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臣番外(一)(1 / 2)

SUA基金會, 高級成員辦公室。

王熙臣躺在長榻上, 窗簾被風吹起在他的額頭吹拂, 一層紅色的絨毛掃過他的眼簾, 映出比太陽還要鮮豔的紅暈。

等尚停留在夢境中的眼球適應了現實的陽光,他伸出手指揉去眼角的濕潤。

“王先生, 您的午餐。”基金會的中級成員敲了敲門。

王熙臣在辦公桌上擺好【沒有保質期的奢華套餐】,咬下蘊含著充沛汁水的雞肉, 嘴裡卻沒有感受到格外鮮美的滋味。

花了幾分鐘吃完後, 他重新躺回長榻上,手臂擱在眼睛上方,令自己入夢。

令自己夢到林行韜與趙略。

儘管在夢中,他分得清林行韜與趙略, 卻分不清自己是哪個王熙臣。

......

湳大,2018年,晴天。

放棄了在國外念書到國內這所大學來的王熙臣雙手插袋,戴著帽子, 漫不經心地散著步, 耳機放著喜歡的音樂。

他其實更喜歡開自己的跑車, 車內自帶的頂級音響與轟鳴聲混雜, 順著淡淡飄出的尾氣砸入車輪碾壓過的地麵, 他可以對著被甩到後頭的人喊上一句:“拉法垃圾!”

明明那輛柯尼塞格都在國外訂好了……想到這裡,他一顆愛車的心都煩躁起來。

突如其來的一陣喧嘩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皺著眉,剛準備繞道而行, 卻因為一聲“林行韜”而重新轉過腳步。

穿過圍在籃球場邊的人群,他的視線落在那個在球場邊緣的男生身上。

林行韜,班上總有人把他們兩個相提並論,主要是因為他們的顏值。

王熙臣當然知道林行韜的顏值高,他早在開學典禮上從文學院繞到環境學院瞟過幾眼。

隻是當時的林行韜頭發更長甚至留著劉海,而現在的他留著清爽的寸頭,將挑不出一絲不對的五官完整地展露在陽光底下,起碼有一半女生在為他議論紛紛。

他看上去並不高興,眉頭狠狠地皺著,幾滴汗水順著高挺的鼻梁落下,滴落到他握著球的修長手指上。對麵有人訕訕地過來拉他,被他一個眼神釘在了原地。

王熙臣換了個方向,到林行韜的對麵,被他的視線一掃而過。

那雙漆黑的眼睛也許是進了些許汗水的關係,格外地明亮,在陽光照耀下竟呈現出一種近乎無色的質感。被他的視線掃過,王熙臣竟然不自覺地生出弱小的野獸在被強大的捕食者緊盯的錯覺。

王熙臣隻是晃了下神,就看到林行韜睜著眼睛咬下戴著的護腕,直接衝了上去。

王熙臣往前一步,沒等他弄明白為什麼自己要上前一步就好像要跟林行韜一起上一樣,尖叫聲像彈到他腳邊的籃球一樣傳遍整個籃球場。

林行韜一拳砸在某個男生臉上,完全乾脆利落打人就打臉的方式。在有人小心地上前拉架之前,已經有三個人齊刷刷倒地,林行韜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皺著眉,冷漠都被折成了鋒利的幾段。

他從裡到外地散發出生人勿近的氣場。

於是人群自動讓開了一條路。

林行韜沒往那條路走,他往王熙臣的方向走去。

王熙臣心裡一動。

躺在地上的人大叫道:“姓林的你完了!你在大學裡打架還是先動手的,等著被處分吧!”

又有人在王熙臣附近說:“就算他大一就成了湳大籃壇三幻神,以後還會有人敢和他打籃球嗎?”

王熙臣發現林行韜雖然往他這裡走來但並沒有看向他,他順著他的視線往下,這才發現籃球到了他的腳下。

王熙臣彎腰,抱起籃球,拍了兩下。

他聽到林行韜從鼻腔裡溢出的一點諷刺笑聲,不知是針對他還是躺著的那個。

一陣風掠過,林行韜伸手一撈,籃球就從王熙臣的手裡溜走。

林行韜擦著王熙臣的肩膀路過。

整個過程,他沒有正眼看一下圍觀群眾王熙臣,也沒有對撿起球的王熙臣說上哪怕是兩個字謝了。

王熙臣望著自己的手,回想自己剛才笨拙的、確實有點可笑的動作。

他會高爾夫,會斯諾克,會馬術,會圈子裡很多人喜歡的運動,但他不會打籃球。

他忽然冒出一個想法:他要從今天開始學打籃球。

“操,他這樣還想進校隊。”躺在地上的人慢慢爬了起來。

王熙臣微微思索,從隔壁抱著籃球過來看熱鬨的人手裡奪過一個籃球,對準那個人砸了過去。

“彭——”

一球正中。

王熙臣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果然還是有打籃球的天賦的,可以學。

他轉身離去,不管其他人問“那個戴著帽子的是誰”,也不管誰對誰錯。

誰對誰錯對他來說沒有區彆。

他心裡有些嘲笑林行韜。

你看你,居然因為這種事情要麵臨學校的懲罰。

就這麼逃走了,這會兒不知道在哪裡後悔和難受……

他停住了,重新轉過身,對著趕過來的教職人員實話實說:“他們是我用籃球砸暈的。”

對方很嚴肅地要他拿出學生證。

他乖乖配合,輕聲說了一句:“我是王熙臣。”

——這句話在剛才與林行韜擦肩而過的時候他就想說了。

——林行韜,我是王熙臣。

教職人員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忽然意識到這個名字有點不一般。

後來,王熙臣給林行韜的舍友打了個電話,煩躁地問:“他是自己不想進籃球隊的?”

許佑新在電話那頭疑惑不已,卻還是回答:“嗯,是他自己不想進的,那三個人也給他道過歉了,事情應該過去了。”

王熙臣掛斷電話,抱著籃球去練球。

他的確是有天賦的,他令湳大籃壇三幻神硬生生多了一個他,成了四個人。

但他從來沒有和林行韜交過手,林行韜也並沒有無人願意陪他打。

直到2020年6月18日,當林行韜跳起扣籃的那一瞬間,世界仿佛隻剩下了他們兩個。

那一天,他心裡不知道什麼感受,格外地暴躁,也許近兩年來對林行韜的關注令他一再懷疑起自己沒有去往國外的決定是否正確,令他覺得自己不知道在做什麼。

王熙臣在做什麼?明明是為了林行韜來這個學校的?

林行韜他什麼都不知道!

還在和彆人笑嘻嘻的!

籃球有什麼用?!你是燕京趙家老爺子的外孫!大家都已經開始修行了!

就這樣自顧自生著氣,他接到了林行韜的電話。

手機屏幕上顯示[林行韜],這串號碼早在兩年前就存下了,王熙臣一次也沒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