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個外神的.名字就在林行韜的舌尖呼之欲出, 但最終他還是閉上嘴,咽了下口水。
他真的覺得很餓啊, 外神——外神可以吃嗎?
他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嘴唇邊有些乾燥,想去舔舔。
兩個吹奏著長笛的仆役卻不依不饒地纏住了林行韜, 它們的觸手帶著巨大的力道在林行韜身邊揮舞。倘若林行韜不是本身就是邪神, 能被一下呼死。
黑人男子還在帶著笑意觀看,或許真的像他說的那樣隻要誇獎演奏就可以了。林行韜卻下意識地覺得抵觸,他不願意相信這個極有可能是神明化身的家夥的話語。
嗚嗚嗚~
瘋狂又令人沉迷的樂聲中,排著隊的工人們一個個捧著臉,做出名畫《呐喊》中的模樣, 逐漸跟隨著舞動起來。
空洞又單調的哀嚎聲中,仆役們的觸手突然間拉扯過了林行韜的發絲。
不易被扯斷的金發被崩成了一根根長線,宛如琴弦。
於是林行韜伸出手指, 讓自己的頭發配合著指甲發出了些微的聲響。一種奇妙的音樂渲染開來, 生氣的仆從們雖然沒能等來林行韜對於它們演奏的讚美, 卻心滿意足地跟著演奏起來。
啦啦啦~
工廠開始輕微地震動,狂歡中,赤.裸的女孩渾身一顫, 趴在地上蠕動了過來。
她壞掉的腿並在一起,在摩擦中漸漸沒有了關節和縫隙,像一種惡心的軟體動物,拖著濕漉漉的痕跡,倚到了林行韜的手術刀邊。
“聽說, 法琅西的貴族們喜歡吃蝸牛,是嗎?”她想要變成一隻巨大的法式蝸牛。
她的雙腿變軟、塌陷,她的脖子越伸越長,在她的兩隻眼睛咕嚕一下掉出眼眶將要變成觸角時,林行韜一把按了回去。
他的掌心是黏膩的冰冷感,女孩恢複正常的眼珠開始大幅度地轉動,像是要用眼珠享受手掌被動的愛撫。
他看著女孩軟乎乎的融成一團的背,說:“轉過頭,看看你的背。”
“你的殼在哪裡,沒有殼的蝸牛叫做蛞蝓,我不喜歡吃。”
女孩驚慌失措地尋找著自己的殼。
在這時,男子笑了:“我的朋友,你的思想在挑食,但你的身體顯然想要一切。”
“我的朋友。”林行韜學著他的語氣,露出同樣的爽朗笑容,“你願意幫我一點忙嗎?”
他舉起了男子沒有拿回去的手術刀,雪亮的光映在他綠色的眼眸裡,光影的交錯間,仿佛有飛鳥與遊魚在一片碧綠的海裡遊過。
他輕微地歪了下頭,被血浸染得發紅的嘴唇幾乎貼在刀線旁張開。
手腕輕輕一折——
嗤!
他將刀狠狠投擲出去!
刀精準地命中了黑人男子的脖頸!一大片肉在刀麵上緩緩滑下!
去吃掉它!
林行韜踩在擋路的外神仆役的頭頂,又在下陷的前一秒拔出。
伴隨著陡然間狂轟濫炸的音樂,他在房間內重重地奔跑。
興奮的笑意劃過了他的嘴角,猩紅的舌頭蠢蠢欲動。那雙綠色的眼裡也帶上了血腥意味濃重的紅光。
砰!他跳上了男子身前的矮桌上,半跪下,嘴唇正好對著男子的脖頸。
唾液瘋狂地分泌著,他覺得自己的牙齒都開始發酸,每一個細胞都叫囂著:
眼前是無上的美味!是絕無僅有的世間美食!
他不做思考地扯過了男子的衣領,直到自己的手腕傳來鑽心的疼痛。
他看到自己的一整截手飛到了遠處。
男子取下了手術刀,動作並不輕柔小心甚至算得上粗暴,以至於自己的脖子開始急速地噴著血,然後他笑著砍下了林行韜的手。
熱蓬蓬的血——他自己的和林行韜的,一起飛灑在了白色的房間頂。
像兩瓶拔開瓶塞的紅酒,林行韜再次沉浸在了美妙的香味中。他保持著半跪在桌上的姿勢,仰起了頭,歡悅地暢飲從天而降的血雨。
吸飽了血的金發將他的白襯衫染得一片血紅,他晃了下頭,隨即從男子手中奪回了手術刀。
出乎意料地輕鬆,這不僅是林行韜因為自我瘋狂而提高實力的緣故,也在於這個男子的身體並不強大。
脖子被砍斷的男子看上去甚至要死了——這是一具和正常人類相差不大的化身。
林行韜急促地呼吸著,血飛入他的鼻腔,潛入他依然饑渴的肺。
他的斷手正在長出,以一個可怕的速度。
他無法被單純的物理傷害所傷,手術刀雖然被附魔了,但這把刀的效用在減少意誌上。
[你的意誌再次降低了。]
意誌?林行韜不屑地笑了下,那種東西對於完全體的邪神真的有用嗎?
就像理智值對於邪神不值一提一樣。
在他低下頭,準備去噬咬那血淋淋的胸膛時,男子將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親愛的朋友,你像一個身無分文的蕩子,又咬又抱地榨取著來自我的善意。惡魔正在你的大腦裡尋歡作樂,你卻甘之如飴。”
死到臨頭的他,話語依然是善意的,這麼一看,他仿佛真的是為林行韜著想的朋友。
林行韜停下動作,凝視著他的眼睛。從他漆黑深邃的眼裡看不出任何其他東西。
守密人似乎有些畏懼眼前的男子,距離這麼近,他這一回連暗骰都沒骰。
“你的眼神告訴我你渴望著我的血肉。”男子繼續說,“但我無法滿足你,我為你準備了些彆的。去吧!不要再挑食了!”
他親切地將冰涼的手掌貼了貼林行韜的下頜,於是林行韜奇異地隨著他的意願轉過了身體。
在這個臨時開辟的手術間的四麵八方,飛出了一隻隻老鼠。老鼠們細小的爪子抓握著,更像是小猴子在晃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