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頓時一片肅殺,透著一股窒息的意味。
麵對這個赤裸裸的真相,江守月眼神冷戾,再也沒有了往日了溫柔。
他整個人迸發著森森的寒意,讓與他對視的人忍不住汗毛倒立。
白衣老者急急忙忙去勸:“江守月,不要動怒,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
江守月沒有理會,徑直略過了他。
“我要帶師兄走。”,江守月冷冷道。
謝清楓寒聲道:“站住。”
他看著他:“如果你現在將他帶走,那麼從此以後,他再沒有醒來的可能。”
江守月攥緊指節,慍怒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謝清楓:“我有辦法救活你的哥哥,自然也有辦法救活他。”
這句話,他像是對江守月說,卻更像是再對自己說。
他俯下身來,看著冬歉的臉,一遍遍地告訴自己:“我能救活他......”
他看向冬歉,用自己平生最溫柔地口吻道:“等你醒了,我什麼都答應你。”
“我給你做飯,我教你修煉,你想做什麼都行.....”
“隻要你能醒過來....”
......
“君上,那留在飄渺門裡的屍首有醒過來的可能性嗎?”
鳳煜輕笑一聲:“當然不可能。”
他正悠哉悠哉地通過水鏡看冬歉的身影。
原本他打算將冬歉帶回自己的魔宮當中,但尚未由他親臨整治的魔宮暫時不太安寧,再加上,他也希望冬歉能夠親眼看看,謝清楓這個人究竟值不值得他愛。
好在,少年比他想象的要堅強。
不過,將冬歉單獨放在那種地方,鳳煜仍舊不放心,於是便時不時地用這水鏡窺探一番冬歉那裡的情況。
他慢悠悠道:“我留在飄渺門中的東西,不過是用泥土製成的傀儡,就算他謝清楓種一百株雪山睡蓮,那個傀儡也不可能醒過來。”
看著冬歉的身影,鳳煜輕笑一聲,手指觸碰在他的臉頰上,輕笑一聲:“就讓謝清楓一輩子覺得他死了,不好嗎?”
侍從淡笑一聲,恭敬道:“君上英明。”
鳳煜的視線沒有一刻從冬歉的臉上移開。
他的眼尾緩緩勾起了一抹笑意。
好久沒有見到小家夥了,竟是....有些想念。
倘若他見到自己了,不知道會露出怎樣的表情。
若是真的遇到了,不知道他會不會看見自己後,會不會大驚失色,轉身就逃呢。
真是越來越想看見他了。
這麼想著,鳳煜的眼中逐漸染上了一絲興味。
可在某一個時刻,他臉上的表情忽然定格在那裡,似是看見了什麼,眉宇裡漸漸蓄積起了一層陰鷙。
水鏡裡,冬歉似乎是感到疲憊了,揉了揉眼睛,毫無顧忌地靠在了江慕風的肩膀上。
江慕風怕
他靠的不舒服,溫和一笑,攬過他的肩膀,順勢讓他躺在了自己的膝蓋上。
冬歉對他倒是百依百順,也不抗拒,安安穩穩地枕著他的膝蓋,緩緩閉上了眼睛,沒有絲毫防備,看起來一副安心之色。
鳳煜咬了咬牙。
他倒是沒想到,冬歉當真這麼大度,跟任何人都相處的來。
原本讓冬歉跟江慕風待在一起他毫不介懷,因為他覺得,冬歉一定會恨他。
可是現在,他居然就這樣毫無芥蒂地枕在了他的身上。
他失去了剛才的從容,寒聲道:“把小東西帶回來。”
站在一旁的屬下怔怔道:“可是君上,你不是說現在還不是時候嗎?”
鳳煜寒笑一聲:“現在敢枕在彆人身上,下一秒就該滾到彆人床上了。”
.....
冬歉實在是有些累了。
短短幾天經曆了太多太多的事,心理和身體都有些吃不消。
過往被顛覆,信任被抹殺,現在的他什麼都不剩了。
所以會病倒,好像也並不奇怪。
冬歉躺在床上,江慕風陪在一旁,輕輕給他擦汗。
冬歉這副身子受不得寒,現在這樣,估計是陪他一起在山穀中太久,凍著了。
江慕風曾經體弱多病,因為已經中了這世間奇毒,曾經是病秧子的江慕風現在反倒是百毒不侵,體質絕佳了。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他久病成醫,不管什麼病症,他多多少少都懂一些。
冬歉的體溫漸漸降下來之後,江慕風輕輕鬆了一口氣。
燭光下,冬歉安靜地躺在床上,眉眼很是漂亮。
他是江慕風目前為止見過的最漂亮的人。
但是這樣的少年經曆了太多,內心變得瘡痕累累,像是從裡到外被傷了個透徹。
江慕風有些自責。
傷他至此的罪魁禍首雖不是他,卻也是他。
從自己醒來和他見麵的時候開始,他好像就沒怎麼笑過了。
在此之前,有人給了此生最慘痛的回憶。
而那個人就是謝清楓。
沒有任何人會心甘情願地將性命獻給彆人,更何況是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
當他知道自己平日裡最敬重最愛戴的人卻想利用他做這樣的事,心裡必定是萬分絕望的。
沒有任何人能忍受這樣的事。
那意味著折斷你的傲骨,打碎你所有存在的意義,將你整個人都推入了深淵。
江慕風斂下眼簾,眼中浮現一抹痛色。
夢中,冬歉似乎是夢到了什麼,臉色蒼白,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