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2 / 2)

鏡子裡的小人兒變成月牙眼睛,笑容溢出來,像迎風招展的小彩旗。

這都是什麼。

孟恪勾起唇角。

半小時前,眼前這位還是光鮮亮麗的精英太太,自如地應付親戚和世家,不管對方什麼脾氣,都能虛與委蛇地應著,聊記者工作,聊孩子的教育,雖然不懂股票基金,並不怯場。

她深諳這個世界的規則,骨骼柔軟的小蛇一般穿梭蝴蝶叢中。蝴蝶鱗片閃爍,蛇麵如花嬌靨。

半小時後的現在,拋開假麵,她還是李羨。

從反光鏡倒影裡注意到身後有人,李羨抱著呐呐轉過身,“哇,呐呐,是爸爸。”

-

回到家,李羨想起自己新移栽的草莓秧苗,沒有立即進門,呐呐也要跟她來,索性一家三口都繞到樓後的花園。

李羨走在父子倆身前,到自己年前移苗的地方,蹲下。呐呐踢腿,從孟恪懷裡掙脫,晃晃悠悠地蹲在李羨身旁。

前兩天下了場雪,幾株小青苗在簡易透明地膜下瑟瑟。

孟恪手臂撐在腿上,俯下|身,“呐呐,這是什麼?”

呐呐說:“果。”

李羨補充:“草莓果果。”

呐呐重複:“果。”

孟恪又問:“這是誰種的?”

呐呐看向李羨,醞釀片刻,“媽媽。”

“媽媽種的。呐呐真棒,都記得。”李羨笑起來也是月牙眼睛,“等到五月,呐呐就可以吃到新鮮草莓了。”

呐呐對草莓沒有概念,隻是看到媽媽在笑,爸爸也在笑,所以他跟著笑,笑著笑著就失去平衡,向後一倒,腦袋磕到花盆沿,‘咳’一聲悶響。

孟恪熟練地單手將人撈起來,給他揉一揉磕痛的腦袋,低聲哄著。

李羨隻一開始下意識伸手,見他更快一些,也就收起手,改托腮,看著父子倆。

孟恪一向是淡薄寡恩的氣質,現在懷裡抱個小朋友,卻沒有一絲違和。

呐呐趴在他懷裡,他低垂眼眸,寬大的手掌覆蓋小朋友半個後背,整個人低斂安靜,甚至有些慈悲的神明相。

神明忽然抬眼,問你在想什麼。

李羨搖搖頭,笑說沒什麼啊。

她撐手起身,蹲久了,腿有些麻,搖搖晃晃的,孟恪空著的手拎住她的手臂,將人帶起來。

草莓地旁邊是她之前開辟的撒野花的地方,四年過去越長愈盛,雖然被限製在這方小小的區域內,也要儘最大努力的茂密起來。

() “坐飛機可以帶花束嗎?”李羨忽然問。

孟恪看她一眼,“可以。國內大多數航司可以帶普通花束。”

“所以你那兩年經常去京市。”

“嗯。”

“經常去看我?”

“嗯。”孟恪問:“你看到什麼了?”

“放在信港辦公室窗台的那些花,隔段時間會多一束,乾了也不收......”

孟恪看著她,沉默片刻。

“什麼時候看到的?”

“那年初冬。我倆在京市重新遇見那年。”

因為那棟樓和電視台大樓之間隔了條街和幾棟矮樓,肉眼不可能看到對麵。她平時也沒有想過用相機看對麵的情況。

“最開始是一時興起。後來覺得有一天你可以看見......也算做到了。”

“為什麼?”李羨三步並作兩步,跨到他身前,背著手,仰頭看他。

“不為什麼。”

“為什麼不為什麼。”

她一路這麼問著,上台階都忘記,差點跌倒,換回正常的走路方向。

到了玄關,一家三口脫外套,換拖鞋,李羨仍然在問為什麼。連呐呐都學會,問爸爸:“為。”

“你爸爸第一次見麵就這樣的。”李羨向呐呐告狀,喃喃道:“高高在上的,不知道在厲害什麼。”

孟恪笑。

“你還記得第一次見麵嗎?不會忘了吧。”

“沒有。”

“那你還記得我穿了什麼嗎?什麼發型?”

今天的宴會太消磨精力,不打算在樓下玩了,跟平姐打了個招呼,三人一同上樓。

“一套淡黃色的套裝,裙擺大概到小腿。”

李羨驚訝地扭頭看他,因為這些其實連她自己都忘記。

孟恪視線從她身上緩慢掠過,大約是在回憶,“發型是披肩卷發,戴了副金色不規則耳墜和珍珠項鏈。”

她難以置信,“你怎麼會記得這麼多。”

“第一次見麵,印象比較深。”

除了這點,似乎沒有彆的解釋。當時短暫的接觸裡,她身上沒有十分強烈的特質,不是堅韌強生的生命力,也沒有讓人迅速淪陷的魅惑力。

驚是驚了的,豔也被豔到。隻是並非經驗裡習得的那種驚豔。她打翻了他對驚豔的概念,所以難忘。

李羨隻聽了個一知半解,點頭。

想了好久,恍惚中意識到,也許,如果那個時候他對她沒有好感,根本不會走上與她結婚這條路。

“呐呐。”她三兩步走完最後一級台階,轉過身張開手臂,喜氣洋洋地接過呐呐,“小姑給呐呐新買了好多衣服,媽媽給你換好不好哇?”

半小時後。

躺在鯊魚毛絨睡衣裡的小朋友,隻有白淨的臉蛋露在外麵,兩隻胳膊舉起來,隻有藍色的毛茸茸,不見手掌,大眼睛疑惑地向下看,長睫毛灑下扇形陰影,嘴巴微動,“媽媽。”

“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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