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2 / 2)

招搖過境 香草芋圓 9968 字 6個月前

深黑色眼瞳直視過來,近處的凝視顯得格外專注。她筆直對視了片刻,對麵那雙好看的眼睛露出淺淡笑意,視線轉開了。

“葉小娘子和人對視,向來不肯退讓半分。談生意落下的習慣?”

“那是。”葉扶琉不否認,“視線避讓一下,旁人便當你心虛,開口就壓價。我又無甚心虛的,避讓什麼。”

魏桓呷了口茶,視線偏向側邊,微微地笑了下。

隨即雲淡風輕地把話題挪開。

“多謝葉小娘子領來林郎中,告知江寧府之事。關於謝禮酬金的數目——”

“等等。不要酬金。”

葉扶琉不是不喜歡金餅。但是相比於金餅,她想討個更重要的東西做謝禮。

天底下沒有白掉下來的金餅,更沒有無緣無故的幫忙。

兩邊鄰居交好是一回事,替鄰居兩次出麵作保,明晃晃地做偽證是另一回事。

葉扶琉又坐回木椅子上,盯著魏桓的眼睛說,“魏三郎君,多謝你兩次作保。林郎中的消息算是我這邊投桃報李。明人不說暗話,我心裡有個問題,你答得我滿意了,就算是我帶著林郎中登門治病的酬謝,兩邊就此扯平,如何?”

魏桓絲毫不意外,“請說。”

葉扶琉斟酌了下措辭。

天下做無本生意的同行裡,眼前這位,算是個罕見的出挑人物了。

當過北邊的大山匪,和國公府沾親帶故的出身,勳貴世子說趕出去就趕出去,出手動輒一塊金餅。正所謂曾經滄海,見多識廣,可以說是做無本生意的同行前輩。

兩邊鄰居打交道這麼久,或許魏三郎君對她的同行身份也有所察覺?因此兩次出麵作保,借著請郎中的名頭,澄清了她四月底那幾l日消失的行蹤。

她斟酌著字眼詢問,“我和你家表弟的事,到底是怎麼樣個誤會,魏三郎君,前因後果你可是猜出幾l分了?”

魏桓笑了下,算是默認。

他反問道,“被緝捕的秦水娘……世上有沒有這個人?”

一句話問到關鍵處,葉扶琉便笑了。

果然是深藏不露的行內前輩呐。

她也抿嘴笑了下,似是而非地回了句,“杏花樓當然有秦水娘其人。不過天大地大,誰知道如今在何處呢。早和貴表弟說過,葉家宅子裡姓秦的隻有大管事。”

素秋捧一壺新泡好的溫茶過來,尷尬道,“架子上找不著第一個茶杯……”

魏桓:“準備不周。”起身打開角落處的竹箱籠,取出一個長匣,打開匣蓋,露出裡頭絳紫絲綢包裹的兩隻黑釉玉毫杯。

葉扶琉握一隻在手裡,讚歎地打量著釉麵斑紋。

空杯以茶水洗滌乾淨,茶水緩慢注入,把茶杯各自斟滿,兩邊舉杯,以茶代酒,名貴的兔毫盞輕輕相撞,事情便心照不宣地過去了。

“說起我那祁家表弟,”魏桓放下杯盞,“似被鎖拿去了縣衙。魏家過世的祖母出身祁氏,念在先祖母的份上,我把人保出來,葉小娘子莫怪。”

葉扶琉恍然,“難怪魏大頂著盛夏日頭牽馬出門,原來做保人去了。”

她如今發現,魏三郎君不是好商量,是不喜歡追根究底。

或許是經曆的事多了,又重病一場,總之,眼皮子底下的許多事浮光掠影地便過去了。不計較,不追究,對什麼事都淡淡的。

祁棠是什麼身份,江寧府橫著走的國公世子。來小鎮無人認識,被誤打誤撞鎖拿進縣衙,在江寧城裡大概要鬨翻天,於魏桓來說不過是一句“把祁家表弟保出來”。

她挺喜歡這種稀罕性子的。

那邊秦隴給兩個大冰鑒裡加好冰,倒淨了儲水盤的水。這邊林郎中的新方子也開好了,叮囑說,“咽喉潰破依舊嚴重。精神雖然好轉,身上丹毒並未減輕,藥要每日服用啊。”

葉扶琉領人告辭。

魏桓的目光看著遠處,“急著走麼?魏大回來了。”

主動開口挽留不尋常,葉扶琉微微詫異,“並無什麼急事,不過日頭沒中午那麼曬,打算去船塢看看。怎麼了?”

“魏大帶了人回來。你現在出門的話,正好撞上。”

葉扶琉:?

連續兩句提醒,顯見事不尋常。她起身去木樓外遠眺。

居高臨下,可以越過院牆看到大門外。

一眼看到魏大當先牽馬走在最前,眾豪奴垂頭喪氣牽著另一匹馬跟隨身後,馬上坐著個同樣氣勢低迷的瘦高少年郎,錦袍不知在哪處蹭了灰,灰撲撲地穿在身上,麵無表情策馬緩行過小鎮長街。

祁棠在縣衙裡表明國公府的來頭,又有魏家作保,半天就脫身出來不稀奇。

稀奇的是,馬匹後方跟了幾l倆貨車,貨車上載滿大小木箱,沈大當家沈璃笑容滿麵地騎馬並行,看似親近地和祁棠一路搭話閒談。

葉扶琉:“……晦氣。”

這兩個人風馬牛不相乾,是怎麼搭到一處的?

但不管他們怎麼搭去了一處,總之一個是晦氣,兩個是加倍晦氣。如今雙倍的晦氣直奔魏家而來。

魏桓抬手指了個方向,葉扶琉順著他的指引往後院牆邊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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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家這邊的木梯還好好地搭在牆頭,就在距離木樓不遠處。

她回瞥了魏桓一眼。

魏桓做出個請便的手勢,起身走去木樓的另一側,麵向著前院方向。

“告辭。”葉扶琉領著素秋和秦隴下樓。

隻片刻的功夫,三人前後出了木樓,卻並不往牆邊扶梯處走,葉扶琉當先,色澤明豔的石榴紅裙角輕快搖曳,領著人往魏家大門外徑直走去。

魏桓微微一怔,隨即啞然失笑。

當真是個得理不讓人的小娘子。

沈璃已經和她當麵撕破了臉。祁棠當麵對質後自以為認錯了人,對她再無威脅。

見麵隻是覺得晦氣,何懼撞上,何須避讓?

——

魏大把領回來的人安頓在院子裡候著,快步上樓回稟。

“仆去得遲了點。祁世子剛鎖入縣衙不久,就被沈氏商隊的大當家沈璃作保,即刻保了出獄。”

“祁世子並未泄露自己的身份,隻說自己姓祁,從江寧府來,是國公府上派遣辦事的人。”

“沈璃是否知道祁世子的身份……這個仆不敢確定。但沈家在江寧府眼線眾多,八成是知道的。但他當麵故作不知,一口一個祁小郎,叫得好生親密。”

“祁世子是否知道沈璃已猜出他的身份……這個仆也不敢確定。但祁世子多半是不知道的。他自以為身份掩飾得成功,以國公府出來辦事的‘祁小郎’自稱,一口一個沈大當家,叫得也頗為熱絡。”

魏桓站在扶欄邊,緩緩撫摸著鴿子灰羽,開口詢問,

“祁棠和沈璃互不相識,一個主動作保,一個隱藏身份。兩人走在一處,有何目的?”

魏大遲疑道,“互相……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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