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1 / 2)

平蕪高速車禍的事,李羨是在回到連城之後才知道的,這時候才明白為什麼才失聯不到十小時,孟恪就風塵仆仆飛過去。

她翹腳趴在床尾,扭頭看身後路過的孟恪,“你是不是擔心死了。”

“什麼?”

“以為我出事的時候。”

孟恪將手機放床頭櫃,垂眸思考答案,“有種,窒息的感覺。”

李羨晃腳,骨節繃直,臥室冷光燈打下來,染了桃色薄透指甲油腳尖幾分得意,“我超重要的吧。”

“你超重要。”孟恪懶聲,走到床尾,低頭看她,視線定住,俯身靠近些,“吃什麼了?”

李羨抿唇,嘗到甜絲絲的奶油餘味,“蛋糕。平姐送來的。”

“這兩天連城也在下雪,平姐還要每天過來送東西,忍心麼。”

兩人回連城後,李羨拒絕返回山上的彆墅婚房,一直住在酒店頂樓。

“誰叫你還不表白。”她托腮,嬌潤的聲音。

按理說到了這個階段,應該產生的感情都已經發生,她在等一個正式的表白,不知道他要醞釀到什麼什麼時候,還是根本沒準備。

孟恪掀了掀眼皮,伸手將人撈起來。

李羨被迫跪坐起身,肩帶鬆垮掉落,抬胳膊攏了攏,“早呢?”

“且呢。”

“喂。”她終於有點炸毛。

孟恪笑,手指穿過她攏斜的肩帶,掀落下去,“想要什麼樣的表白?.......除了期待,還要有些驚喜,不是麼。”

什麼意思。

她以為隻是幾句話的事而已。

李羨盯著斜上方的牆紙紋路,忽覺胸口衣料鬆弛,呼吸變得輕鬆,背後的金屬搭扣已被捏開。

溫熱手掌還貼在背後。孟恪視線垂落下去,翻湧的不明黯色。

李羨覺察自己後背皮膚起了層細小的雞皮疙瘩,沿著腋下到淺色蕾絲領口之下,被握住呼吸,略微發緊,“你這段時間還要忙嗎?我後天去申城,之後直接從那飛京市......你年前還還去不去?”

這隻手掌太大,骨節明朗修長的手指陷落,幾道壓痕。她看到皮膚繃緊之後自己淡青色的血管紋路,在他指間。

孟恪俯身靠近。

李羨仰頭,聽見他低沉含糊的聲音,“去。接你回家。”

-

李羨來申城是為了參加這裡的紀錄片影展,跟張衝、方黎山彙合後在主辦方預定的酒店住下,拿到媒體證件。

第二天一早進入文創園參加活動。

據方黎山介紹,這是跟莫爾萊國際電影節對接的影展,電影節最早以紀錄片類電影節的形式被興辦。不管是影展還是電影節,在國內都很珍貴。

所有展映和放映活動都在占地12000平方米的星懷電影宮舉行。

李羨很少參加影展一類的活動,隻聽張衝不斷讚歎主辦方的誠意。

形式方麵她不

甚了解,現場一些比較有名望的前輩還是認識一些的。

這是擴展人脈,或者說,拿錢的好地方。

方黎山參加了自己電影的展映,因為後訪互動時說的一些話太過耿直,被張衝教訓: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有心讓話落地。我是說我們有時候可以說一點官方話,場麵話,對不對,這件事沒有那麼難,也不會給彆人造成傷害,你好我好大家好.......”

方黎山等她說完,反駁幾句,不認為自己有錯。

在一旁的李羨無法對任何人表示支持,因為兩種想法都情有可原。

她隻能嘗試為他們做點什麼。

因為記者身份,李羨行動還算自如,靠嘴甜和機靈混入各種場合,尋找任何可能推銷方黎山的機會。

中途誤打誤撞進了個休息間,剛坐下就有一行人過來,沒留意到坐在角落裡的她。導演和投資人坐下聊天。

李羨認識這導演,早年和方黎山是相似的創作方向,成名已久。

細心聽了幾句,鼓起勇氣,不經意間插入話題。

“是嗎?”那導演說,“那個影展場地太分散了,助理也老跟我抱怨,說跟特種兵似的,從早到晚趕場看電影。”

“在電影宮就沒有這種煩惱。”李羨微笑,“三分鐘想去哪去哪。我那朋友從創投會出來,上一秒還在被製片人罵,下一秒就可以拐進彆的影廳,什麼也不聽。”

幾人輕鬆地大笑起來。

李羨成功插入話題,幾人相談甚歡。她不經意間提到方黎山,見兩位對他不陌生,她借機要聯係方式,捧著手機走近過去。

“行啊。”投資人掃碼時瞥見她掛在脖間的證件,不經意地問:“你是受邀媒體啊。”

李羨應聲,要將二維碼給導演掃,卻見他將已經拿出來的手機熄屏,手臂垂落。

她茫然。

“你是那個李羨?”導演問。

李羨心裡咯噔一聲。

“哪個李羨?”投資人不明狀況。

導演冷冷地看著李羨,“你剛才說自己做攝影師,拍的紀錄片,是黎山這部?”

李羨暫且將舉手機的手放下,沉了口氣,微笑道:“是。”

“我沒記錯的話,他這部片子要展示的內容裡包括鄉村很常見的校園欺淩這個話題。”

李羨再次回答:“是。”

導演的聲音更冷卻幾分,“那網上對你的評價不是假的。”

“不知道您看到了什麼評價。”李羨平靜地看著他。

沉默幾秒。

投資人聳肩,退到一側,閒散地蹺起二郎腿觀察形勢。

“關於私人生活的部分,我不能解釋。”李羨說。

導演:“我對那些沒有興趣。單純不喜歡你的行為和態度。”

網絡爭議出現後,李羨第一次麵臨他者這樣直白的抵觸。

她扣緊掌心的手機,指緣卡在側邊,繃緊泛白,“是因為

網上關於我施暴霸淩彆人的話題,和那個觀點嗎?鄉村社會導致‘混混’行為對農村留守兒童產生吸引力,從而引發暴力的觀點。”

導演點頭,“是。”

李羨點了點頭,“可能我做的澄清沒有被太多人關注。”

導演不為所動地看著她。

“實際上那個帖子最初的爆料人已經刪帖道歉。如果您覺得今天拒絕我是對我的懲罰,我覺得很冤枉,沒有人‘應該’為自己沒有做過的事承受後果。”

李羨格外平靜。

“至於那條微博被惡意p改了時間,導致很多人覺得我在為施暴者開脫,在蹭熱度。實際上那條微博是在那個霸淩事件發生半年後,我自己整理稿子的時候,看到的比較認同的話。至於為什麼認同......”

李羨打開肩頭的托特包,抽出一份宣傳資料,“您願意聽的話,這裡有答案。”

導演冷靜地看著她,在她幾近絕望時笑了一下,伸手接過資料,回頭看向投資人。

再看她時,眼裡的冷漠變成帶著興味的欣賞。

“坐吧。再聊一會兒。”

李羨低下頭,肩膀下沉,長出一口氣,回到自己的座位。

這次紀錄片拍攝的主體是一個農村家庭裡的三個孩子,大姐97年生人,小學肄業,已婚,有兩個孩子;二姐03年生人,在衛校學護理;小弟07年生人,剛被學校勸退。

這三個人都曾被同齡人評價“不好惹”、“混混”、“小流氓”。

紀錄片拍攝的最後一天,是小弟被初中學校勸退後的第一個月。

這一天他終於染了和好朋友同款的黃毛,因為偷錢買煙跟爺爺奶奶吵架,從家裡摔門而出,找到一群年齡相仿的少男少女,坐上他們的電動車,開始閒逛。

這些人裡有個年齡稍大的男生,有輛改裝摩托車,可以外放歌曲。發動機轟鳴中港台流行歌曲、DJ舞曲和土味民謠讓這些人趨之若鶩。

這個男生每天帶他們“找”,找一個可以欺負的對象,找一個可以消遣的地點。

“不找?不找我們乾什麼?”

當被問到這行為有什麼意義,是否可以停止時,這是他們的答案,也是他們的問題。

當時代飛速發展,有這麼一群孩子被裹挾在時代大步前進揚起的灰塵裡——父輩靠力氣謀生,往往外出打工;祖父輩無法托舉孫輩跟上時代的節奏;客觀條件限製了鄉村的教育條件,往往缺乏正確的引導。

閉塞晦暗的小鎮和張揚跋扈的青春期對撞,導致精神上的迷茫困頓,這種困頓導致“混混”人生觀對孩子產生難以抗拒的吸引力......暴力由此產生。

李羨將手裡的稿子放下,為自己的觀點做了最後的補充:“印第安人有句諺語,‘彆走太快,等一等靈魂。’,這是我與導演產生共鳴,支持這部紀錄片的原因。”

導演將手中資料闔起,點了點頭,“抱歉——我為我剛才的誤解和傲慢道歉。”

李羨微笑:“可以加個微信嗎?我把您推給黎山的經紀人。”

“當然。”導演拿出手機。

接下來還有其他活動,幾人該離場,李羨收拾包時被投資人叫住。

“李小姐,我在網上看到一些你的人生經曆......彆誤會,我的意思是,你現在單身嗎?”

李羨一愣,隨後大大方方舉起左手,無名指戒指微閃,“不好意思。”

-

“我的天。這個這個導演,還有這些投資人,你怎麼要到的?”

下午重新彙合,張衝對李羨的戰果大為震驚。

“很厲害嗎?”李羨心底有那麼一絲得意。

“相當厲害了。尤其是跟方黎山比起來。畢竟你不是專業製片人嘛,居然能融進來跟這些人打交道。”

“我畢竟是記者......那邊在乾什麼?”

那是個露天舞台,上午用來放映電影,現在靜態背景,主持人在講話,底下圍觀許多觀眾與媒體。

“哦,這不是文創園開業剪彩嘛。你往那邊走走,還能看到台上有申城市長和市委宣傳部的領導,據說主辦方集團總部老板也來了,這影展相當有排場了。”

李羨張望幾下,將手機收回兜裡,從包裡取出相機,朝舞台方向走過去。

她畢竟是媒體身份過來,今天需要交稿子。

張衝暫時無事,也跟上來。

她們來得稍晚,前排似乎已經不讓入場,隻能在後排找到空隙。

李羨將焦距拉遠,顯示屏出現舞台地板輪廓,左右移了移,找到主席台前的領導,畫麵太大,她拉遠鏡頭。

“等一等。這個人,這個人不是金主爸爸嗎?”張衝納悶。

“什麼?”李羨問著,在鏡頭畫麵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一時愣住。

他難道不是來出差的麼?

出的是......這個差?

“果然是他吧。我在小姑娘三星手機的鏡頭裡看到名字了。”張衝說。

見李羨也驚訝,她摸不著頭腦,又怕問起來突兀,將疑惑咽下。

主持人提示流程,說到主辦方演講時,坐在主席台中間的男人站起身。

閃光燈似白光瀑布,鋪天蓋地地亮起來。

李羨甚至聽到有些女生在小聲尖叫。

她快速拍下幾張照片,從口袋裡摸出手機,拉近取景框,拍照發給他。

李羨:【?】

台上孟恪剛走到講桌前,調整話筒高度,動作一頓,從外套內兜裡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不好意思,女朋友的消息,看來她現在在場。”

略低沉的聲音透過話筒傳出來,是另一種慵懶廣闊。

一石激起千層浪,台下幾乎嘩然。所有人都在四下張望——女朋友?在哪?

隻有李羨僵住,不敢動彈。

張衝終於按捺不住心中困惑,低聲問:“你們到底

什麼關係?你是他女朋友?”

李羨趕緊看了看四周,幸好無人注意?[]?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這件事很難解釋,但現在......我應該是。”

張衝沒忍住爆了句粗,驚訝感歎:“我說怎麼這麼個活動要他親自參加。整個文創園都是你的,那我們今天跑什麼呢?”

“我不知道。”李羨怔忡地看向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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