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那枚扣子被遞到眼前,鬆田陣平再度陷入了沉默。
他盯了半天,看到自己的眼睛都有一些發澀,他才恍然回神,拿起來那枚扣子。
……琉生的胳膊是不是也舉酸了?他竟還有一些懊惱。
不是他不想接受,隻是剛剛他忽然意識到,這顆扣子承載了栗棲琉生的心意。明明隻是很輕的一顆扣子,但是它是襯衫上的第一枚,也是最貼近心臟位置的一枚。
因為最為靠近心臟,所以才說拿到彆人的第一枚扣子就說明收到了彆人的心意。
不過剛才他的確是有些愣住了。
但是這樣的果斷,才讓他感覺好像重新看見了被掩埋住的琉生——琉生本來就是這樣果決又隨心的——最近的琉生大部分時間都在停職,哪怕是他也好久沒有直麵過參與任務的琉生了。
可能大家都會被他這樣還算守規矩的樣子騙住,可鬆田陣平知道琉生被綁架那天可以說得上是瘋狂的表現,也知道在緊急時候琉生一點兒也不介意打破規則。
最有趣的是,在栗棲琉生的眼中,鬆田陣平看上去是一個肆意灑脫又不守規矩的人,但是那都是在他預料和能力之內的判斷與行為,實際上他是一個很守規矩又很傳統的人。
哪怕他的性格和身高都不太傳統。
“我收下了。”栗棲琉生聽見鬆田陣平這麼說,露出一個微微的笑,似乎是徹底放下了心。
他忍不住想和陣平說話,哪怕話題找的不那麼好:“那你還會打我嗎?”啊,這個話題找的相當不好,恐怕研一也想不到他能說出這麼離譜的話。
鬆田陣平又一次咬牙切齒:“……不會。”情侶之間會稍微親密,那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嗎?
隻是提一下就可以的事情,他又不會拒絕……琉生該不會以為他是草食係吧?
想著,他的目光就偏移到了身旁將近一米九的大個子上。
線頭。他注意到了大個子胸/口衣服那被強行破壞了而殘留的線頭。
“琉生,你的衣服還有線頭。”
栗棲琉生低頭,正和那被拽的歪歪斜斜的領帶來了個對視。
他掩好線頭,扯好衣服——該慶幸他今天出門時候穿的是襯衫馬甲西裝三件套,隻要用領帶夾夾住襯衫,不僅領帶不會被帶起,也能掩蓋住丟失的扣子——避免了衣冠不整,不然會被內河警部說教的。
“謝了。”栗棲琉生說道。
“我不想聽感謝的話。”,鬆田陣平忽然說,“你以前都沒有說過感謝的話。”
關係明明變得更加親近,但是這種擔心冒犯對方的心情,使得栗棲琉生說出口的話帶著疏離,話語中帶著敬語,過於禮貌了。
他們不像是普通情侶,反倒像是合約情侶,給錢互相擋桃花的那種。
栗棲琉生怔愣了下,回答:“我明白了。”
陣平不喜歡彆人過於疏遠,他向來不喜歡尊稱,大概因為他真的很想去打當年誤抓了他父親的那位警官。畢竟這麼一想,那完全就是以下犯上的想法。
“先回去吧。”栗棲琉生提議。
他們已經出來的足夠久了,從內河警部和研一回去,也有將近十分鐘了,再待下去恐怕就要派人來找了。
鬆田陣平沒有異議:“好。”
不過,在那之前,他還要做一件事。
卷發的警官微微抬頭,做出了勾手的動作:“你過來一點,我有話說。”
栗棲琉生老老實實停下腳步,低頭湊近傾聽。
然後這次是他被猝不及防地拽住了領帶,整個人側著彎下腰來:“誒?”
鬆田陣平的動作強勢,但其實意外的溫柔,他微微闔上雙眼,眼瞼掩蓋住黑色眼眸中的大部分情緒,然後……
輕輕覆上了自己新鮮出爐的戀人臉上最為鮮豔、柔軟的部分。
他的動作很輕,很快鬆開了手,就像剛才栗棲琉生所做的一樣,但是他要更大膽一些。
他抬起手背遮擋住嘴唇,彆扭地扭頭避開栗棲琉生詫異的目光:“真是的,彆把我當成什麼忍耐力很好的人啊。”
栗棲琉生還在回味剛才的溫熱與柔軟,聞言他忍不住掃了眼鬆田陣平的嘴,又生怕被陣平發現,挪回了目光,直視前方慢慢走出兩步:“嗯,但我也不是忍耐力很好的人。”
“騙人。”,鬆田陣平跨了一大步跟上,雙手交叉放在腦後,懶洋洋的提不起什麼乾勁,“那麼久都不告訴我,這不是忍耐得很好麼?”
“但是人是貪婪的,野心是永遠無法填滿的。”
栗棲琉生不敢回頭:“如果不想被我嚇到的話,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
鬆田陣平驟然提高聲音:“哈?”
他不滿的使勁拍栗棲琉生的肩膀:“你居然還想著保持距離?!”
“很痛啊。”,栗棲琉生抱怨,“嘛,現在很危險,忍一忍也就好了。”
今天的那個橫江朱裡雖然掩蓋得很好,但是有那麼一瞬間,他發覺了她身上的黑暗氣息,那是來自於裡世界的。氣息很弱,應該是沒有被掩蓋好的,當然也許是她本身的氣息就沒有那麼可怕。
但是不管哪一點,都無法說明他現在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