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道功德(五十)(2 / 2)

咯吱咯吱——

禽鳥無力地拍打著翅膀,被強行提向了空中。

陳絕纓說:“四百年前,始皇陛下曾言文人懦弱,無人敢站出一反國師。”

[國師亂天下,文人表率的宰相後人卻無敢站出,以至於大臨文人也都是些畏縮的懦弱鼠輩。]

“但他也曾說過,萬千文人之力,何談輕於軍隊?”

“大楚文人,不是隻會空談誤國,我們持筆作詩,也能保家衛國。”

“正是報國之時!”

文人們齊聲大喝,文曲星星光大作,一柄柄利劍從文人的喉嚨裡飛出,以難以阻擋之勢刺向空中被擒住的飛禽。

這是文曲星帶給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的力量:唇槍舌劍、口誅筆伐。

孔雀王陡然開屏,鮮豔的光芒流轉,每一根翎羽都招搖著擋下利劍。

然而隨著接連不斷的“嗬”的響聲,文人儘皆口噴鮮血,小劍沾上這層鮮血,愈發一往無前。

文人的嘴,向來殺人於無形,又有血口噴人這樣不好的說法。

陳絕纓的臉色也有些發白,但她沒有發出一聲痛哭,也沒有拭去嘴角的鮮血。

她仰起頭,看著小劍刺穿無數禽鳥的身軀,露出一個冰雪儘消的微笑來。

“妖族中,我最恨禽鳥。”

一隻隻鷹隼無力曳地,一隻隻白鶴歪斜著血染的翅膀,一隻隻黑雕落下漫天的黑羽。

她很快收斂曇花一現的笑容,對著孔雀王和孔雀公子問:“兩位還不動手嗎?”

說話時,她望著西邊,眼神似有擔憂。

第六天時,孔雀王帶來的禽鳥被殺戮一空。

“其實在第二天,它們就死得差不多了。”孔雀公子說。

“但是直到現在,她都被困在這裡。”林行韜接著說。

遠處,陳絕纓依舊在奮筆疾書,臉色蒼白如同冰雪,汗水打濕了衣衫。

她身後的文人也不好過,身體素質本就不如武者,又經過曠日持久的作戰,縱使有文曲星的加持,也全都累得倒在了地上,虛弱不堪。

“那是自然,怎麼說我父王也是大妖王,你在小瞧我們嗎。第一天她太急了,許是想著去西邊救自己的情郎。”孔雀公子將情郎兩個字在嘴裡咬了咬,“就是被你解決掉的張及人——你來這裡,確實殺了他對吧。結果她後繼無力,被我和父王聯手製住。”

“不過陳絕纓的確厲害,即便被困,她硬生生做到了讓自己身後的人族無一死亡。”

——無一死亡。

林行韜都不免動容。

陳絕纓身後,文人虛弱,卻沒有一具屍體。而且看情況,她還能堅持很久。

孔雀公子望著陳絕纓,眼裡滿滿的欣賞之色。

“說實話,好幾次都差點被她成功突破了。不過——小龍王,她要是肯讓身後的文人死幾百個,那她早就能脫困去救張及人了。”

“在張及人和文人間,她做出了這樣的選擇,也不知道張及人死的時候是什麼感受。”

林行韜心裡一動。

“哎呀,上天何其眷顧陳家,有七殺星,又有文曲星,而且陳絕纓的天星降世如此非同一般。”

“我曾聽父王說過人族上一回的文曲星天星降世,那是在臨朝的時候的一個丞相,但那名丞相卻無法做到陳絕纓這樣統帥天下文人,各種各樣地利用文氣,他甚至連自己的後人都教育不好,居然棄文經商。”

孔雀公子絮絮叨叨誇了陳絕纓許多,話裡話外都沒有對死去的妖物一點的惋惜之情,就與當初看著豹公主死在他麵前一樣冷漠。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問:“你過來這裡到底是乾嘛的,問了我那麼多奇奇怪怪的問題,也不去殺她搶功。你不會是來看我笑話的吧?”

“不。我是來救你一命的。”林行韜隨口一說,轉而走向人族。

孔雀公子拍扇大笑:“好哇,陳絕纓救不了張及人,殺了張及人的小龍王卻來救我孔雀公子一命——陳小姐!你聽到了嗎!他死了,你可彆想著去救他啦!”

陳絕纓的手指一頓,毛筆在紙上暈開墨團,有著不經意的顫抖。安靜了一會,她輕聲問:“你是小龍王,你殺了他?”

林行韜回答:“是啊。”

“他死的時候,說什麼了嗎?”

“他說大家不要死,然後哭得可慘了。”

“……他的確是會哭的人。他怕疼,疼的時候就哭得特彆起勁,他的祖先要是看到了,肯定會覺得丟人吧。”

陳絕纓慢慢低下了頭。

她猛地抬起頭,厲聲道:“倘若文曲星以史為鑒之力尚在,必要你一嘗他死時的痛苦!!!”

她將所書所作一股腦揚向天空,發紅的眼睛在白紙黑字後一閃而過。

“大楚陳珂樂陳大將軍後人陳文軒一脈,當代文曲星應命,文曲星天星降世,陳家長女陳絕纓,敬告全體妖族。”她聲音嘶啞,閉了閉眼睛,還是說了下去,“事已至此,妖族在其他戰場所造殺孽,於我所在之處,必將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文曲星星力加持下,擲地有聲。

作者有話要說:  小猴王三連:沒救了,等死吧,告辭。

禽鳥可以指鳥、獸,也可以單指鳥類,這裡單指鳥類。

招式很尬的話,我改改吧,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