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馨之這般想,自然這般罵出來。
謝慎禮卻毫無所動,虛攏右手,慢步往前:“無妨,夫人不嫌棄便可。”
顧馨之:“……”水霧略散,她看見對方目光緩緩下移,落在她隨便掖著的浴巾上……
她挑了挑眉,歪頭問:“我若是嫌棄呢?”說話的同時,纖細手指狀若無意般滑過鎖骨。
謝慎禮腳步頓了下。
開了半個巴掌的窗突然湧進一股冷風。
“阿嚏!”猶站在窗邊的顧馨之被撲了個正著,露在浴巾外的胳膊肩膀瞬間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嘶好冷。”她顧不上謝慎禮,抱胸直奔浴桶——衣服掛在那邊呢。
跑到一半陡然騰空。
她嚇了一大跳,驚得揍他:“你發什麼——”
餘下的話被裹進厚厚的披風裡。
顧馨之:“……”
謝慎禮將這包披風布袋往肩上一扔,轉身往外走。
動作雖然不大,顧馨之也被他石頭般的肩膀咯了下。
她忍不住捶了他後背一下,笑罵道:“野蠻人!”究竟誰說謝慎禮斯文端方、古板有禮的?都瞎了眼吧?
謝慎禮毫無所動,不緊不慢往外走。
他走得慢,顧馨之便不覺得難受了,緩過勁來,她掙紮著拽開披風,露出半顆腦袋,隻看到某人那掩在袍服下的寬肩闊背。
要不是袍服厚,她肯定要掐一把的。顧馨之暗忖著。
浴間外候著的水菱自然知道謝慎禮進去,看到他扛著一布包出來,人都傻了。
謝慎禮掃她一眼:“出去。”
水菱愣了下,反應過來後登時漲紅了臉,慌張退出去,禮都忘了不說,還差點撞上抱著東西的白露。
後者詫異:“怎麼——”
水菱一把捂住她的嘴:“噓,噓。”然後推她往外走,壓低聲音道,“老爺在屋裡。”
白露眨了眨眼,意會,跟著她輕手輕腳退到外間。
水菱微鬆了口氣。
白露氣聲問:“怎麼鬨上了?夫人不是正在泡澡嗎?”
水菱同樣氣音:“我也不知道,我正準備進去看看水溫,老爺就闖進來了。”
白露了然:“行了,我去讓人備水。”放下東西便準備出去。
水菱忙拽住她:“待會要晚膳了,老夫人問起怎麼辦?”
白露:“……怕什麼?老夫人又不是不經事的小姑娘,你說老爺夫人在忙不就得了。”
水菱臉上熱意未褪:“這,這真的行嗎?”
白露皺了皺眉,看了眼裡屋方向,隱約能聽見裡頭的動靜,遂扭頭,拽住水菱往外走。
水菱:“?”
倆人出了門,白露細心地將屋門掩上,才嚴肅地看著她,道:“趕緊收了這副不頂事的模樣,老爺最不喜乾活磨磨唧唧的人了。”
水菱撇嘴:“我哪有。再說,老爺哪有這麼可怕,你儘嚇人。”
白露:“……不管老爺嚇不嚇人,你傳個話扭扭捏捏的,主子不嫌棄便罷了,出去若是招人笑話,主子們不計較,許管事也會撕了你的。”
水菱縮了縮脖子。
白露看看左右:“對了,夏至呢?到處不見人影,她乾嘛去了?”
水菱也愣了愣:“好像真是,夫人歇息後就不見她了。”
白露皺眉:“夫人沒給她安排什麼活兒?”
水菱:“沒有啊。”
白露頓時有些擔心:“彆不是出什麼事吧?……我去找個小丫鬟找找,順便準備熱水,你去給老夫人遞個話。”
“好。”
……
酉時末,雲銷雨霽。
顧馨之又餓又累,推了推重死人的男人,道:“起開,幾點了,該吃飯了。”
謝慎禮埋在她頸側,悶聲道:“不想吃。”
顧馨之沒好氣:“那你彆吃,我要吃。”
謝慎禮默了片刻,歎了口氣,翻身躺到一邊。
顧馨之拽過邊上皺巴巴的浴巾,啪啪甩開,裹到身上。
被毛巾甩了一臉的謝慎禮:“……”見她爬起來欲要下床,他忙抓住其胳膊,“去哪?穿上衣服。”
顧馨之回頭瞪他:“我要沐浴。”剛才都白洗了。
謝慎禮皺了皺眉,坐起來,將她攔回床榻:“我去,水來了你再出去。”
顧馨之頓了頓,伸手感受了下帳子外的溫度,果斷拉起被子包住自己,隻露出光潔的肩膀胳膊,然後眨巴著眼睛看著他。
謝慎禮:“……”已經扶在床帳上的手慢慢收回,“要不,再歇會——”
一個枕頭砸過來,將他的話壓了回去。
顧馨之氣道:“快滾,一把年紀了彆作死,回頭虛了我找誰去?”
謝慎禮:“……”他抓著枕頭,眉峰皺起,“一把年紀?”
顧馨之笑噴,抬腳踢他,笑罵道:“我這是誇你精力充沛不似這般年紀呢!還不趕緊去叫水,餓死我了你就得三婚了。”
謝慎禮:“……”
放下枕頭,無奈地拍了拍她的腦袋,摸出褲子隨意一套,光著膀子就出去了。
顧馨之探頭:“外麵冷,穿個衣服。”外頭零度下呢。
謝慎禮:“不礙事。”
顧馨之就眼睜睜看著他就這樣出去了……行吧,習武之人身體棒火力壯,不怕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