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夢而已(1 / 2)

數個小時的車程,其實一直都是宋北硯在開車。雲燈枕著窗,斷斷續續睡了一路,仍然有些倦怠。

鋪滿白色繁星的夜穹無邊無際,山間濕氣重,彌漫著濃濃的霧氣。隱約的,還能夠聽到幾聲蛙鳴。雲燈拉開木門,有些好笑地看著他。

黑色短袖上印著誇張的白色骷髏頭,被子抱作一團。

“怎麼了?”不用多想,就知道那點心思,雲燈還是明知故問地詢問了一番。

“怕黑,來問問能不能跟你睡一間。”

雲燈扶著門,不出聲拒絕也沒有立刻同意:“怕黑……那過去那麼多年怎麼過來了?”

見慣了宋北硯攻擊力強、爭強好鬥,又陰鬱厭世的模樣,現在好像那些揮之不去的鬱氣被衝淡了許多。

他本就是隨口一提,沒指望宋北硯真的給出什麼靠譜的回答,沒想到宋北硯狀似認真地回答:“怕黑的時候就讓燈一直亮著,後來一直在你房間睡著,聞著你身上的香氣就不怕了。”

雲燈記起來了,似乎的確如此。永不停歇的燈光,以前有人問過宋北硯最討厭什麼,他說黑夜。

雲燈當時隻以為是小朋友在刻意扮酷,後來的相處中會刻意忽略掉這些細節。

原來在以後會把自己關起來,沒日沒夜的淩虐的人,在少年時期是這樣的呀。

許是雲燈打量的視線不加掩飾,宋北硯逼近了幾步:“所以可以申請住一間嗎?”

古刹深山,老式的的燈不甚明晰,更何況曾經有過同一張床的經曆,算不上美好回憶。這種古寺,準備的床窄長,僅僅能容得下一個人。

近距離宋北硯依然像是利刃那樣的進攻姿態,宋北硯的眼睛看著他。美豔、淬了毒的視線,好似修煉初成便迫不及待想要勾走書生魂魄的妖。

“那就開燈呀。”雲燈溫柔笑笑,轉身步入房間,再出來時懷中抱著一盞台燈,寺中僧人應當平日裡有打掃,長久沒人使用過的燈上居然沒有落灰。

兩三層的台階,後修繕的水泥顏色要深一些。濕漉漉的布著青苔,雲燈捧著燈,站位有點高,恰好可以垂著眼睛可以居高臨下地看他。

雲燈擺弄了一下台燈,他反複按了幾下開關,亮眼的白燈開開合合,最終不堪重負地宕機。

“好像沒電了,待會拿回去充一下電就好了。”話雖如此,雲燈捧著燈沒有動,隻是笑吟吟地望著他。

“開燈?”宋北硯將雲燈方才說的話在舌尖又過了一次,忽而輕笑,“開燈就算了,還不是時候,不太正式,我回頭挑個算命先生好好算一下日子,再去齋戒三天,供香拜佛,再考慮這件事。”

他雖然語氣晦暗,雲燈還是聽出來弦外之音,他抿著唇沒搭腔,側開了身子讓出來一條路。

山寺晚上蚊蟲多,蚊蟲圍繞著白熾燈嗡嗡作響。雲燈從隨行的行李箱裡找出來提前備好的花露水,在細白的手腕處噴了幾下。

行李箱中疊得整整齊齊的衣物,從一開始,

都不是突發奇想的結果。他從舒適圈跳出來,求平安符的途中順道放鬆下緊繃的精神。行程除了臨安寺外,還有周邊的幾個旅遊城市。

“手腕伸出來,我在你手腕處噴一些,蚊蟲太多了。”

“我又不是你,哪有那麼嬌氣。”

伸過來的手腕看上去瘦,但距離近了發現,秀氣流暢的線條,覆在白皙膚色下黛色的血管,有一顆不太明顯的紅痣。

分裝出來的花露水裝在一個小巧的噴壺裡,在雲燈手中顯得有點乖。雲燈在宋北硯的手腕處輕輕噴了兩下,隨手放在桌子上,攏了攏被子,“睡覺。”

尋日山中不留客,房間本來就不是專門用來招待客人,一張窄窄的木床,被子也堪堪能蓋到一個人,擠下兩個人實在勉強。宋北硯是人高腿長的大高個子,擠在雲燈身邊有些可憐巴巴。

長途跋涉、千裡迢迢趕過來,途中沒怎麼進食,雲燈隻是困,他不怎麼適應和人共處一室,共睡一床。稍微偏過頭便呼吸交纏,像天鵝交頸。

雲燈眼睛微彎,手指在他唇色鮮豔的薄唇上輕輕點了一下。

“晚安。”

“……晚安。”

月色照破山嵐,身邊人的呼吸均勻綿長,夜晚的溫度沒有很高,但是床太小,宋北硯後背緊緊貼著冰涼的牆。

靜。

太靜謐了。

山後麵有溪流和瀑布,聒噪的蟬鳴和著蛙鳴,黑暗中一切感覺被放大無數倍,什麼動靜都能夠捕捉到。

躺在身側的人肖想已久,是年少時每逢夢境都會夢見的對象,柔軟如嫩柳的手臂以保護得姿態搭在他身上。帶著花露水香氣和他身上自有的味道融在一起,源源不斷撲進他鼻腔。

他懶洋洋地伸出手,看了眼時間。還沒有十一點,平常絕對不會在這個點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