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歉的目光望向自己膝蓋的方向,那裡的傷已經被人精心處理過,倘若不做什麼大動作,就不會疼。
再看到厲北沉堪稱襤褸的衣服,冬歉猜到是厲北沉在自己昏過去的時候幫他處理了身上的傷。
他唇線抿緊,輕輕道了聲:
() “謝謝。”
厲北沉笑了笑,揉了一把冬歉的腦袋:“我還是第一次聽到你對我說謝謝,這感覺還挺新奇的。”
冬歉的頭發被他揉亂了,但看見厲北沉泛著青灰的眼底,明白他照顧了自己一晚,垂了垂眼簾,倒是破天荒地沒有阻止他的動作。
厲北沉心裡舒服了,站起身來,望向洞外青藍的天空,分析著:“今天我們差不多就可以出去了。”
冬歉知道,這山洞中沒有食物,不能久留,再待下去,厲北沉的體力也會慢慢被消耗,攀不上這個懸崖。
但目前的問題是,自己的腿上還有傷,倘若貿然出去,恐怕隻能成為他的累贅。
厲北沉似乎知道冬歉在想什麼,他從懷中掏出繩子,對冬歉道:“放心,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冬歉的目光落在厲北沉身上,不知道在一個人想些什麼。
厲北沉來到冬歉麵前,背過去,半蹲下來,對冬歉道:“抱緊我。”
冬歉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慢吞吞地抱住他的後背,下巴無意識蹭過他的肩膀,癢癢的。
厲北沉將繩子遞給他:“聽說掌刑大人鞭子玩得好,繩子也玩得花,什麼綁法都會,把我們兩個人綁緊一點,對你來說難度應該不大吧。”
繩子太短,又易斷,厲北沉不放心一個人去。
冬歉接過繩子,提醒他:“這麼陡的懸崖,你帶著我,萬一....”
“真有那個萬一,大不了我就跟著你去死。”,厲北沉隨口輕飄飄道,仿佛真的想跟他做一對苦命鴛鴦。
冬歉不再說話,繩子從自己後腰綁過,又在厲北沉堅硬的腹部交叉,重新繞了回來。
他靠得很近,呼吸撓在厲北沉的後頸,格外磨人,厲北沉的喉嚨上下吞咽,他幾乎可以想象冬歉的手指是怎麼碰在他的身上,又在什麼地方穿插打結,指尖是怎麼輕輕蹭過他的身體,又虛虛繞了回去。
以防萬一,繩子綁的很緊,冬歉的前胸跟厲北沉的後背牢牢地貼在了一起,彼此的溫度和心跳暴露無遺。
厲北沉輕輕顛了顛,對冬歉說:“扶穩了。”
冬歉點點頭,手臂主動摟在厲北沉的腰上。
厲北沉的眸子動了動,心想,這還是冬歉第一次這樣主動抱著他。
沒想到居然是在這樣的處境下。
他晦澀地笑了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喜還是悲。
厲北沉帶著冬歉,雙手攀在懸壁上。
但畢竟是兩個人的重量,這崖壁又陡,幾乎沒有什麼受力點,全靠厲北沉的體力支撐,多多少少是有些吃力。
踩到一處地方,那裡的石頭忽然斷裂了,厲北沉整個人驚險地半掛在崖壁上,指尖用力到發白。
“實在不行,就放我下來吧。”,冬歉淡淡道,“繩子是活結,我隨時可以下去。”
“你敢!”,厲北沉喘了幾口粗氣,咬牙道,“再說這種話,等回去後,我讓你哭都哭不出來。”
冬歉垂了垂眼眸:“你知道我不怕嚇的。”
厲北沉一用力,腳終於踏到了實處,粗聲粗氣道:“扶好,我帶你回家。”
看他那狼一般堅毅的眼神,冬歉愣了愣,不再吱聲。
厲北沉找到落腳地後,再次往上攀去。
其實剛剛那個小變故讓他原本有些結痂的傷口再次迸裂,他能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順著自己的手臂滑落下來。
他祈禱冬歉沒有看見。
從山洞爬到懸崖邊,足足用了一刻鐘。
可那一刻鐘仿佛跟一輩子一樣長。
厲北沉的手終於攀到了崖邊上,腳下一用力,帶著冬歉一起上來。
厲振山看見厲北沉帶著冬歉上來,眼睛一亮,匆匆忙忙跑過去接他。
繩子一圈圈墜在了地上,冬歉看厲北沉的臉色完全白了,蹙眉問他:“你怎麼樣?”
厲北沉擺擺手道:“我沒事,你彆管我,先快去找太醫給你看看,你那傷再耽誤,以後恐怕就要瘸了。”
冬歉沉默一會,對厲振山道:“你照顧他。”
說完,猶豫了一瞬,轉身離開了。
見他走遠了,厲北沉才攥住自己的手臂,臉上稍微浮現一絲痛苦的表情。
厲振山見他情況不對,慌得撩開厲北沉的衣服,看見他裂開的傷口,震驚道:“你怎麼傷得這麼重?我去叫人來!”
厲北沉攥住他的手,沉聲道:“彆讓他知道。”
厲振山睜大眼睛,十分不解:“為什麼?”
厲北沉咬咬牙:“他現在就敢對我那麼硬,要是他知道我那麼愛他,他不就反了天了。”
末了,他又瞥開目光嘴硬道:“頂多......頂多讓他知道,我有那麼一點點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