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吹一邊試探著說:“我承認我剛才說話是有那麼一點過分……但我一直是這樣的性格,你也知道的。”
沒有回應。
不是栗棲琉生不為他的話所動,而是對他來說現在有一個更加重要的難題,可以說是關乎他性命的大事!
鬆田陣平的手撥弄著他的發絲,柔軟和帶著些溫度的手指穿梭在發間,吹風機裡傳出的嗚嗚的風聲,都像是在模糊他的理智。心上人的聲音通過吹風機的乾擾也變得不甚清晰,聽起來遙遠的像是在天邊。
栗棲琉生的心跳聲咚咚如擂鼓,他感覺自己的耳邊全都是心跳的聲音,幾乎大到要被彆人聽見。
他忍不住想:會被人聽見嗎?很快他又否定了自己:不會被聽見的。
這心跳加速可是他的秘密。
他覺得心跳的速度過快,似乎下一秒他就要心率過快而死去,靈魂也好像出竅了,這二十三克的重量像是也要離他而去。
再這樣下去,會死的吧。
這可不是普通的貼貼,而是類似於情侶、家人一般的行為,哪怕好友之間也很少有為對方吹頭發的行為。
因為頭上有很多致命的穴位,所以大家會下意識防備其他人是很正常的。不如說警官們的防備要更重一些,就像栗棲琉生很討厭去理發店,覺得自己的性命好像被交出去了。
但他現在覺得,性命交給鬆田陣平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那、那可是鬆田陣平啊!!
他坐在那裡,僵硬得像是塊雕像,所有話語都與風聲一般,從左耳進右耳出,渾身緊繃,耳垂通紅。
幸虧剛洗完澡。他暈乎乎的想。
“喂,喂!琉生,我說話你聽見了嗎?!”不知什麼時候,風聲停止了,恍如隔世般模糊的聲音也清晰了起來,肩膀被大力搖晃,總算是把他飛得不知道哪裡去的魂給拽回來了。
栗棲琉生張開嘴:“……嗯。”
鬆田陣平狐疑的看他:“我剛才說了什麼?”
“……”
鬆田陣平‘哈’了一聲:“你根本沒聽進去啊,那我也不會說第二次了,我說了就是說了。”
這顯然就是耍無賴的態度了。但栗棲琉生竟然覺得還是很可愛,他很沒有底線的說:“好。”
“……完全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啊。”卷發的警官嘟嘟囔囔的,知道他剛才多半是發呆。看這樣子也不像是不舒服的,他就又打開了吹風機,為同期吹乾頭發,這才繼續寫他的檢討。
栗棲琉生沒什麼事情做,停職了又沒有工作,想去拿電腦寫段代碼放鬆放鬆,又被鬆田陣平怒吼著‘你給我老老實實待著’後就放下了,整個人拿起手機都要被鬆田陣平扒著看看是不是在工作。
黑客也不是時時刻刻都想寫代碼的啊……他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又很受用。他的低燒還沒有退燒,明天還得再去看看複查一下,他坐在床邊,隱忍了一天的疲憊全都湧了上來,精神一放鬆,坐在床邊沒了聲響,就這樣低頭睡著了。
估計醒來的時候頸椎會超難受,但栗棲琉生已經失去了意識進入夢鄉,就算睡不安穩,那也不是睡著的他能夠考慮的事情了。
讀作寫檢討,寫作編故事的鬆田陣平編故事正思路流暢,寫得非常順手,沒聽見栗棲琉生偷偷劈裡啪啦地敲鍵盤就把注意力放在身前了,而等他發現的時候,已經寫完了一份兩千字的檢討,棕發青年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真是的,也不知道躺著睡,真讓人擔心。鬆田陣平放輕動作,悄悄靠近栗棲琉生,想要把他放倒,蓋上被子好好睡。
但也就在他伸出手想要觸碰栗棲琉生的一瞬間,身前的人警惕的猛然睜開了眼,一隻手扯住他的手腕往後拉!
猝不及防的鬆田陣平與青年對上眼睛,發覺青年眼睛睜大,想必是認出了他,手上力度也放鬆了,但是這補救為時已晚。
卷發的青年一下順著力度被拽得手撐到床墊上,撐在了躺下的棕發青年的臉旁,膝蓋也緊急跪在了栗棲琉生的腰側。
鬆田陣平也瞪大了眼:“……”
深棕發警官剛剛洗過烘乾的頭發蓬鬆而柔軟,紮在手背上有點癢癢的,他帶著困意的橄欖綠色的眼眸也有些水光,驚訝而無辜的神情也很有趣,散開了點的睡衣領口露出了形狀漂亮的鎖骨,而且他這樣毫無防備的姿態……
啊。
原來琉生意外的很在他的審美點上。
鬆田陣平想著,眼睛不自覺的與栗棲琉生對視。
也不知道過了幾秒,他才看似沉穩實則狼狽地起身:“抱歉。”
栗棲琉生:“……沒關係。”
當天晚上,兩個人還是睡在了一張床上,但是思維早就不知道飛到了哪裡去,閉上眼睛但都是半宿未眠。
鬆田陣平忍不住詢問自己:到底是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