨著過節之類的字眼。

春天到,節日也快到了。王都的百姓不像其他地方的百姓需要擔心衣食住行,於是為節日做起了準備。

這進城的隊伍裡便有不少是帶著貨物的商人以及走親戚的人家。

而城外,有衣衫襤褸的百姓聽官兵宣講。

“皇女有喻,爾等流民,自去營地領粥食,願為傭耕者,即可登記進城。”

便有百姓領了粥,喝了幾口下去,整個人好似活過來,眼裡也有了光彩。

士兵又說:“殿下重商,此期間內,商人無需檢查貨物便可入城。”

便有商人笑眯眯地趕著幾大車貨物進城。

士兵最後說:“王都大開禁製,但若有作奸犯科、尋釁滋事者,一律殺無赦!”

便是排隊的隊伍秩序井然。

彆說卜果子堂堂真人需要乖乖等著,便是一些千金之輩在國師之威下也不敢插隊。

單看這城內外一角,便仿佛覺得亂世非亂世,反而是春來萬象更新的氣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