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死了?!(2 / 2)

如果你說,我真的會相信。

馬冰愣了。

月色下他的眼中充滿真誠和平靜,這是一種令人難以抵擋的力量。

馬冰忽然有些不自在。

“不說也沒有關係。”謝鈺輕聲道。

都說設身處地,但針不紮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無論他再如何努力,也永遠都不可能完全體會她的心情,理解經曆了過去種種的痛苦。

所以他沒有資格強行要求對方怎樣。

這是個倔強而堅強的姑娘,她複仇的腳步不會為任何人任何事停止。

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幫忙揭露真相,並拚儘全力保護她。

無論是事發之前,還是事發之後。

舅舅和塗大人說的都很對,他確實變了很多。

在這之前,謝鈺完全無法想象自己明知一個人觸犯了某些律法,非但沒有將其擒獲,甚至……還在一旁保駕護航。

這顯然違背了他一直以來為人處事的原則,這種前所未有的矛盾也曾讓他踟躕,但是,人做錯了事,就該付出代價,哪怕逝者已去。

曾經的罪惡不該隨著生命的終結而被掩蓋。

有些人有些事,總該大白於天下。

所以他變了。

不光改變了一直以來對律法的某些看法,還小心翼翼地引導她在灰色邊緣遊走。

隻有這樣,才能在東窗事發時保她周全……

馬冰剛要開口,忽聽遠處一陣低沉的鐘聲響起,兩人立刻起身往那邊望去。

有人敲鐘了!

田淑找到了!

“走!”

兩人止住話頭,全力往山下衝去。

上山容易下山難,這條鐵律並不適用於他們,短短幾刻鐘,兩人便已率先趕回敲鐘處。

然而,得到的卻是個壞消息。

田淑確實找到了,但斜掛在山崖外的一株老鬆樹上,腹部被刺穿,已然絕了生機。

本以為隻是失蹤,如今卻演變為命案,整座福雲寺的氣氛都為之一緊。

方丈飛快地撚動念珠,連呼阿彌陀佛,看上去快哭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失蹤和命案全然不是一個級彆,謝鈺問:“可看清了樣貌?確定是她?”

僧侶點頭,“貧僧也怕認錯,還特意往下扔了個火把,火光照亮時,確實看清了,穿著打扮對得上。麵貌雖隻匆匆一瞥,大約也是個年輕女子,應該不會有錯。”

最關鍵的是,他們福雲寺之前與外界往來不多,也從未爆出過有人口失蹤,哪兒那麼多屍體掛著?!

折騰到現在,天都快亮了,謝鈺問明方向,“能拉上來嗎?”

人死了不是結束,還要確定是自儘,還是他殺。

僧侶有些為難,“太陡了,人下不去,而且那鬆枝距離地麵少說也有三四丈遠,除非……”

除非用繩索把人吊下去,綁住屍體,上麵的人拉上來。

聽到鐘聲的搜索隊陸續返回,田淑的乳母張嬤嬤得知真相,兩眼一翻,一聲不吭昏死過去。

馬冰暗自歎息,過去幫她順氣。

帶了藥囊,本想著救田淑的,沒想到如今卻用到了她乳母身上。

田淑的兩個丫頭也嚇懵了,隻是在一旁哭泣,亂糟糟的。

季芳不知從哪兒鑽出來,眼圈微紅,厲聲喝道:“哭什麼,還不過去幫忙?”

又對田斌父子那邊留下的仆人道:“來兩個人,將張嬤嬤抬到裡麵去,難不成要勞動大夫動手?”

他與田斌交好,一度視田淑為自己的親妹,如今她慘遭不測,田家留在福雲寺的一乾仆從亂成一鍋粥,少不得出來幫襯。

老主人病了,小主人走了,大姑娘又沒了……田家仆從正沒個主張,聽他一聲,宛若得了聖旨,都依言忙活起來。

馬冰和謝鈺都看了他一眼,少見的有些改觀。

吩咐完了之後,季芳又來到馬冰身邊,“馬姑娘,可有我能幫忙的地方?”

全然不見以往的輕浮,竟有些可靠了。

馬冰道:“暫時沒有,不過稍後估計有得忙,還需你鎮著。”

現在亂,等會兒拉上田淑的屍體來,估計更亂。

這會兒田家一乾仆人就是沒頭蒼蠅,非得有個人約束不行。

季芳一力應下。

謝鈺看了他兩眼,難得沒攆人。

他請方丈去準備結實的繩索,準備天亮後吊屍體。

另一麵,又命全寺上下封鎖山門。

“自此刻起,至案件水落石出,所有人待在各自院內,不得擅自出入福雲寺。”

眾人一聽,先是一愣,既然議論聲嗡嗡四起。

“什麼意思?”

“這是要軟/禁我們嗎?憑什麼!”

“就是,田家的丫頭死了,我們還幫著找呢,怎麼就不能走了?”

來幫忙的人中多是達官顯貴的侍從,跟主子久了,難免有些傲氣。

“便是你們的主子來了,本官也是這話!不服的,現在就站出來!”謝鈺沉聲道。

他的視線從那些人麵上一點點劃過,鋒利如刀。

被他看到的人頓覺一陣膽寒,紛紛躲避,一時間,竟鴉雀無聲。

季芳用力吸了口氣,上前問道:“敢問謝大人,您的意思是並非意外?”

算來,這幾乎是他們第一次不起衝突地說話。

謝鈺沒有直接回答,“此事疑點眾多,真相大白之前,誰都有嫌疑。”

據發現屍體的僧侶講,田淑墜崖之處相當偏僻,一般人甚至根本找不到路過去。

她一個剛來福雲寺沒兩天的閨秀,究竟是怎麼跑到那裡去的?

又去哪裡做什麼?

若說逃婚,據田家人說,她的細軟未動,銀錢也沒少,甚至穿的還是不便行走的長裙……

如此種種,實在不能不讓人多想。

眾人一聽,就有人想報官。

可轉念一想,他娘的,謝鈺不就是管這個的官嘛!

現場一陣沉默。

過了會兒,也不知是誰,竟開始偷瞟謝鈺。

大祿頂級圈子也就那麼大,誰發生點什麼事兒,要不了多久,也就傳遍了。

田淑對小侯爺謝鈺有意這件事,京中不少人都知道。

而謝鈺對田淑無意,大家也知道。

這還不算,偏偏來到福雲寺的第一天,就有人看見他們起了衝突。

如今田淑死了,那小侯爺……

沒人懷疑是謝鈺動手,因為實在犯不著,也沒必要。

但會不會有人為他殺人?比如嫉妒,比如憎惡。

畢竟情愛一事,著實沒什麼理智可言。

思及此處,好多人忽然覺得留在這裡或許也不算什麼壞事。

左右都是出來散心,如今有大熱鬨可看,走什麼?

有人這麼想,卻沒人敢說出口。

都巴巴兒等著,準備看小侯爺怎麼斷這個案子。

但萬萬沒想到,下一刻,謝鈺便說:“按大祿律,官吏與案件人物有親、有過者,皆需回避。本官等三人曾與死者生前有言辭不睦,按照律法,理應回避。來人,速去開封府報案。”

眾人:“……”

還能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