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1 章 殘疾的小太監(1 / 2)

冬歉走了幾步就推開周十六的攙扶,步履平穩地走回了自己的府邸,此時正午的日頭正熱烈,卻好像無論如何也曬不走冬歉散發出的冷意。

走進臥房,冬歉撐著桌子,深深地靠在椅子上,輕微地仰起頭,疲憊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這個角度,周十六看見冬大人毫無防備露出線條漂亮的喉嚨。

他站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也挪不動腳步,最後,才後知後覺地替他沏上一盞熱乎的茶。

可視線總是不由自足地往冬大人那裡偏。

冬大人袖口處裸露出來的皮膚上,糜麗的紅痕清晰可見,足以說明他在厲北沉那裡遭受了多大的屈辱和折磨。

更多的事情,他不敢深想。

周十六從小就在冬歉的身邊長大,他的父母也是被厲寅下旨害死的,也正因為如此,他一直痛恨這些位高權重的人,腥紅著一雙眼睛想要報仇。

他是莽撞的,沉不住氣的,每天想著的就是怎麼混到宮中替家人報仇,一身的血性沒處灑,唯一的想法隻有一路衝到紫辰殿中砍人。

就在這個時候,師蘭渡帶他去見了一個人。

正是年少時的冬大人。

他聽師蘭渡告訴他,這個少年名為冬歉。

冬歉比他從前見過的任何人都要冷靜,自持,明明他背負著比自己更深的血海深仇,可是他卻好像始終能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看待這一切,永遠不會讓自己處於被情緒掌控的傀儡。

他有著比錦衣衛出身的師蘭渡更快更穩的刀法,也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箭術,明明有著那麼多會讓他分心的仇恨,可是他握弓的手始終是穩的,那雙無波無瀾的眸子永遠是冷靜的。

然後,射出去的箭矢穩穩當當,正中靶心。

他好像天生就是要做大事的人。

這也是從小到大第一個能讓周十六心服口服的人。

隻是,周十六敬重他,卻更心疼他。

因為,那個看起來無所不能的少年其實從來沒有把他自己當成一個人來看。

在冬歉眼中,他這個人和他手中握著的匕首,箭矢並沒有任何區彆,同樣隻是好用順手的工具。

好像隻要為了複仇,那個少年什麼都可以豁的出去。

所以現在,冬大人才會以身作餌,用自己下套,一步一步將太子引入他設好的局中。

周十六猶豫一會,還是不忍心道:“大人,既然我們可以按照既定的計劃複仇,為什麼還非要從那個太子的身上下手呢?”

冬歉聞言,緩緩睜開眼睛,轉眸看向他,露出一個嫵媚中帶著幾分殺氣的笑:“十六,我以前同你說過,人永遠不能隻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東廠的權勢我要借,這太子的感情,我也要用。”

他說著,緩緩張開了手,他的很漂亮,手指削瘦而修長,骨節分明,淨白的皮膚上麵卻千瘡百孔,俱是練習刺殺時,被那削鐵如泥的刀片割傷

的。

周十六知道,他說的一點都沒錯,這個世界上,隻要是冬大人存心想引誘的人,就沒有失手的。

他是師蘭渡蟄伏在朝堂中最大的底牌,也是幾十年來他最得意的學生。

周十六下頜繃緊,恭敬道:“十六明白了。()”

冬歉垂下眼簾,從身旁的抽屜中取出一個看起來被人翻了上萬遍的本子,那本子的封麵都快要朽爛了,頁子也泛著快要凋零的黃色。

本子的扉頁,赫然寫著當朝皇帝和現任東廠提督的名字。

厲寅和汪靳。

冬歉沉默著看了許久,眼中映著森然的冷意,隨即掏出一根朱筆,在本子上一筆一劃地寫了一個名字——

厲北沉。

看見那個名字,周十六的喉頭滾了滾。

他知道,這個本子是冬大人的仇恨薄,上麵記著的都是冬大人想親自手刃的人。

沒想到現在,連那位太子也本上有名。

但在師蘭渡的計劃裡,其實並沒有讓這個人死的意思,一向唯他是從的冬大人竟然破天荒地忤逆他。

估計冬大人在他那裡,是真的被折騰狠了,所以才起了殺心。

.....

自從答應私下裡做厲北沉的男寵之後,他果真再不乾涉冬歉的晉升之路,事隔十日後,冬歉換上火紅色的飛魚服,黑靴踩在地上,路過的宮人遠遠隻瞧見一個側臉,端得是風華絕代,挺鼻薄唇,貌美絕倫,但是一張臉上卻滿是冷意,涼薄的眸子中辨不出絲毫情緒。

下了半日春雨,天邊灰蒙蒙的,冬歉推開審訊室的門,一名小旗走過來對他耳語:他還是不肯招。②[(()”

他說的是州長燕鄭,之前他管轄的濟州大旱了三年,顆粒無收,百姓民不聊生,他卻私自將朝廷的賑濟款給私吞了,就連上麵發下來的糧食都被他摻了一大半沙子,又攔下了百姓們的狀書,害得他們無處尋求庇護,不知道餓死了多少人。

這一切都並非他區區一個州長能做到的,隻是他遲遲不肯供出他的幕後主使。

這些天,他們鞭子也抽了,刑具也用了,但這個燕鄭將嘴把得很嚴,死活不說。

聽完這名小旗交代的審訊細節後,冬歉的眼中閃過一道暗芒:“我知道了。”

根據他在朝堂和民間安插的情報網,冬歉知道厲北沉早年在冷宮無依無靠的時候,曾在冷宮任職過的燕鄭施舍過他一塊麵餅,雖然這件事已經時隔多年,但對厲北沉來說,對他估計還是有些許情分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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