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馨之帶著人直奔儘歡酒樓。
坐落在繁華路段的酒樓如今正門窗緊閉。
李大錢敲了半天門,才有一胖乎乎的中年人過來應門,還謹慎地隻開了道縫。
李大錢看到來人,詫異道:“你是?”
那中年人透過門縫打量他一眼,再看他身後馬車,發現車頭懸掛著兩塊木牌,一塊是“謝”字,一塊是“西”字,當即拉開門,笑容可掬問道:“可是夫人派來的管事?”
李大錢拱手:“是,夫人也在車上。”
“哎喲!”那中年人大驚,立馬跳起來,迎出門。
車裡,看到酒樓開了門,顧馨之便鑽出馬車,踩著車凳落地。
那中年人趕了個正著,也不敢抬頭看,深深鞠躬行禮:“奴才拜見夫人。”
顧馨之愣了下,問:“你是……酒樓管事?”
那中年人連忙道:“不是不是,奴才是許管事從府裡調過來的,暫時過來這邊管廚房,夫人若是用著順手,奴才就厚著臉皮留下了。”
是廚子啊。顧馨之問:“那酒樓原來的廚房管事呢?”
中年人為難:“奴才也不知道,奴才過來的時候,一個人都沒有呢,酒樓的門匙都是許管事給的。”
顧馨之:“?”
李大錢聽著不對:“邱管事他們呢?上午我過來還見著他們呢。”
中年人一臉茫然:“奴才不知道啊……”
李大錢懵了。
顧馨之眯了眯眼,問:“酒樓裡現在就你一個嗎?”
中年人:“沒有沒有,還有四個半大小子,都是奴才一並從府裡帶過來的,若是酒樓開門,還能幫著洗洗切切的。”
言外之意,沒有旁人了。
顧馨之抬頭,看向頭頂半新不舊的酒樓牌匾,冷笑了下:“動作可真快啊。”
中年人不明所以。
李大錢不敢細想。
香芹不解,問:“夫人,你說什麼呢?”
白露:“……”
顧馨之:“沒事。”甩袖,“走,既然來了,進去看看,需要收拾的今兒一並定下來吧。”
幾人應道:“是。”
酒樓開了幾年,天天客來客往,又是湯菜又是酒水,自然乾淨不到哪裡去。尤其昨兒是臨時關停,桌麵碗筷倒是收拾乾淨了,但地麵還未清理,還帶著許多油汙。除此之外,牆麵有各種汙痕,連桌椅、牆上菜牌都有各種磨損。
二樓廂房倒是好些,畢竟招待的多是達官貴人,乾淨許多。
顧馨之全逛了一遍,心裡有數了。
再轉到後廚。
府裡過來的幾名小夥正在收拾打掃,看著還算乾淨。
顧馨之看著沒什麼問題,揮手讓他們繼續忙活,她則穿過廚房,走向後院。
菜啊、肉啊都在後院料理,陪著的中年廚子沒有多想,亦步亦趨地跟著。
後麵知道情況的幾人卻都神色緊張起來。
白露臉色有點發白,卻緊緊跟著顧馨之。香芹遲疑了下,落後了兩步。
因為顧馨之看到什麼都會隨口吩咐一二,雖然以她的習慣,後續會給再列一份章程,但現在記下來,回頭再看章程,做事才不容易出差錯。故而李大錢是半點不敢分心,一直緊跟著顧馨之。
但此刻穿過廚房,進入後院,他也膽顫,下意識便往那些血跡曾存在的地方掃視。
顧馨之也在看。
但後廚這片地已被打掃得乾乾淨淨,這會兒酒樓沒開業,既沒有殺雞宰魚,也沒有清洗蔬菜瓜果,跟尋常小院也無甚區彆。
反正顧馨之是沒看出來。
想著後廚這些被飛速調過來的廚子和雜役,她又忍不住冷笑。
“行了,看得差不多了,回去吧。”
身後幾人頓時鬆了口氣。
香芹更是著急過來挽她胳膊:“夫人,奴婢扶你,咱快點回去吧!”聽說死過人呢,多晦氣啊!
顧馨之自無不可,轉身往外走。
她們出來的時候已經過午,在酒樓呆的時間也不短,這會兒,日頭已經西斜。
白露有點緊張,將顧馨之攙上馬車後,飛快收起車凳,低聲吩咐駕車的長鬆:“稍微快一點,趕緊回府。”
顧馨之聽到了,等她鑽進來,隨口問:“怎麼了?府裡有事嗎?”
白露頓了頓,低聲道:“快申時了。”
顧馨之:“……申時咋啦?”
白露看了她一眼,見她是真沒反應過來,才連忙解釋:“老爺這段時間都是申時回院用膳的,奴婢擔心主子等久了。”
顧馨之恍悟:“我倒是沒注意,往常都是他回來了,我才讓人傳膳來著。”
廚房注意還正常,但到了飯點,廚房肯定都是提前備好材料,等正院一傳令,立馬就能下鍋……但白露她不過是屋裡伺候的。
想到這時代令人厭惡的妾侍製度,她略帶審視地看向白露,笑道,“你倒是細心。”
白露:“嗯,自打夫人進門,老爺每日都準點回院用膳,奴婢昨兒還聽許管事嘀咕,說老爺胖了些呢。”
顧馨之:“……有嗎?”她想到養病那段日子,笑道,“以前你們也這麼說。”
白露微笑:“可見老爺重視夫人。”頓了頓,她有些緊張,“奴婢僭越了,但老爺很重視時間、規矩,不喜歡旁人拖延耽擱,奴婢是擔心……”
顧馨之不以為意:“這不是有事嘛,晚到一會也是正常。”她眯了眯眼,“他不至於為這個罰你們吧?”
白露仿佛想起什麼,抿了抿唇,低聲道:“老爺向來賞罰分明。”
顧馨之:“……他也沒定下規矩幾點開飯,我晚到一會,他還敢罰我不成?就算規定了,誰還沒個忙碌的時候?!”她揚聲,“長鬆,拐道長樂街,我要去逛會街、買買東西!”
長鬆:“……是。”
白露欲言又止。
顧馨之:“放心,往日如何我不管,如今你們伺候我,就是我說了算!他想罰,我看他敢不敢!”
白露:“……”
顧馨之又問:“往日要是耽擱他時間,他通常怎麼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