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氣複蘇(六)(2 / 2)

馬蹄聲、喊殺聲如潮水般褪去。

消失得乾乾淨淨。

被她的視線穿透的石柱從虛變實。

石柱完好無損。

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她的妄想。

她一下子感覺心裡空落落的。

那是即將到來的未來的預想嗎,那是差之毫厘就要發生的過去嗎?

但她挪了幾步,見到趙略淡淡地摸著柱子走過來。

盤龍在他的掌心下溫順地一動不動。

他沒有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舉動,他甚至隻是在安安靜靜地等頭上的花開夠他想要的瓣數。

那麼孤單。

溫琴突然意識到:他不願顯露自己的可怕與偉大,但他的世界卻因此為他感到不平。

那個世界仿佛在悲呼:他在我這裡是萬人敬仰、開創一朝的帝王!你們又何德何能,讓他隱姓埋名,讓他失卻帝王的尊榮!

——他不願意留在這個尊他敬他的世界!他不願回首取回自己的榮光!卻甘願留在另一個無人知他名,無人曉他心的靈氣衰微之地!

為什麼!

“為什麼?”溫琴看到趙略漫步走來,不由問出口。

趙略疑惑地揚起眉毛。

“為什麼你要到這裡來?到這個世界來!我看到了!那個世界!”

她的聲音逐漸激動,心裡的畏懼消失了,隻剩下不解與難言的哀傷。

趙略起初有些驚愕,但很快若有所悟,他盯著溫琴看了一會。

他說:“你看到什麼了?”

溫琴張張嘴,不知該怎麼回答。

他終究笑了一下,說:

“因為這裡才是我家。”

溫琴心頭大震,心裡湧上莫名的酸楚。

“我隻是回家而已。”

林行韜說著,看女生顫動的睫毛。

溫琴長相脫俗,有一雙柳葉眼,外眼角上翹,睫毛遮在眼眸上微微顫動著。

她的眼睛修窕有媚,同時有著特殊的神采。

這樣一雙有神的眼睛讓他想到望氣、望虛子乃至天眼道人。

——勘破虛妄。

他不知道她一開始盯著自己的背後看到了什麼——說實話他還以為她覺醒了陰陽眼,自己背後有“人”呢。

他也不知道她剛才又看到了什麼。

但她肯定知道了些什麼,不然不會拿那麼令他起雞皮疙瘩的目光看著他。

他轉頭對著下意識往這裡瞥的葉飛宇微微一笑。

葉飛宇精神一振,信心倍增,一掌按住柱身上的龍眼珠子。

林行韜看著緊張等待的葉飛宇,回想起自己在還是楚王時說過:[不為帝,不歸家。]

這個家,指的是那個小道觀,那是他在那個世界的家。

但他真正的家,從未變過。

就是這片他深愛著的土地。

在天縫關閉的時候,他並未反抗,倘若他願意——他可以像卿卿那樣,以國祚換得在那個世界繼續做皇帝的機會。

比起在地球隻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員,在那個世界他有建立起來的輝煌事業,他可以一言而毀一國,一令而廢一族。

但是,他從未想過要永遠待在那裡。

就像無數在大城市打拚最終又回到家鄉的遊子一樣,他回家了。

他成帝,然後,歸家。

穿越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在林行韜心中,絕不是自己一個人建功立業,而是為他的家做出改變。

歸來的遊子倘若有大出息,怎能忍得住不為衰微而等待複蘇的家鄉做出貢獻?

所以他能忍受到從帝王到普通人的落差,所以他甘願以帝王之尊假裝另一位帝王的身份。

“你是那裡的皇帝嗎?”溫琴問。

林行韜勾起一個燦爛的笑容。

“你好,我是湳京大學的學生,林行韜。”

“我是到那個世界做皇帝的穿越者,林行韜。”

“我是回來後假裝自己是秦始皇想搞事情的趙略。”

溫琴一愣,抽了一下鼻子,呼出一口氣。

她一下子明白了很多。

她破涕為笑,道:“你好!我是西桉交大的學生,溫琴!我覺醒了眼睛方麵的異能!”

她又猶豫一下,小聲說:

“我想和你一起搞事情,可以嗎?”

彆人不知道。

但我知道,我看透一切。

我想我和你的相遇不是沒有理由的,我想我覺醒的讓我知道你的異能也不是沒有理由的,我想我一開始就覺醒那麼厲害的異能肯定是要有用的。

——就讓我來敬你尊你,為這片土地而奮鬥。

願你在家鄉揚名。

願你日後以林行韜之名,再次贏來榮耀。

溫琴平複著陡然生出的萬丈豪情,與林行韜一同看向石柱。

葉飛宇此時一邊按著石柱,一邊做著時代在召喚。

他的磨磨蹭蹭引來了後麵人的不滿。

終於,有輕微的紅光飄蕩。

然後紅蓮在葉飛宇欣喜的目光中,萎了。

葉飛宇枯了。

他憤憤不平地走下階梯,注意到溫琴似乎帶有一絲憐憫的視線。

他差點跳起來。

他就快憋不住了,你瞅啥!你身邊這位可是秦始皇!我是陛下的第一手下,你離遠一點啊!

而溫琴也快憋不住了,你得意個什麼勁啊!你身前這個是皇帝!但不是你以為的秦始皇!

他們兩個人同時小聲喊了一聲“陛下”。

然後見鬼一般凝視著對方。

而林行韜站在中間歎了一口氣,聽到葉飛宇怒喊:

“明明是我先來的!你為什麼叫得這麼熟練啊!”

作者有話要說:  林行韜:我要把青春,融進祖國的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