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何眉眼陰沉地看著他:“你這是什麼意思?”
段衡看著他這副不明所以的樣子,嗤笑出聲:“看來你還不知道?”
在了解到蕭何其實並非冬歉第一個喜歡的人之後,他就開始著手調查起那位的身份。
他是冬歉皮膚科的醫生,風評一直不錯,人也是出了名的溫文爾雅,跟他相處過的醫護和病人都很喜歡他。
他治療病人的時候溫言細語,格外溫柔,再崩潰的患者經過他的安撫後,都能重新燃起希望,倘若他沒有出車禍離開的話,應該是前途無量。
但是僅僅隻是憑借這點信息,根本沒有辦法理解冬歉為什麼會無緣無故地喜歡上蕭何。
隻會讓人感覺到十分奇怪。
既然冬歉曾經喜歡的是這麼好的人,為什麼後來卻會對一個風流且花心的人一見鐘情呢?
直到他看到了謝酌的照片。
一切疑問全部迎刃而解了。
冬歉對蕭何一見鐘情的原因。
冬歉無論遭受到怎麼樣的對待也不願意從蕭何身邊的原因。
因為那兩個人....長得實在是太像了。
雖然謝酌是一雙清冷的鳳眸,蕭何卻生了一對四處招搖的桃花眼。
雖然謝酌溫文爾雅,而蕭何風流肆意。
但是當他們斂去鋒芒,彎著眼眸衝你笑得時候,乍一看真的感覺就是同一個人。
所以....這就是真相。
他曾經聽蕭何的朋友說過,冬歉第一次見到蕭何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反應。
他跟蕭何畢竟曾經是同學,有共同認識的人也不奇怪,所以很輕易地就知道了兩個人初見時的情況。
根據那位朋友的描述,冬歉當時看見蕭何就跟中了蠱一樣,亦步亦趨地跟在蕭何身後,恨不得將一雙眼睛粘在他的身上,怎麼趕也趕不走。
一切好像全部都能解釋地通了。
所以,冬歉可能也不是真正的喜歡他,他隻是從蕭何的身上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又或者說,他是把蕭何當成了那個人的替代品。
說來好笑,蕭何一向玩弄彆人的心,應該做夢都不會想到這次被玩弄感情的人變成了自己吧。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風水輪流轉?
這個真相實在是太具有衝擊性,段衡忍不住笑了起來,可是緊接著,就陷入了無儘的苦澀。
他替冬歉感覺到可憐。
冬歉待在蕭何的身邊,無論遭受到怎樣過分的對待都不願意離開他,他一直眼巴巴地盯著那道不存在的影子,懷念那個回不來的人。
任何人都可以被蕭何擁在懷裡,任何人都可以聽到蕭何口中那不值錢的愛。
他明明頂著和那個人如此相似的臉,卻做著這樣的事情。
可即便是如此,他也仍舊不願意離開他。
究竟是怎樣的執念,才讓他甘心如此飛蛾撲火。
明明知道自己在燃燒,卻仍舊情願待在他的身邊。
這樣的冬歉,令他心疼。
看著什麼都不知道的蕭何,段衡忽然就覺得有些好笑。
他以前在生物書上看到過,有些動物很特彆,一生隻認一個伴侶,將所有的忠臣都獻給它。
像冬歉這樣,心思單純的人,又固執的很,在那個人死後,他也一直沒有改變心意,苦苦在人世間尋找那個人的影子,當做支撐自己繼續活下去的動力。
蕭何的朋友說,冬歉看蕭何的眼神格外執著,就好像沒了他活不了一樣。
段衡終於明白了他這句話的意思。
蕭何是冬歉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可是,讓冬歉發現了蕭何,不知道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
倘若他從此以後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發現任何一個和謝酌相似的人,他或許會在後來漫長的時間裡將那個人淡忘也說不定。
他或許就自己把自己給治愈了也說不定。
可是蕭何的出現,讓這些可能性瞬間變得不堪一擊。
隻是...就算他將這些真相說給蕭何聽,又能怎麼樣呢?
段衡感覺到了一種深深地無力感。
在冬歉尋找到新的,更好的替代品,或者徹底放下對謝酌的執念之前,他不會離開蕭何。
但蕭何在知道這一切的真相之後,在知道冬歉僅僅隻是把自己當做另一個人的替代品之後,一定會惱羞成怒。
蕭何的骨子裡驕傲的很,他當初跟自己表白被拒絕後,就對自己徹底狠了心。
他知道蕭何發起瘋來,會是怎樣的模樣。
再說,他原本跟冬歉就隻是玩一玩,在知道一切之後,肯定會將冬歉推得離他遠遠的,甚至說不定...還會報複他。
而按照冬歉的性子,他大概率不會放棄,在蕭何拋棄他的時候,依然會眼巴巴地跟在他身後,繼續他無望的追求和等待。
你一萬次推開他,他就會第一萬次地回到你身邊。
這樣的結果,絕對不是段衡想要看見的。
他想要的,隻是冬歉可以快快樂樂的,這樣就足夠了。
段衡抬起眼簾看著這兩個人。
冬歉被蕭何拉在懷裡沒有反抗,而蕭何用一副勝利者的姿態看向自己,似乎對現在的結果很是滿意。
至少現在看起來,蕭何對冬歉似乎還算不錯。
將錯就錯下去,會不會對冬歉來說會更好呢?
他是冬歉的心理醫生,知道冬歉現在的心理世界有多麼脆弱。
他真的任性揭下這溫馨的表象,露出下麵血淋淋的傷口嗎?
段衡發現,他做不到,也不忍心。
他捏緊了拳頭,又緩緩鬆開,渾身都透著一股說不出來的無力。
但是,他沒有辦法。
倘若冬歉喜歡的人是自己,他會願意將所有的寵愛都獻給他。
他會用剩下的時
間慢慢治愈冬歉心口的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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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界上絕對還有比謝酌更好的更愛他的人。
直到冬歉對此深信不疑。
隻是...
段衡苦澀地笑了。
事到如今,段衡終於明白,自己不是不喜歡男人,他隻是不喜歡蕭何。
可是一切都發現的太晚了。
他隻能走到蕭何身邊,用警告一般對蕭何冷冷道:“對他好些,不然,我一定會讓你後悔。”
蕭何見他莫名其妙地拋下這句話就走了,不知為何,心中隱隱約約有些不安。
他的神情,為什麼如此古怪,就像是....壓下了很沉的悲傷和秘密。
.....
冬歉在快到家的時候借口要下車,儘量規避讓蕭何跟謝酌見麵。
蕭何隻當是冬歉家裡真的有人,生怕自己在外麵跟男人約會這種事情被發現了。
他倒是沒有戳破冬歉的這點小心思,慵懶地拉下車窗,看著少年像一隻慌張的小兔子一樣跑遠。
真可愛。
蕭何發覺自己跟冬歉待在一起是發自內心地感覺到高興。
他沒有後悔自己跟冬歉在一起了的這個決定。
蕭何不介意,讓這樣的日子過得更久一點。
冬歉將扭開鑰匙推開房門之後,發現房間裡黑洞洞的,沒有看到謝酌的身影。
他去哪裡了,怎麼能比自己回來的時候還晚?
就在冬歉摸著黑想要開燈的時候,一雙手忽然從身後抱住了他。
他的耳邊傳來一陣低沉沙啞的聲音:“今晚喝酒了?”
冬歉渾身僵硬,緊張地點點頭。
“真稀奇啊,你居然會在外麵跟人喝酒。”
謝酌輕笑一聲,意味深長道:“還真是長大了。”
這一天,冬歉沒在家的時候,謝酌也沒有閒著。
最近城市夜間的秩序有些混亂,鬼生來不像人類社會那樣擁有秩序,其中也不乏一些極端分子,喜歡傷害人類,破壞平衡,謝酌雖然處事冷漠,並不關心這些惡鬼會做些什麼,但現在,他難得有了能讓自己在乎的人。
這些惡鬼傷到彆人無所謂,但是如果傷害到冬歉就不好了,為了讓夜晚的城市更安全一點,他就索性插手了這件事。
冬天察覺到了一絲不太尋常的氣息,他垂下眼眸看向了謝酌手臂,睜大眼睛:“你是不是受傷了?”
鬼受傷的時候能看見血跡,隻是鬼的血液不像人類那樣會流動,更像是某種沒有必要價值的內容物一樣,但仍舊還是會看到傷口的存在。
謝酌好似完全不在意一般,隻淡淡的道了一句:“沒事,小傷而已。”
冬歉卻還是有點不放心,他伸出手來想碰碰他,猶豫一會又緩緩放下,沒敢觸碰那道傷痕,眼睫輕顫,小聲地問了一句:“鬼受傷也會疼嗎?”
謝酌笑了起來,眼底夾雜了些許讓人捉摸不透的溫柔,看著冬歉說:“
放心,
不會。”
“真的嗎?”,
冬歉看著那道猙獰的傷口,蹙了蹙眉,仍舊不能放下心來。
少年擔心的模樣被謝酌看在眼裡,他頓了頓,冰冷的心臟慢慢升起了些許溫度。
從小到大,關心他會不會受傷,會不會痛的人其實很少,很久以來,他已經習慣自己默默扛下這些痛處,在外人麵前始終展現自己最強大的一麵。
這種做法其實很自虐,但幸好,謝酌還挺享受的。
然後久而久之,他就習慣了成為彆人眼中,那個無所不能的人。
隻是,他到底也是肉體凡胎,出了車禍,大出血後也會死。
他彎了彎眼眸,看向冬歉,輕聲道了一句:“怎麼了,你這是在擔心我嗎?”
冬歉聞言垂下了眼眸,眼睫顫了顫,偏開目光嘴硬道:“...沒有。”
這種口是心非的樣子倒是很可愛。
謝酌沒忍住,俯下身來,更加湊近了些,在少年沒有防備的時候,輕輕咬了咬他的耳朵。
冬歉的皮膚很敏感,被他碰過的地方很快就紅了,他捂住耳朵,睜大眼睛,眸光顫盈盈地看著他,似乎在控訴他的不良行徑。
原本心中還有幾分陰鬱,但是現在,謝酌完全被冬歉的這副有趣的樣子給取悅到了。
“你等等。”
謝酌從廚房裡給他端來了一杯剛剛溫好的牛奶過來,微笑地遞給他:“你喝完酒容易難受,喝點這個會舒服一點。”
伸手不打笑臉人,如此一來,冬歉就不好再責怪他了。
氣氛一時之間無比祥和。
幾分鐘後,謝酌坐在沙發上悠閒地看書,而冬歉則緊張地坐在離他不遠處的地方,一邊喝牛奶一邊小心翼翼觀察他。
聽書上說,鬼受傷的時候確實不會痛,但也會因為力量流失而感到虛弱。
對鬼來說,那究竟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呢?
謝酌雖然沒有看向冬歉的方向,但也隱隱能感覺到少年擔憂的目光
以前他強迫少年跟他待在一塊的時候,他看起來總是很膽怯,總想躲著自己。現在自己受傷了,他反倒在意起自己來了。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因為他的關心,謝酌現在的心情很好。
他甚至從中活學活用到,原來裝可憐會讓冬歉更加在意自己。
這是一個要點,謝酌將書又翻了一頁,不自覺地折了個小角,似乎想將這個生活小妙招給記在心裡。
冬歉在識海裡翻了翻原著,十分好學地詢問係統:【在裡的時候,我記得也有謝酌為了保護蕭何而受傷的情節,當時他們是怎麼處理的,我們可以用來借鑒借鑒。】
係統說:【彆著急我幫你查查。】
然後它就鑽進數據庫查了半天,最後得到了一個令冬歉麵紅耳赤的結果。
他們治療傷口的方式居然是....滾床單!
冬歉簡直瞳孔地震,萬分不解:【為什麼...道德在哪裡?底
線在哪裡?科學依據在哪裡?】
係統也解釋不了,但是書上確實是這樣寫的。
現在的作者為了加深主角之間的關係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剛剛還興致勃勃地想要替鬼行醫的冬歉瞬間失去了愛與熱情,表示這個他治不了,真的治不了。
算了...謝酌還是繼續傷著吧。
....
對於剛剛得手的寶貝情人,自然會有好幾天的新鮮勁,畢竟新官上任還有三把火呢。
所以這幾天,蕭何經常讓冬歉陪他。
這在外人眼裡都覺得無比驚奇。
居然能有一個情人能留在蕭何身邊超過一個月?!
是蕭何的定力變強了還是這個新來的小情人太迷人了?
關於兩個人的猜測眾說紛紜,還有人朝冬歉露出探究的目光,想看看冬歉到底是怎麼樣將萬花叢中過的蕭總給馴服的。
冬歉現在可以說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可是卻一點也感覺不到開心。
他默默感歎,背著謝酌偷情的感覺真刺激。
白天陪蕭何,晚上陪謝酌,他應該就是傳說中的時間管理大師了吧。
而在謝酌的眼裡,冬歉最近經常外出陪朋友,而且往往一出去就是一整天,隻剩下他一個人獨守空房。
到底是什麼朋友這麼重要?
可惜謝酌這段時間也比較忙,雖然不太甘心,但到底隻能由著冬歉出去,自己隻能眼巴巴地看著卻不能跟著。
在掃清最後一波惡鬼的時候,謝酌坐在天台上看著淒涼的月色,雖然將麻煩全部清理乾淨了,那雙陰鷙的眸子卻滲著寒意,明顯一副不爽之色。
他的手底下就有隻小阿飄忍不住問他:“老大,您最近怎麼了,怎麼看起來神思不屬的?”
謝酌沉默了一會,冰冷的眸子淩厲地掃向他們,令鬼見之膽寒,可口中問出來的問題卻又讓小阿飄們渾身一怔。
那位神情莫測的大人物看著他們涼涼道:“你們知道,究竟要怎樣才能追一個人嗎?”
阿飄們全部呆若木雞。
老大這麼英明神武的人居然有一天也會被愛情所惑。
不得不說,謝酌確實在苦惱這個問題。
雖然已經確認了自己對冬歉心存不可告人的想法,但那畢竟隻是自己單方麵的心意,如果他強製冬歉和他在一起的話,那反倒是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威脅了。
他不希望自己跟冬歉的關係變成那樣。
思量下來,那兩全其美的法子就是讓冬歉也喜歡上自己。
謝酌明白這世界上最難把控的東西就是人心,他足夠強大,手上可以沾染任何人的血,但是卻沒有辦法掌控住彆人的心。
他當然可以把冬歉製作成隻聽服於他的話的傀儡,用上百根銀絲操控著他的一舉一動,縱然他百般不願,卻也永遠無法離開自己。
但那不是他想要的。
阿飄們拽著腦袋苦思冥想了一
會,
忍不住問他:“老大,
您平常都是怎麼跟他相處的?”
謝酌想了想,輕描淡寫地講了一些自己平時跟冬歉的相處模式。
包括但不限於用銀絲綁著他睡覺,威脅他敢這樣做你就死定了,以及懲罰少年給自己當人體模特等等。
阿飄們越聽越覺得哪裡不對,紛紛搖頭說:“老大,您的策略不對呀,照您這樣嚇他他肯定要跑的呀。”
如果討冬歉喜歡是一張考卷,那謝酌肯定錯的離譜,離題萬裡。
謝酌遭到他們劈頭蓋臉一通指控,愣了愣,也開始自我懷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