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023章 金明池(2 / 2)

因此,趁著鋪子裝修,她掏錢買了織機、織娘。染料倒是不費什麼錢,畢竟隻是毛巾,尋常染料都能用。

趁著連綿雨天,曬莨工作暫停,她就帶著人搓線、織布、紮染,弄出一大批毛巾。馬車裡那批,是她打算拿去送給城裡布坊,探口風的,也不知香芹如何收拾的,塞在馬車裡就給帶出來了。

如今陰差陽錯,得到幾筆大訂單,顧馨之自然開心。

清明雨還在下,曬莨工作仍得暫停。她便帶著人又做了一大批毛巾,還特地調了色,不再是大紅大綠,全走淺色係,淺紅淺綠月白淺杏……各色各樣,加上紮染出來的暈染韻味,很是清新漂亮。

中途天氣好了幾天,她還跟許氏,並謝、陸兩家仆從,去給顧元信掃墓。

那謝慎禮似乎真的忙,青梧過來時還特地幫他傳了句話,說等他忙完,再約她詳談。

顧馨之莫名其妙,問青梧什麼事,他也摸不清頭腦,顧馨之便將之拋諸腦後。

忙忙碌碌,時間過得飛快,眨眼便到了三月底。柳霜華派人送貼過來,約她去逛金明池。

顧馨之有點懵,翻了翻原主記憶,才想起這金明池是什麼地方。

金明池是皇家禁地,每年三月開放,允百姓入內觀賞遊玩。若是單提這金明池,大家還有些陌生,但若是提起瓊林宴,卻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三月正是科舉放榜時,每年大衍皇帝都要在瓊林宴宴請新科進士,再到對麵的金明池遊覽觀賞。因此,每逢三月,就是金明池、瓊林宴最熱鬨的時候。

原身在京城多年都沒去過金明池,再有柳霜華在帖子裡僅有的三言兩語,顧馨之自然應允。

隔天,她特地裝扮一番,快馬加鞭直奔京城西郊。

柳霜華一行已經在城門等著,接了她,立馬趕往金明池。

鑽進陸家豪華大馬車裡的顧馨之看看左右,詫異道:“你怎麼不帶你兒子他們?”遊玩啊,不都得帶孩子逛逛的嗎?

柳霜華:“他們還小,帶出來作甚?往後有的是機會。”

顧馨之:“……”也對,就琢玉書院那名聲,估計每年都能有學生出席瓊林宴,他們柳家應當每年都要來金明池。她便不再多說,扒到窗戶看外頭,滿心雀躍,“看起來很多人啊。”

柳霜華:“對啊,皇上今日要在瓊林宴擺宴咧。”

顧馨之詫異回頭:“那我們還能進去嗎?”

柳霜華不解:“為何不能?”

顧馨之看看左右,確認車裡隻有自己人,方壓低聲音,“皇帝老兒不都怕刺殺、謀反什麼的嗎?”

柳霜華怔了怔,捧腹大笑,連她的丫鬟都憋紅了臉。

顧馨之:“……”看來是說錯了?

半晌,柳霜華終於緩過來,擦著眼淚道:“你是不是戲本子看多了?哪有那麼容易?那禁衛軍可不是吃素的……再說,這幾年,皇上出行,都有太傅大人隨駕護衛,你不知道嗎?”

太傅?顧馨之愣愣然:“你是說,謝大人?”

柳霜華點頭:“當然啊。”

顧馨之更不解了:“他有那麼大能耐嗎?”

柳霜華:“……你是裝不知道還是真不知道?”

顧馨之撓腮:“我就知道他少年成才來著……”

柳霜華擺手:“咱現在不提他的文才。”

顧馨之不以為意:“那也隻是一個人,能頂什麼事?”

柳霜華無語:“他天生神力,又身手了得,天天跟在皇上身邊,皇上多放心啊。再者,他排兵布陣的諸葛之才,隨便點點禁軍護衛,就連隻蒼蠅都飛不進去……沒看皇上走哪兒都帶著他嗎?”

顧馨之咋舌:“合著他這太傅就是乾護衛的活啊?”

柳霜華恨鐵不成鋼:“……你要不想想辦法搬到京裡住?瞧你這萬事不知的模樣!”她沒好氣,“謝大人剛忙完科舉事宜,怎麼到你嘴裡成了護衛頭子了?人日理萬機,哪有空管禁衛,也就是出行的時候搭把手而已。”

……怪不得這廝前些日子特地跟她說會忙一段日子。顧馨之感慨:“這允文允武的,看來也不是什麼好事啊。”

柳霜華忍不住笑:“好像也是……反正啊,咱大衍朝能人多得是,不需要你一小女子操心皇帝出行的安全!”

顧馨之忍俊:“是是是。是小女子狹隘了!”

說話的工夫,他們的車架便到了金明池。

遊人如織,車架壓根進不去。她們隻得下車,走著進去。

一路過去,有各類飲食、手工藝商販,彩棚帷幕,鱗次櫛比。三兩成群的姑娘、婦人比比皆是,涼傘翠蓋,翠紅柳綠。還有遠處的鼓聲、曲生交相應和,震耳欲聾。

偶爾還有三兩駿馬在邊上留出的小徑飛馳而過,馬上皆是腰束錦帶的禁衛。

一派盛世景況。

顧馨之眼睛都看不過來,跟著柳霜華東鑽西鑽。吃的倒是買得少,大都是買些可愛湊趣的玩意。

正逛得興起,池子那邊陡然響起陣陣鳴鑼擊鼓之聲,遊覽眾人頓時騷動起來。

柳霜華眼睛一亮,拽住顧馨之,喊道:“走,表演要開始了,我們擠過去!”

顧馨之二話不說跟上去。

行人也紛紛趕往池邊。

波光瀲灩的水池上,許多船隻已經列位。船身五彩描畫,船上雜彩戲衫,一看便知待會要在船上表演節目。隔著遼闊的池麵,能看到對岸金碧輝煌的大殿。兩側站滿儀仗和禁衛,想來表示皇上觀演之處。

顧馨之隻看了兩眼,便將注意力放在船上。

傀儡戲、旋舞、百戲、舞旗……輪番上演,甚至還看到著軍裝的大衍水軍競演賽船。

顧馨之看得激動不已,跟著周圍觀眾喝彩拍掌,連蹦帶跳……等到水上表演偃旗息鼓、暫事休息時,她的嗓子都喊劈了。

柳霜華無奈不已,拽著她往安靜些的西邊走去:“你怎麼跟沒見過世麵的小姑娘似的?”

顧馨之啞聲:“哎呀,與民同樂嘛!”還彆說,這樣的場景,跟以前看演唱會、看體育賽事沒差,賊能帶動氣氛,除了有點廢人,沒啥大問題。

柳霜華好笑不已,打趣道:“說的好像你以前不食人間煙火似的。”

顧馨之擺手:“往事休要再提。”

柳霜華哈哈大笑。

柳霜華對金明池是真的熟,帶著她左拐右拐,竟拐進一條牙道,兩旁皆是鬆柏,與前邊柳岸垂楊的景觀大為不同,連人也少了許多。

“走,這邊都是酒樓,咱們歇會吃點東西,下晌還有彆的節目。”

顧馨之自然無異議。

柳霜華帶著她一路往前,直走到“桔繡酒家”麵前,當先入內。

她還回頭給顧馨之解釋:“柳家每年都會在這酒家定下包間,誰要是來金明池,直接過來便是了。”

顧馨之:……土豪做派,金明池開放一個月,就包一個月的意思嗎?

聽說是柳家來人,掌櫃笑容滿麵:“擇桂閣已經有人了,夫人若是介意,老朽再給您安排一間,您看合適嗎?”

柳霜華詫異:“誰來了?”

掌櫃:“是柳三爺。”

柳霜華眼睛一亮,擺手:“那不用換了,我直接過去就成了。”

掌櫃的也不意外:“好嘞,那夫人您自便,回頭要加點什麼,儘管吩咐小二們。”

柳霜華點頭,拉著顧馨之風風火火往樓上走。

顧馨之隨口問道:“那是誰?你很熟悉嗎?”

“當然,那是我三堂哥。”柳霜華還安撫她,“放心,我三哥很隨和的,他跟誰都聊得來。”

吃個飯而已,顧馨之自是無所謂。

倆人快步上樓,沿著廊道直接走到底,停在擇桂閣前。

柳霜華敲了敲門:“三哥,是我。”

裡頭隱隱約約的說話聲停下,接著,廂房門從裡被打開。

一書僮站在門邊,笑吟吟行禮:“二姑娘。”視線落在顧馨之身上,麵上閃過詫異,立馬行禮,“姑娘好。”

顧馨之點點頭權作回應。

柳霜華:“免禮免禮,我哥呢?”

“三爺在裡頭跟——”

“好好,秋蟬帶著水菱她們去休息用膳吧,這裡不用伺候了。”柳霜華扔下一句,拉著顧馨之踏進廂房。

房間很大,甚至還分出前後廳,以屏風隔開,估計是為了考慮到出行遊玩有男有女,方便分桌行事吧。

顧馨之胡思亂想著,漫不經心地隨著柳霜華繞過屏風——

對上一雙沉黑深眸。

她愣了下。

“三哥——”柳霜華“啊”了聲,“謝大哥你怎麼在這?”

坐在靠屏風處的正是著寬袖常服的謝慎禮。

他站起身,朝倆人拱了拱手:“陸夫人、顧姑娘。”

柳霜華回禮:“沒想到謝大哥也在,失禮了。”

顧馨之跟著福身,聲音微啞:“謝大人。”

謝慎禮頓了頓,微微頷首,主動朝身邊跟著起立的年輕人介紹道:“這位是顧家姑娘。”然後轉向顧馨之,“這位是柳山長之子,姓柳,名晏書。他雖有進士之名,卻不曾入仕,你喚一聲柳先生即可。”

柳霜華愣了下。那名年輕人,也即是柳晏書也看了他一眼,眸中帶著幾許戲謔。

顧馨之沒有察覺,隻聽話地朝柳晏書福身,道:“柳先生大安。”

柳晏書微笑:“顧姑娘好,久仰大名了。”

柳霜華拉著顧馨之入座。

顧馨之挨著她坐下,然後發現對麵的謝慎禮仍直勾勾盯著自己,遂挑了挑眉。有何問題?

謝慎禮收回視線,慢吞吞掀袍落座,完了還慢吞吞掖起袖口。

顧馨之:……龜毛!

另一邊,柳霜華隨口問:“馨之又不常出門,你久仰什麼大名?”

柳晏書想了想:“母親對顧姑娘的字讚不絕口。”

柳霜華:“……”

開門的書僮送來茶具餐具,正要提壺,卻被掖好袖口的謝慎禮揮退。

隻見他長臂微伸,提壺,倒茶,將杯盞擱到顧馨之麵前。

“這是晏書從湖州帶回來的春茶,正是適口,顧姑娘嘗嘗。”語調和緩淡然,自然的仿佛經常這般。

顧馨之心裡有點發毛:“……多謝謝大人。”

謝慎禮看著她:“不嘗嘗嗎?”

顧馨之眨眼,端起茶,抿了口,認真道:“還挺清新的,但我不太懂茶,也就解個渴。”

謝慎禮點頭:“你聲音有異,是生病了?”

顧馨之老實:“不是,剛才太興奮,喊劈了。”

謝慎禮:“……”

旁觀的柳霜華敲敲桌子:“謝大哥,我的茶呢?你眼裡隻有馨之的嗎?”

顧馨之:“……”不是,姐姐,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啊。你可以直接說謝慎禮沒禮貌,但彆搭上她!!!

謝慎禮終於移開視線,放下壺,淡淡道:“陸夫人說笑了,你自有晏書照顧,何須謝某操勞。”言外之意,他隻需照顧顧馨之。

而且,他竟沒反駁柳霜華那句話。

顧馨之詫異極了。怎麼回事?沒事就說“顧姑娘慎言”的謝太傅,也被穿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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