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歉不知道阿塔爾到底是從哪裡聽到了這個消息。
不過,原來阿塔爾今天心情不好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冬歉知道這種事情瞞不住他的眼睛,與其撒謊還不如承認,於是乖乖承認道:“是,我見到他了。”
那一刻,阿塔爾的眼神陡然間變得有些恐怖。
他陰鷙地笑了一聲,語氣耐人尋味道:“你想他了?”
冬歉注視著他,緩緩道:“我跑了。”
“我看到他的那一瞬間,轉頭就跑了。”
阿塔爾的表情怔了怔。
隨即他笑了:“你還挺懂事,有自知之明。”
冬歉順著他的話道:“當然。”
隻是雖然冬歉給了他解釋,但是阿塔爾的臉色仍然不怎麼好看。
阿塔爾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介意些什麼,他不滿道:“我知道你曾經跟凱英是戀人關係,但你現在畢竟已經是血族的人,老實告訴我,你現在,是不是還喜歡他?”
說到此處,他的眼睛微微眯了眯:“當初你為了救他跟我刀劍相向,這件事我一直記得。”
他一字一字的逼問著:“告訴我,你是不是還喜歡他?”
阿塔爾冰冷的手指輕輕撫在冬歉脖子上的脈搏上,眸光幽暗,似乎想要檢測他接下來會不會說謊。
冬歉沉默了一會,看向他,目光從容道:“黎明給我的,沒有您給我的多。”
“所以如果再見到他,我跟他,隻會是敵人關係。”
雖然這句話沒有正麵回答剛剛的問題,但是也肯定了自己對阿塔爾,對血族的忠誠。
這個回答也一定程度上取悅了阿塔爾。
隻不過冬歉這個人說的話真假難辨,他也判斷不出冬歉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裡到底有多少真心。
不過,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無論如何,冬歉隻能待在自己的身邊,再也離不開了。
隻是仔細想想,其實也有些悲哀。
冬歉隻是離不開他的血,並不是離不開他。
被冬歉動用真心好好愛過的人是凱英。
隻有凱英。
可是那個人又憑什麼呢?
想到此處,阿塔爾心中突然生出了一個惡劣的想法。
阿塔爾的唇角輕輕揚起,對冬歉道:“不過有一件事情你需要好好想想,凱英為什麼在知道你九死一生的時候不立刻來救你。”
“當時,你可是為了他冒著死亡的風險來偷襲我,可是他又做了什麼呢?黎明又做了什麼呢?”
“他們管過你嗎?”
“黎明的人並不是沒有派來救援,隻是他們帶走了凱英,就不會再帶走你。”
阿塔爾觀察著冬歉的表情變化,一字一句道:“你好好想一想,自己在他的心目中,究竟占據著什麼樣的位置。”
“對他而言,你的生死和黎明比起來,真的重要嗎?”
“又或者說,在他的心裡,究竟是你的命更重要,還是他的命更重要。”
冬歉抿了抿,垂下眼簾,沒有開口。
他沒有回答。
不知道是不想回答,還是不知道怎麼回答。
冬歉閉了閉眼睛:“黎明怎樣,凱英怎樣,對我來說已經無所謂了。”
“我現在,是血族的人。”
他看向阿塔爾,多情眼微揚,用蠱惑的聲音強調道:“是你的人。”
阿塔爾的眸光輕顫。
像是一根早已破敗的,古老的弦被輕輕撥動了一般,發出了動聽的顫音。
方才的不悅全部一掃而空,阿塔爾的眼裡染上了幾l絲興味。
能夠一句話就哄好阿塔爾,何樂而不為。
倘若說一句話就可以省去大多數麻煩,冬歉並不介意違心去做。
比如現在,阿塔爾滿身的戾氣就消失不見了。
阿塔爾擔心的事情不就是自己還心係黎明,做出對血族不利的事情。
隻要讓他安心就可以了。
多麼簡單。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種功利的處事方式是怎麼形成的,其實他對世界上的大多數事情都沒有興趣,對於不感興趣的事情,能快速解決就快速解決。
這個插曲過後,冬歉以為阿塔爾也不總想著關於凱英和黎明的事情了,那麼接下來,他應該就要正兒八經的開始陪侍了
不等阿塔爾命令,冬歉伸手想要拿起放在桌子上,那本記載著主人跟血仆“遊戲”的書。
可是他的手才剛剛觸在那本書上麵,就被阿塔爾給按住了。
阿塔爾微笑著看向他:“今天晚上不用。”
他的目光不知不覺帶了點溫柔:“今晚,你待在我身邊陪著我就好。”
冬歉愣了愣,有點沒想明白阿塔爾的態度怎麼忽冷忽熱的。
他原本以為按照阿塔爾的脾性,今天晚上指不定會怎麼折磨他呢。
沒想到現在就這麼....放過他了?
就因為他剛才的那句話?
那麼簡單的一句話,居然讓阿塔爾轉性了。
冬歉茫然地看著他,眨了眨眼睛,隨後答應道:“好。”
他當然不會跟自己過不去。
能夠輕鬆一點,為什麼不輕鬆一點。
阿塔爾說不定就有良心這麼一次。
於是接下來,就是他陪在阿塔爾的身邊,陪他看書。
冬歉從書架上挑選了幾l本過來。
這次冬歉看的是一些正經的書。
按照這個身體的人設來說,原主喜歡看一些厚重的曆史書,對於大多數人來說裡麵的內容很晦澀,但是原主卻很喜歡。
不知道阿塔爾是從什麼時候知道了這些,特意在自己的房間裡擺了些書架,裡麵存放的都是這種書。
而且都是市麵上很難找到的,價值不菲的書。
這也太稀有了。
不過說來也是,阿塔爾活了那麼多年,什麼稀罕的東西沒有。
又或者說,阿塔爾他本身就是一本厚重的曆史書。
隻是冬歉本人對這些東西並不感興趣,稍微翻了幾l頁就開始犯困,這對於塑造人設來說顯然是不利的,於是係統將他把這本書裡的東西換成了其他的內容,晦澀難懂的曆史書瞬間在冬歉的手中變成了一本風趣幽默的沙雕。
這下冬歉看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覺就笑了出來。
因為這本書裡的內容實在是太吸引他了,這居然讓他不知不覺中竟忘記了阿塔爾的存在。
這是阿塔爾第一次看冬歉在自己的麵前這麼放鬆的模樣。
明媚,陽光,唇角帶著溫暖和煦的笑容,就連那種因為變成吸血鬼而異常蒼白的臉頰似乎也因為興奮而染上了一些血色。
格外迷人。
有時候,其實阿塔爾也會想,如果他們不是以那種血腥的方式相遇會怎麼樣。
他們的關係會變成怎麼樣。
他其實也想知道,在黎明時的冬歉,是什麼樣子。
在阿塔爾曾經最虛弱的時候,其實偶然看見過冬歉的身影。
他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那時候的他和現在截然不同,滿臉都帶著笑意,他的頭發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眼睛裡麵是從沒見過的神采飛揚。
真美。
那是阿塔爾第一次不討厭陽光。
後來,冬歉跟他針鋒相對上,眼中帶著言語無法形容的冷意。
他用劍傷到了他。
詭異的是,他並沒有感覺到多生氣。
死寂的心臟裡湧出來的第一個感覺,居然是淡淡的難過。
他怎麼會難過。
這個世界上,隻有他讓彆人痛不欲生的餘地。
但是必須承認的是,就在那個時候,阿塔爾就想讓冬歉陪在自己的身邊。
不論是用什麼樣的方式也好,他想將他拽進黑暗裡。
他的目的達到了。
可是冬歉也變了。
那個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少年不見了。
不過,即使是這樣,他也是這個世界上最誘人的存在。
吸血鬼其實很多時候並不需要休眠,他們往往又有旺盛的精力。
但是不知為何,就算冬歉如今已經成為了吸血鬼,但是他仍然保持著像人類一樣的作息,到了一定時間後就會開始犯困。
不光如此,他的身體似乎也虛弱一點。
雖然他擁有很強的戰鬥力,但是他似乎也很容易感到疲憊。
到了深夜的時候,原本專心看書的冬歉上下眼皮子忽然開始打架。
他的腦袋慢慢歪了下去。
阿塔爾及時發下,伸手扶住了他的腦袋,接著讓他順著這個力道跌進了自己的懷裡。
這是他第一次這麼認真的看著冬歉的眉眼。
又或者說,冬歉
對他的戒備心一直很重,從來沒有這麼安靜的睡在他的懷裡,眉宇舒展。
阿塔爾的眼神緩緩變得溫柔起來。
但是很快,他的眉宇中又染上了一絲戾氣。
冬歉這副模樣,在黎明的時候,凱英應當經常看到吧。
僅僅隻是看到嗎?
他們有沒有做過更親密的事情?
那種,更加不齒的,深入的事。
僅僅隻是想一想,阿塔爾就感覺到極為不悅。
他一隻手攬著冬歉的脊背,一隻手從他的膝彎下穿過,抱著他往床的方向走去。
冬歉被他輕拿輕放地安置在了床上。
阿塔爾寵溺地將冬歉鬢角的頭發撩至耳後。
酒紅色的床單勾勒出少年的身線。
阿塔爾輕輕坐在了他的身邊。
偉大的Sevetia親王,陪在了自己最愛的血仆身旁,注視了他一整晚。
.....
冬歉第二天早上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就像他臨走前交代的一樣,他確實一整晚都沒有回來。
艾森徹夜未眠,擔心冬歉像上一次那樣,被困在阿塔爾那裡受到折磨。
他甚至想過,要不要就這麼單槍匹馬的衝進去。
就在這時,冬歉推開了們。
艾森聽見動靜,立刻著急地迎了上去。
可是他到了冬歉兩步遠的時候就停住了腳步。
他知道冬歉雖然看起來對旁人的接觸無所謂的樣子,但其實很不喜歡彆人的靠近。
艾森抿了抿唇,下意識從他身上打量了一圈,沒有在他的身上發現任何傷痕。
太好了,沒有出事。
他的心裡輕輕鬆了口氣。
雖然他有滿心的疑問,但是終究還是什麼也沒問出來。
傳言有人說,阿塔爾把冬歉當成他的愛人。
這種傳言並不是空穴來風,畢竟在外人的眼裡,阿塔爾對冬歉總是格外寵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