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江寧杏花樓if線·番外四(1 / 2)

招搖過境 香草芋圓 10923 字 5個月前

《無責任if線·江寧杏花樓》

草長鶯飛。江南春日。

江寧城內出名的杏花樓,晝夜燈火通明,宛若不夜天。人語喧囂,絲竹低徊,耳邊婉轉一曲《鷓鴣天》。

“……舞低楊柳樓心月,歌儘桃花扇底風。從彆後,憶相逢……”[1]

“水娘呢?”杏花樓老鴇慌裡慌張地上樓,連聲催促,“哎喲我的乖女,你可彆再磨蹭了。今晚前後兩批貴客,兩邊都點名要你。你到底要去哪邊,好歹給個準信。兩邊催促得急,媽媽我的性命都要交代了……哎喲你怎麼還在裝扮哪?!”

隔著一道仕女絲絹屏風,葉扶琉對著銅鏡,不緊不慢地貼起花鈿,描眉勾眼。銅鏡裡漂亮上挑的一雙丹鳳眸逐漸成型。

“媽媽彆進來。”葉扶琉掂起口脂,在嫣紅唇上輕輕點了一點。“我自願進你杏花樓,立法三章的規矩彆忘了。既然頂替原本那個‘秦水娘’,自然要妝得像些。媽媽再等一等。”

“立法三章”幾個字一出,老鴇唉聲歎氣地退去屏風外。

誰叫杏花樓看管不嚴,叫原本那個秦水娘跑了呢!

從北邊花大價錢弄來的美人兒,本是官家千金出身,生得一張花容月貌,又能吟詠詩詞,稍加調/教,妥妥一棵搖錢樹。

人接近教好時,杏花樓已經忙不迭放出風聲,把掛牌迎客的日子大張旗鼓敲定,教人蒙起麵紗在大堂現一回身,懷抱琵琶半遮麵,隻露出一雙漂亮鳳眼和窈窕身段,撥一段琵琶,詠一闕慢詞,把江寧城膏粱子弟的胃口高高吊起。

眼看著搖錢樹迎客賺錢的好日子將近,看來乖巧懂事認了命的秦水娘……她不聲不響地半夜跑了!

老鴇急得吐血的當兒,巧得很,竟有個美人自願登門,說從前也是花樓出身,自願頂替跑了的秦水娘,掛牌做杏花樓的行首娘子,隻求多賺些錢財。

兩邊一拍即合,掛牌子的日子可就到了。

名聲在外,一下來了個大的,兩邊貴客齊齊登門。

“一邊呢,是我們江寧城裡的貴人。信國公府祁世子,本地出名的霸王!請了一幫子好友吃酒,重金召咱們杏花樓的八位美人同去,挨個陪喝一杯酒,算是認識了你這行首娘子。”

“另一邊呢,哎喲,來頭更大!咱們江寧府的知府,廖府尊,今晚做東設宴,給北邊不知什麼來頭的大人物接風。人會晚些來,點名要叫你出去陪同宴席。”

葉扶琉懶洋洋地道,“信國公府那位祁世子,年少闊氣,名下有不少宅子,格外討人喜歡,我等下會去祁世子那處敬酒。另一處什麼知府,什麼北邊來的大人物,聽著無趣得很,媽媽替我推了。”

老鴇還在磨破嘴皮子勸說,先去祁世子那邊喝一杯酒,退下換身衣裳再赴江寧知府的宴會陪同宴席……

葉扶琉眼皮子都不抬,把斜挑上揚的嫵媚眼尾又往上勾勒兩分。

——

三樓最大的臨窗閣子裡。

七八名紈絝子弟喝酒行令,氣氛喧鬨,時不時有人探頭往樓下張望。

祁棠懶散坐在人群當中,眾多狐朋狗友起哄笑鬨,“今兒沾得世子的光,杏花樓新掛牌子的秦水娘,名聲在外,究竟是個何等絕色,等下咱們仔細瞧一瞧。”

祁棠嗤了聲,“各家花樓的行首娘子都號稱絕色美人,天底下哪有那許多的絕色。杏花樓所謂‘八美’,今晚我全叫來了。待會兒你們替我瞧瞧,那秦水娘還能多個鼻子不成。”

不多時,上樓腳步聲細碎響起。竹簾從外掀開,果然有打扮豔麗的八位美人成列湧入這處閣子,燕瘦環肥,嬌聲軟語,香薰拂麵,叫人看花了眼。

葉扶琉排在最後一個,手執團扇半掩麵,慢悠悠沿著木梯上樓。

邁進閣子前,耳邊忽然聽到一陣喧嘩,她回頭下探,原來是二十來個佩刀官差直奔樓下大堂清場。江寧府花樓默認慣例,有權有勢的貴客去樓上清淨閣子,大堂坐的客人都是身份尋常的商賈富戶,登時鬨哄哄被全部驅趕出去。

但今天的官差清了樓下大堂還不夠,又登樓挨個清場樓上閣子。不多時,樓上許多有身份的客人也不聲不響離去。

眼前的陣仗罕見,約莫是江寧知府連同北方的貴客快要到了。不過又和她葉扶琉什麼關係呢。

她今日喬裝出現在這處杏花樓,看中的隻是三樓閣子裡的這位祁世子……名下的宅子罷了。

葉扶琉漫不經心地以團扇擋住半張麵孔,隻露出一對精心描畫的遠山眉,彎起一雙嫵媚丹鳳眼,踩著腳下一尺高的高底鞋,步履綽約地走進鬨哄哄的閣子,對四麵八方迎來的眼神熟視無睹,隻對著正中軟榻大剌剌斜坐的少年郎,清清淺淺遞去一瞥。

祁棠不自覺地坐直了。

眼前的美人不尋常。超過七尺的高挑身材,在其他“八美”的嬌小身段裡脫穎而出,仿佛一隻長腿仙鶴矗立於雞群。鳳眼生得嫵媚,氣質卻顯出疏離清冷,未見美人麵,先被奪了魂。

祁棠的喉嚨隱約發乾,表麵卻裝出不在意的模樣。

“這位就是聲名在外的秦水娘?今天牌子都掛了,還裝模作樣拿團扇擋著臉做甚。扇子放下,臉露出來。”

葉扶琉才不理會,依舊團扇半遮麵,緩步往前。長裙下踩著一尺高的高鞋底,身形自然格外地纖長,走路分外地嫋娜。

在眾多視線目不轉睛的注視下,她彎腰將團扇輕輕放去祁棠膝上,團扇下露出一張動人的明豔芙蓉麵,開口正宗的京城官話腔調,吐氣如蘭,惜字如金,“世子安好。”

祁棠摸著膝上的團扇,扇柄留有美人素指餘溫,暗香縈懷,他心裡砰地又是一跳,人卻故作矜持地不出聲,身子往後一仰,斜睨著上下打量。

祁家小廝就在這時疾步進閣子,附耳悄聲說,“世子,大事不好!小的剛才遠遠地瞧見……似乎老國公進門了!”

祁棠正在心猿意馬,驚得人差點原地跳起來。

上青樓吃花酒撞上老爹,哪家兒子扛得住。萌

動的一顆春心登時拔涼拔涼的。

“他來做什麼?”祁棠惱怒起身,推開虛掩的窗朝下方庭院廊子看,“誰泄露了消息,叫阿父來尋我的?他平日都不管我閒事,怎的今天管起來!”

“老國公是來赴宴的。”小廝趕緊解釋,悄然指向一處廊子:“江寧知府廖府尊,建武侯老侯爺,還有赴宴的那位貴客,人正沿著廊子進來,要去二樓閣子擺宴席。”

清場的官差正好清到了三樓。人顧忌著未進來,傳話給祁棠:不敢清世子的場,就當世子不在此處便是。但樓下的二樓閣子要辦官場接風宴,三樓這間閣子裡有不相乾的人,還請早些離去好。

閣子裡的狐朋狗友們趕緊告辭。祁棠叮囑他們,“把嘴都閉緊,今天我沒來過杏花樓。”又對滿屋子的鶯鶯燕燕不客氣道,“都出去。”

“八美”排列而出,葉扶琉依舊落在最後,即將出門前,側身回眸,盈盈眼波回顧,和祁棠的目光撞了個正著。

祁棠清了清喉嚨,抬手一指,“秦水娘回來。你的扇子忘在本世子這處了。”

“秦水娘”嫣然一笑,娉娉嫋嫋地轉回原處,坐在祁棠身側,抬手把兩盞空杯斟滿。

祁棠滿意地舉杯喝酒。誰也沒提落下的那柄團扇。

二樓閣子開始忙碌布置。不多時,食具齊備,宴席賓客入場,樓下傳來響亮的招呼聲。“來來來,魏郎,這邊請高坐!”說話的正是江寧廖知府。

祁棠招來小廝,低聲詢問,“今日宴請的什麼來曆的貴客?竟能得阿父和建武老侯爺親自作陪。”

小廝飛奔出去探查,片刻後回稟,“據說是京城來的大人物,隻知道姓魏,年輕的很,廖府尊稱呼‘魏郎’,不知官職。據說老家在江南,臨近清明,歸家祭掃祖墳而來……”

祁棠悶了一口酒,斥道,“沒見識!即便是京城來的高官,有當地知府接風洗塵也就夠了。我阿父是一品國公,豈是輕易做人陪客的?來客姓魏,哼,我知道了。”

多半是京城那位魏三表兄。年紀沒比他大幾歲,生來命好,官家新登基,他成了天子的母家舅舅,手裡領二十萬禁軍,聽聞在京城呼風喚雨,威風得緊。

幾名豪奴大拍馬屁,“咱們祁氏原來和京城的國舅也有姻親,可見江寧祁氏是真正的勳貴門第!”

祁棠嗤之以鼻:“馬屁這回拍馬腿上了。這位魏三表兄在京城的名聲可不大好,兩家走得也不近。所謂的表親——嗬。”

二樓敞闊的閣子裡,絲竹隔簾彈奏,樂師輕攏慢挑,咿咿呀呀唱著《鷓鴣天》。

魏桓坐在主客位,表情淡漠,並不多說話,原本應該有來有往的熱絡寒暄話頭時不時地掉在地上,無人回應,宴席氣氛冷得仿佛桌上擺放的八個大冷盤。

東道主繆知府坐不住了,斥道,“魏郎不喜歡這支,曲調太慢!叫樂師換個明快的小曲兒。”

樂師慌忙賠罪換調,絲竹樂音重新拉起,這回果然換了支婉轉輕快的《眼兒媚》。

勉強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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