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1 / 2)

第二十五章

殷牧悠已經在曲陽待了七日。

這些天, 日日有人為他送吃食, 殷牧悠原以為蘇桓會苛待他, 實際卻並沒有。

他被關了起來, 外麵更是多了許多巡邏的士兵,把榮王府守得猶如鐵籠,一隻鳥兒都飛不出去。

殷牧悠心頭煩悶了起來, 思緒漸重。

終於,他病倒了。

在聽說這件事之後,蘇桓請來了醫師。

“他怎麼樣了?”

醫師一把脈, 臉色都變了:“這……”

“可是風寒?”

醫師望向蘇桓,立即跪了下去:“王爺, 慕太傅五臟俱損,身子更是羸弱,本就該好好靜養!這些天他思慮過度, 如今……怕是回天無力。”

蘇桓千算萬算都沒想到會這樣,他詫異的朝床上的殷牧悠望去, 遲遲未能回過神來。

他還沒來得及出手,對方反倒像是那花期已過的玉蘭花, 就這麼悄無聲息的衰敗下去了。

“能治嗎?”

“以屬下的醫術, 隻怕……”

蘇桓發了怒:“滾!”

聽聞他發話,所有人都離開了這裡。

屋內靜悄悄的,隻剩下了兩人的呼吸聲。蘇桓習武已久, 常人的呼吸和腳步他都是能清楚的聽到的。可床上的人竟虛弱至此, 他竟無法仔細聽清。

蘇桓走了過去, 撩開朱紅的輕紗床幔,殷牧悠那張臉就這麼映入眼簾。

他的確很美,美到足矣勾起旁人的邪念。

蘇桓的眼底也露出三分癡迷,彎下了腰,撩起他的一縷墨發,仿佛是把這個人給抓牢了一般。

下一秒,殷牧悠就醒了過來,戒備的望向他:“榮王這是做什麼?”

蘇桓放開了他,表情仍舊厭惡嫌棄。對於美的事物,人人都會多出幾分憐惜,可麵前的人是重要的棋子,他怎能為他所惑?

“看來太傅還病得不夠重,這麼快就醒了。”

殷牧悠悶咳了幾聲,仿佛是被蘇桓給氣到。

他這模樣讓蘇桓的心情好了幾分:“當年父皇是不是也這麼對你的?”

殷牧悠表情微變,身體也輕顫起來:“榮王自重。”

“自重?”蘇桓嗤笑一聲,“我和蘇衍對你來說都是仇人之子,我和那些傻子可不一樣,他們人人都覺得你是為了蘇衍才這麼做的,可我卻不覺得。”

殷牧悠皺緊了眉頭:“……那以榮王之見,我的目的是什麼?”

“你大概是想引得我那弟弟對你無法割舍,徹底的愛上你之後,再奪走他的皇位。把人捧得高高的再讓他墜入穀底,豈不是更能報仇?”

殷牧悠在心頭冷笑一聲,原主的確有報複大周的打算,卻沒想過這麼做。

十年的時間,把一個孤苦無依的小皇帝養成金絲雀,永遠隻信他一人,慕今歌還是能辦到。

“很明顯,榮王猜錯了。”殷牧悠拍開他的手。

蘇桓表情全都僵硬了,心頭沉了又沉。

他知道,自己是在嫉妒,可不是為了情愛之類的東西。

想當年,父皇將他過繼老榮王,當初的他在曲陽也同樣步履維艱,為何就沒人這樣掏心掏肺的幫著他?

蘇衍他到底憑什麼?可以得到這個人的青睞。

蘇桓收回了手,深吸一口氣:“識時務者為俊傑,太傅休要冥頑不靈了。”

殷牧悠勾起唇角:“榮王這是在拉攏我?”

被人看穿,蘇桓心裡一凜。

“隻是讓你看清實事罷了,和蘇衍比起來,歸順我豈不是更好。”

“我讓榮王的處境變得如此難堪,榮王還想用我,果然有容人之量。”

蘇桓勾起唇角:“慕太傅是聰明人,隻要你想,大周又有幾人能比得過你呢?”

殷牧悠沒有說話,而是劇烈的咳嗽了起來,那模樣快把自己的肺都咳出來。

醫師很快送來了一碗藥,蘇桓接過他手裡的東西:“喝吧,本王說的話,慕太傅還是多加考慮考慮。”

殷牧悠下意識朝後退了幾分,這一幕便映入了蘇桓的眼中。

“你在怕本王?”

“我為魚俎,君為刀刃,不得不怕。”殷牧悠話鋒一轉,“況且,我並不想效忠榮王。”

蘇桓的臉色瞬間變了:“本王方才還誇太傅是聰明人,現在卻如此蠢笨。”

殷牧悠毫不在意他的譏諷:“程江的事,太平侯的事,都讓我不敢。”

一提到這個名字,蘇桓捏緊了雙手。

若非眼前的人算計,他怎麼會親手殺了太平侯?

扶蒼珠不可能對蘇衍沒有效果的!

蘇桓語氣越發陰沉:“既然太傅不願,本王也不強求,但有一件事……你到底是用了什麼法子,讓蘇衍對扶蒼珠毫無所動?”

殷牧悠揚起頭:“我。”

蘇桓瞳孔一縮,隨即又笑了起來:“太傅拿本王當三歲幼童麼?這種謊言你以為本王會信?”

殷牧悠並未反駁,告訴他真相他又不相信。

“你殺太平侯的時候,可有想過長歡?”

這句話終於刺痛了蘇桓。

他承認自己被激怒,三兩步走到殷牧悠麵前,用手死死掐住了殷牧悠的脖頸:“彆以為本王不敢殺你!”

空氣在一點點被抽走,殷牧悠臉色漲紅,根本無法呼吸。

他如鴉羽的長睫輕顫,長發迤邐緊貼於側臉,少了幾分男子的硬朗,而多了幾分柔美。

蘇桓手上的力氣卻逐漸消失,無法再用力些。

殷牧悠見他不殺自己,原本緊閉的雙眸忽然睜開,裡麵滲滿了一層生理性的水霧,裡麵光華流轉,僅僅這一眼,便能勾走旁人的魂。

“怎麼?不殺?”

蘇桓臉色難看的推開了他:“慕今歌,你竟又在使詭計,想逼我殺你?我偏不如你所願!”

殷牧悠狠狠的咳嗽了起來,原本蒼白的嘴唇也染上血色。

“可惜,還是被榮王給識破了。”

“你是故意激怒我,想被我殺了,蘇衍就能不受我鉗製?”蘇桓更加陰沉不定,“慕今歌,你可真是事事都在為蘇衍考慮。”

殷牧悠沒有反駁,神色一下子冷了下來。

蘇桓狠狠一拂袖,很快便離開此處。

屋子裡,殷牧悠的呼吸聲這才粗重了些許。

他的心臟在狂跳不止,緊緊抿著唇:[這樣做,蘇桓就應當會為我治病,不會對我動手了。]

[主人是故意的?]

[我是他的情敵,我想死,他一定不會讓我死。]

所以,他便故意透出自己的目的給蘇桓知道。

殷牧悠嘴角勾起一個笑容,那是掌控一切的笑。

正午的陽光撒了進來,殷牧悠那雙眸子裡流轉著光華,令陋室生輝。

“我還不能死。”

果不其然,在那之後,為殷牧悠看病的人多了起來。

殷牧悠嘴裡喊著不治,讓他們滾之類的話。

哪知道蘇桓聽見後,便更加不能讓他如願,陰惻惻的站到了殷牧悠麵前:“你死了本王豈不是很麻煩?在沒得到江山之前,你想死也不能死。”

他轉過頭去,對醫師說道:“用最好的藥材。”

“諾。”

殷牧悠漲紅了臉,一副被蘇桓氣到的模樣,內心已經大定。

可以喝藥了。

養了四五天,殷牧悠的身體惡化果然止住了。

不得不說榮王府裡的藥材真是好,集天下珍寶,連皇宮都比不過。

果然是主角,光環棒棒噠。

隻不過蘇桓對於君長歡的喜歡,殷牧悠卻是不以為然的。

源自於得不到和占有欲的喜歡,那能叫做喜歡嗎?

若非原來的劇情裡,君長歡一直惦念著死去的慕今歌,讓蘇桓覺得格外特彆,他會這麼一直對君長歡死心塌地麼?

要是遇到另一個他得不到的人,蘇桓的心意怕就要慢慢變了。

殷牧悠喝著藥,忍不住歎了口氣。

而蘇桓聽到下屬稟告,他每日這樣委曲求全的樣子,反而讓蘇桓心情好了,還給了讓他放風的時間。

隻是每日在院子裡的時候,仍需幾十號人看管著才行。

這天殷牧悠看著管家解了他腳腕上的鎖鏈,不動聲色的跟著管家走到了院子。

十多天沒出門,沒想到外麵的梨花竟已全都開了。

天氣也逐漸轉暖,豔溢香融,一片美景。

蘇桓正在書房,聽著下屬的稟告,心思卻直直的放到了外麵。

他以前總覺得榮王府單調,從不會留意院子裡的風景。

而此時,那人身著白色春衫,在梨花樹下輕柔一笑,美好得仿佛一副畫卷。

蘇桓看得愣神,想起這些日子他也逼迫了殷牧悠不少。

殷牧悠每每都擺出一副屈辱的樣子,看得蘇桓心中快意漸生。旁日裡對殷牧悠的仇視,早在這段時間消減了七七八八。

“王爺?”

蘇桓輕咳了一聲:“你繼續說。”

“諾。”下屬方才隻是稟明曲陽大小事宜,現在才進入了主題,“屬下們打探到一個消息,慕舒風叛出皇都。”

蘇桓眼神一凜:“什麼?”

“這消息被壓得死死的,但在三日前,慕家老宅已經被聶添的人馬重重圍住。”

蘇桓垂眸沉思:“不一定可信,再查。”

下屬的臉上露出幾分為難:“……可慕舒風逃來的方向是咱們曲陽!到時候也要把慕舒風扣押下來麼?”

“他來了曲陽?”蘇桓皺緊了眉頭,想起慕舒風對殷牧悠的不滿,心中漸漸明了。

上次慕老壽宴,他雖然並未去,但需要知道的消息,可分毫不差。

蘇桓勾起嘴角:“慕舒風都能在慕老壽宴換掉歌姬,讓慕雪蘭在蘇衍麵前一舞,雖然是個蠢貨,但野心卻不小。”

蘇桓看著這局勢,卻覺得大大的妙。

皇都越亂越好!

“他來了曲陽,是想投效本王以及重振慕家,恢複當年第一士家的尊榮!”

下屬才恍然大悟,明白了慕舒風的用意。

“不管他用了什麼方法捉住蘇衍,截住慕舒風,咱們再去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