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大姐顧堇嫻回以點頭，二姐麵無表情地轉過臉，弟弟則沒理她。
中年女人頓了頓，看了她一眼，又繼續抹淚。
這是顧舟海二婚妻子王麗雅。
周圍很安靜，隻有細微抽泣聲，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到她們這邊，好似窺探。
顧遲溪安靜地站在那裡，長睫半垂，神情冷峻，下巴微微抬了點弧度，肩背挺得筆直，不卑不亢，臉上沒有任何起伏。
九點整，葬禮開始了。
司儀介紹了顧舟海生平，用莊嚴沉重語氣念著悼詞，接著大廳裡奏響了哀樂，所有人默哀。
原本上個月就該舉行葬禮，但因為遺囑中有些地方不清楚，顧家表麵平靜，私底下鬨得天翻地覆，才耽誤了時間。葬禮上有些人悲痛欲絕，眼淚漣漣，不過是做戲，心裡不知有多高興。
顧遲溪看著躺在棺木裡父親，臉上一片木然，心裡也是麻木，她像塊石頭一樣豎立著，無喜無悲，無憂無怒。
流程走完，葬禮就結束了。
逝者將被推去火化，家屬要留下來等待拿骨灰，然後送去公墓安葬好。
王麗雅帶著兒子先去了休息室，大姐和二姐隨後也去了，顧遲溪看了一眼陸續離開其他親友，思忖著，選擇了留下來。
“你是來給我們添堵麼？”二姐顧堇嬈看著她進來，冷笑。
顧遲溪恍若未聞，目不斜視地走過她麵前，坐到那張最大最軟沙發上，長腿搭著，拿出了手機，低眸看助理發消息。
交織光影落下來，使得她此刻有種靜謐美感。
“對哦，你當然不會錯過這個表演孝女好機會了。”二姐繼續刺她。
大姐顧堇嫻出聲製止：“阿嬈——”
王麗雅在旁看著她們三個，偏了下頭，掩去嘴角淺淺笑意，擺出一張苦情臉，說：“在這裡就不要吵了，擾得你們爸爸走不安寧。”
二姐撇撇嘴，大姐瞥了王麗雅一眼，目光掃過顧遲溪，意味深長。
大約一小時後，拿到了骨灰。
顧遲溪不參與之後安葬流程，半個字都沒說，隻看一眼骨灰盒就走了。
殯儀館大門外，一輛白色彆克停在馬路對麵樹下，窗戶半開。溫檸坐在車裡，遠遠望見顧遲溪出來，伸手按了下喇叭。
顧遲溪腳步頓了頓，抬了視線，冷凝眸子微微發亮，她過去拉開副駕駛門，上了車。
“不接單？”她問。
溫檸將襯衫袖子挽起一半，露出了細瘦白皙手腕，“顧總讓我等，我當然要等了。”說完她衝顧遲溪挑眉一笑，在對方開口前，立刻又補了一句：“在領導麵前應該好好表現。”
顧遲溪專注地望著她，眼神中含著意味不明情緒，深沉又克製，像是在隱忍著什麼。
突然，她捉住了溫檸手腕。
“……”
力道不大，溫檸先是一愣，而後下意識想要掙脫。
顧遲溪抓得更緊了，稍稍用力將她拉過來些，傾身湊近，溫熱唇不經意碰到她耳朵，輕輕啄了一下。
溫檸險些支不住身體重量軟到這人懷裡。
“你覺得，你表現怎麼樣？”顧遲溪問，語氣有些冷，不知是因為她總陰陽怪氣說話，還是為著彆什麼。
曉得她情緒上來了，溫檸生出了一絲報複快|感，有點興奮，笑容愈乖張：“我覺得啊？挺不錯，就是不知道顧總滿不滿意？”
從小到大，幾乎沒有什麼人或事物能牽引顧遲溪情緒。
除了她，溫檸。
顧遲溪沒說話，黑沉眸裡掀起了波瀾，她與溫檸對視良久，目光帶了點審視意味，仿佛要將她看透。
溫檸毫不避諱地迎上去。
小時候就吃軟不吃硬，脾氣死倔又傲嬌，刀子嘴豆腐心，跟現在一個樣子。但不同是，她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好哄，一顆糖，一個抱抱就能心滿意足。
顧遲溪眼睛黯淡了，緩緩鬆開手。
又是一路無話。
到酒店門口，已經十一點了，顧遲溪拉開車門手頓住，轉頭看著溫檸：“上去一起吃飯。”
溫檸卻搖頭，看也沒看她。隨後聽到副駕門關上了，一腳油直接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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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兩點四十航班，溫檸在食堂吃完午飯，休息了會兒，一點鐘過去簽到。
跟她搭班副駕駛姓林，是個年輕小哥，做事非常細心認真，早早拿來了航前準備資料和文件，兩人一起測酒精，去情報室。
情報室裡有三個機組在開協作會，一見溫檸進來，不約而同跟她打招呼，有人投來豔羨目光，頻頻轉頭看她。
“林副，你又跟溫機長一起飛啊？”
“該不會是賄賂了排班室人吧。”
“哈哈哈……”
大家調侃了幾句，又繼續開會。
溫檸站在桌邊，單手插兜，另一手翻著飛行任務書，剪裁修身製服勾勒著她腰線，直筒西褲襯得雙腿筆直，她神情專注，睫毛如羽扇般低垂，冷豔臉龐愈有一絲魅惑風情。
林副忍不住偷偷地打量她。
要說公司裡最受歡迎機長是誰，非溫檸莫屬。無論副駕駛還是乘務組，男男女女，大多數都很願意與她搭班。
“C城下暴雨……”溫檸抬起頭，話說到一半，手機響了下，拿出來看，又是銀行發短信。
這次她有了充足心理準備。
點開短信，一個個方塊字映入眼簾，跳動著，旋轉著，內容卻不是她猜想那樣——她收到了一筆私人轉賬。
十五萬整。
手機又響了一聲，是陌生號碼短信。
【先應急，彆逞強，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