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歸雲低聲誇讚道:“公主越來越聰明了,這種小手段,已經玩不過公主了。他們吵的那麼凶,是在做樣子給我們看,自己打自家小孩,總比他人下手輕,不會打斷他的另一條腿。”
這麼說,自己說的是對的?
果然,他就說總感覺哪裡怪怪的!
江西糖正要繼續跟元歸雲討論下去,突然身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等一下……請留步……!!!”
他們回頭,來人是臉蛋氣的通紅的副隊長。
“我算是陳鋒的監護人,他父母臨死前,把他托孤給我。對於他今晚腦子犯渾做的事情,我給二位說聲對不起。”
副隊長說:“怪我們欺騙了他,他年齡小性子又急好心辦了壞事,又怪傷了隊長人的身份不一般,這幾條累加在一起,他又喝了點酒,腦子一熱,才去找了你們。”
接下來,從副隊長口中,說出了陳鋒為什麼非要執著於去請江西糖過來,並不是單單因為宋城喜歡江西糖。
這裡麵的原因很複雜,關乎到宋城是怎麼在基地裡受傷的。
“如果你們不想聽,覺得浪費時間,我就說到這就夠了。如果想聽,我就長話短說把事情說了,算是徹底解開我們今晚的隔閡,畢竟,冤家宜解不宜結。”
副隊長看著老實無害,說話陳懇,樂嗬樂嗬的老好人一個,但肚子裡的腸子彎彎繞繞的,聽起來還真不少。
他這話都說了一半,還剩下一半就能揭秘的時候,詢問他們的意見?不就是相當於沒問嗎?
公主被吊起來的好新奇,不得到滿足,估計今晚又睡不好覺了。
元歸雲看著公主亮晶晶的眼眸,低聲對副隊長說:“聽,直接說。”
副隊長:“那我就說了?其實吧,事情也不複雜,複雜的是人心。”
副隊長:“你們也聽過吧?我們隊長宋城曾經有一段不好過去,現在是從良的人。”
江西糖:“……”
從良這個詞能隨便用嗎?怎麼感覺怪怪的。
副隊長開始說這人心啊,是如何複雜的。
眾所周知,宋城以前亦正亦邪,因為那個十四歲的女孩,才變成了一個溫柔的隊長,想給這個壞掉的世界一點顏色瞧瞧。
但在這個算是宋城人生前後節點的時間上,存在著另一家人。大概是宋城在去找女孩的路上,還未殺了那些吃人肉的惡人,遇見了被逼進絕境的一家人。
這家人麵對的威脅是,前有喪屍,後有惡人。他們看見了宋城,哭喊著跟宋城求救,希望宋城能幫一幫他們,救他們一命。
若是平常,宋城可能救,也可能不救。但那時候他剛得知女孩的死訊,心情特彆不好,所以選擇了絕對的不救,繼續趕路,將這一家人拋在了腦後。
結果這家人中,最後活下來了一個女孩。她將仇恨隱埋於心,出賣自己的肉/體,踩著家人的屍骨,在凶手手下下賤又頑強的活了下來。
再然後,活在屈辱跟仇恨中的女孩,跟溫柔版的宋城在同一個基地相遇了。
她眼看著宋城變得天差地彆,眼看著宋城當上了烈火小隊的隊長,眼看著他救了越來越多的人……最後,這個女孩甚至恨宋城超過了真正殺害她家人的凶手們。
她完全不能接受,在她們家之後,宋城可以對任何人表達善意,他可以救任何人,卻唯獨不救她的家人。
她寧願宋城一直跟那天一樣,一直冷酷無情下去,那樣她就不會反複回想那天,想著時間如果能往後推一推就好了,如果往後推一推,自己跟家人們就會得救了。
她不知道如何想,又怎麼想,隻是越來越恨宋城。經常有時間就來烈火小隊的大門口一坐就是一天,眼神憤恨。
宋城直接跟烈火小隊說了女孩的事情,大家隻是感覺一陣唏噓,覺得命運無常,對女孩也蠻殘忍的,於是,也沒有對付女孩,平時都直接忽略掉她。
有的隊員可憐女孩,給女孩食物,女孩也不接,她隻是憤恨地看著宋城,始終無法排解心中的痛苦。
時間久了,大家也習慣了。
可誰也不沒想到,女孩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覺醒了異能。
就在昨天下午,她像往常一樣待在門口,然後叫住了宋城,趁著他不注意的時候,向他發起了異能攻擊——她的異能是腐蝕。
宋城一時不備,竟然真被她偷襲成功了。不過幸好他當時也反應迅速,用腿擋了一下,不然兩隻手都會受傷。
“我最恨你了,宋城,你知道嗎?你的轉變,讓我逐漸腐爛,變成了一灘爛泥。我寧願你去當個惡人,為什麼要在不救我們家後的第二天選擇變成好人?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跟我的家人沒有他們那樣好的運氣?為什麼?!他們越喜歡你的溫柔,我就越恨你!你一直不殺我留著我,這是你的報應,是你變好的報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副隊長說:“她覺醒的異能很詭異,治愈異能治好了,又會重新開始腐蝕,周而複始,所以……老大的傷,其實還是蠻重的,我們也是因此,才想讓年紀最小的陳鋒能借這個機會長大一些。”
頓了下,副隊長看著江西糖說:“陳鋒是後麵被宋城所救,所以他非常不能接受女孩竟然因為沒救她們一家去傷害老大的事實,估計也是因此想到了你……才會喝酒壯膽去找你,給你們造成的困擾,實在是對不起了。”
事情說到了尾聲,為什麼副隊長開頭說人心複雜?
因為這個女孩獲得腐蝕異能後,她甚至都沒有對真正殺害自己家人的惡人出手,而是選擇瞞著,默默升級,第一個重創宋城。
說起這個,副隊長的語氣也帶上了怒火,覺得女孩已經被仇恨折磨成了瘋子,連自己真正的仇人都不記得了。
元歸雲走的時候留下了一句話:“或許她不是不記得,她隻是不能接受,自己死在了黎明的前一夜,跟宋城本身,並無關係。”
這才是讓女孩痛苦的根本原因。
她恨的不是宋城,也可以是李城,王城。
她恨的本質,是自己跟家人,死在了黎明之前。
就差一點點,隻差一點點。
*
回去的路上,作為宋城從良之後被救的江西糖,深陷宋城受傷的原因不可自拔。
“Daddy,宋城以前算是好人還是壞人?現在又是好人是壞人?他救了我,我覺得他是好人,可如果他當時也不救我的話,我會不會也有那個女孩的心態啊?”
江西糖很迷茫,他之前聽宋城說起自己跟女孩的往事,還哭了來著。但是現在,他回想起來,突然覺得毛骨悚然起來。
宋城跟那個十四的女孩的故事好悲哀,是真的,也是感人的。
可宋城跟這個死了全家瘋魔的女孩的故事也很悲哀,也是真的,卻是令人驚悚的。
那麼自己跟宋城相遇的故事呢?
是屬於哪一種?!
江西糖想的太多,頭都痛了起來。他現在無法用簡單的語言來形容自己的感受。
“公主,如果你的家長們搶的不是我,而是另外一個主角,你也會叫他daddy嗎?”
黑暗中,江西糖看不見元歸雲的臉,隻能聽見他優雅磁性的聲音。
對於這個突然的問題,江西糖怎麼想,都想不出答案。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到這個考場後遇見的人,是你,是daddy,不是其他人。”江西糖艱難地說出了這句話,大概表達了自己想表達出的意思。
“嗯,公主說的對。那對宋城的疑問,公主是不是已經有了答案了?”
公主說的對——這五個字,都快成為元歸雲的口頭禪了。
江西糖眨了眨眼睛,再眨了眨眼睛,藍眸逐漸變亮:“我知道了daddy!!!是不是不說如果啊?他救了我,是已經發生的確認事實,在我這裡他就是個好人!”
如果這,如果那,所有的一切都要用如果來假設走向另一條路,最後就會陷入無儘的如果論當中,成為另一個“女孩”。
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傷害造成了也是造成了,談什麼“如果”,隻是一種自我心理安慰跟自我心理欺騙。
“隻是……嗯,關於上一個問題,我還有彆的話想說——我隻要現在的daddy,也隻有一個daddy。”
江西糖對這個問題心有餘悸,他揮了揮隻能對空氣造成傷害的小拳頭,語氣故作凶巴巴地說:“要是誰上來跟我說如果daddy不是我的daddy,說什麼如果daddy沒遇見我這類的話,我就打他一拳!”
元歸雲低低地笑了一聲,說:“嗯,一拳太少,我支持公主打兩拳。”
“因為我也隻有一個公主,誰說這種話也惹怒了我,所以公主幫我也補一拳好不好?”
江西糖認真點頭,真把這件事情記在了心上,連細節都想好了。
“好,不過Daddy手大,替daddy打的那一拳,我會加大力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