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困惑,在群主女孩熱情的解釋下,幾分鐘後,江西糖都明白了。
他是因為辮辮醬的賭局、季無風的追求跟何必的求婚,在第三基地內的混沌群體徹底出名了。
何必那一聲聲的老婆,被混沌群體征用並認同了,所以現在大家叫他老婆。
第一,關於這場怪異的第三基地葬禮。
“基地都批準了~現在誰還不知道第四基地的事情啊?為了不跟第四基地一樣~死的太突然~這場葬禮就應運而生啦~”
群主女孩說,原本混沌群體是想為死在第四基地的群喇叭跟其他群主辦一場葬禮,但是轉念一想,為什麼不同時給第三基地提前辦一個呢?直接一合一多妙啊!
“活人跟死人~悲傷與歡樂~這是末世中才能出現的絕世葬禮~是要寫在史書上的人類絕唱哦~老婆真不考慮嗎?不考慮哦……真的好可惜啊。”
第三條,踩著棺材跳舞的舞者。
“老婆~你看那邊,等等有人起哄~又讓她跳舞~真跳了!老婆你快去看看,這個群主跳的真的很有意思~很歡樂呢!”
江西糖順著女孩手指方向看了過去,看見了一個穿著藍色蓬蓬裙的女孩。
她的裙子很漂亮,帶著無數地細閃。臉上好像也專門化了特殊的妝,亮晶晶的,很美麗。
“我就喜歡看鋼鐵兔跳舞~帶勁!帶勁!帶勁!”
江西糖聽見旁邊有人喊跳舞的舞者叫鋼鐵兔,視線不由地落在她右腿上,那裡一半是鮮活的人腿,一半是冰冷的鋼鐵支架。
下一秒,鋼鐵兔開始再次跳舞了。
殘缺的雙腿並沒有影響她的舞姿,她的表情生動形象,舞姿靈動,轉圈圈的時候,整個人像童話故事裡的精靈一樣。
身旁的人在為鋼鐵兔的舞蹈喝彩,耳邊卻是悲傷的嗩呐聲。這時,那邊棺材上了躺了一個特彆的死者,男人親了一口屏幕破碎的粉殼手機,小心翼翼放在了棺材裡。
“說說吧,有沒有特殊要求?每個人隻有五分鐘哦,記住哦。”
“……嗩呐能吹《婚禮進行曲》嗎?”
“哈哈哈!嗩呐什麼不能吹?沒問題!”
“那就吹這首歌,我陪著愛人走完這場葬禮。”
男人說完轉身朝周圍的人鞠了一躬,他鞠的太狠,頭就要碰到地麵了,語氣卻很平靜:“謝謝大家來參加我跟愛人的婚禮。”
嗩呐版的婚禮進行曲響起。
“是婚禮!會玩啊!末世還能舉行個婚禮~好熱鬨哦!”
“新婚快樂~恭喜~新喪快樂~節哀~”
“嗚嗚嗚嗚嗚嗚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大家跟著我吼起來!”
“咳咳……今天是我的葬禮,我來聊聊我的人生,從我的出生開始……”
“大家好,我是28號男嘉賓。我在死之前想談戀愛,喜歡我的,等我出了棺材,一定要拿著我的紙錢來找我啊!”
混亂,混沌,群體的葬禮,死亡之前的狂歡。
站在這裡,江西糖眼睜睜看著周圍各種各樣的人,用短短十幾分鐘,演繹著不同的悲歡離合。
人臉的表情變幻不停,所有人的表情都不同。
群主女孩還在堅持不懈地問他:“老婆老婆~你想好了嗎?快到我了~你真的不想加入我們嗎?我是覺得老婆你長得那麼漂亮,不給自己辦個葬禮~辦個漂漂亮亮的葬禮~太遺憾了~”
“謝謝,不用了。”
江西糖回神,謝絕了群主女孩的好意。他掃了一眼在場的所有人,藍眸定定地看著女孩說:“你為自己辦葬禮吧,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也要去做我想做的事情了。”
“老婆你要去做什麼?彆走啊~再留下來玩一會嘛?等代理大群主從其他基地請過來一些群主~到時候會更熱鬨~有很多人講冷笑話~聽著都特彆好玩有意思哦!”
“不了,你們玩吧,玩的開心點。”
江西糖乖巧地伸手跟群主女孩拜拜。
“老婆~”群主女孩還想挽留江西糖,她說:“馬上就到我了~我會一直翻五分鐘的跟頭~老婆不想看嗎?看完再走吧!”
江西糖還是搖頭。
“老婆你有很急的事情嗎?”
群主女孩隻是不甘心地在最後喊了一句,結果卻在嘈雜、熱鬨的環境中,聽見了一句軟乎乎,卻脆生生,帶著一股生機勃勃力量的話。
“是很急的事情……你們的葬禮好熱鬨,我不想舉行自己的葬禮,但是卻……想讓你們的熱鬨能一直持續到老。”
群主女孩隻能看見高大男人的背影跟老婆摟在男人脖子上露出的細弱胳膊跟可愛小黃鴨手套,在自己的視線中,漸行漸遠。
熱鬨能一直持續到老?
這句話的意思不就是說——他們要一直活著嗎?
理解到這層意思,群主女孩的目光突然頓住,愣在原地。
周圍的熱鬨一下與群主女孩隔離開了。
“30號,30號是誰?”
直到叫號的群主喊到群主女孩的號碼,群主女孩才被重新拉進這場史無前例的葬禮中。
“來了~來了~我要表演五分鐘的翻跟頭~首先啊,我先流一滴眼淚~表示對我自身死亡的尊重哦~大家都是空手來的嗎?那能送滴眼淚的,也送滴眼淚吧~哭不出來的就假哭吧!”
“豁,牛啊!在棺材上翻跟頭!!!是個練家子吧?!!”
“再來一個~再來一個~3、4、5、6……”
江西糖聽著越來越遠的熱鬨聲,忽然說:“Daddy,雖然是葬禮,但我好像第一次感覺這個基地是那麼熱鬨。基地長是不是因為如此,才選擇同意舉辦這個葬禮呢?”
“也許是,畢竟人早晚有一死,如果能在活著的時候,替自己舉辦一場熱鬨的葬禮,也是一件有意義的事情。”
“嗯!我也覺得他們是在做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至少我永遠也忘不了這一場葬禮。”
江西糖頓了頓,語氣輕輕地說:“而且……Daddy,我總覺得這場葬禮,是為了活人辦的,更是為了第四基地辦的,也有……陳鋒跟副隊長的那一份。”
“沒問題,公主可以這樣認為。”
元歸雲說:“葬禮沒有指定的主人,所以任何人都可以成為這場葬禮的主人。”
“聽那個群主女孩說,後麵葬禮還會更熱鬨?那就更加熱熱鬨鬨……這樣,大家都不會孤單了。”江西糖最後遠遠地看了一眼,真誠地說。
十分鐘後,江西糖跟元歸雲到了何必一直待的實驗室門口。
“何父現在正在進行研究,不能被打擾。一位,我是何父的助手,叫我江助就好了,我來帶一位進去吧。”
“這是實驗服,已經提前準備好了兩個型號,麻煩一位換上一下。”
進了實驗室後,迎接的人是何必的助手,也就是江助,一個黑瘦的短發女,說話很利索,除了必須要談的話題外,她根本不說廢話。
元歸雲先幫公主套上白大褂,然後自己才穿上。
一路上,江助一邊帶路,一邊根據情況說著一些注意事項。
例如亮紅燈的區域,表示裡麵正關著研究需要的各種東西,也許有喪屍跟變異動物,不能隨便進去。
還有那些貼著各種標簽的試管,也許裝的是化學藥物,也許裝的是各種異變植物的組織液,如果打翻沾染到皮膚上,在皮膚上有傷口的前提下,會有感染喪屍病毒的風險。
最後談到何父本人。
“何父最近一直在不眠不休地研究新版的防護服,幾乎直接睡在實驗室了。遛鳥大人又跑出來幾次,所以實驗室會有一點亂。”
“到了,就是這裡,何父正在裡麵做實驗,你們隻要保持在這個區域活動,何父能隔著玻璃看見你們就行了。”
江助說著出去了一下,過了幾分鐘,又端來兩杯熱騰騰的咖啡,推了下黑框眼鏡說:“我們做研究的,一直都喝慣了這個比較苦的咖啡牌子,基本不加糖。這是糖包,一位自行選擇吧,我手裡的工作還沒有做完,先離開了,一位請自便。”
江助說完這次真轉身離開,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江助走後,氣氛安靜下來。
江西糖有些好奇地打量了一圈周圍的環境,視線最後透過玻璃看著何必,發現自己隻能看見他側臉緊繃的優越下顎線。
何必穿著白大褂,眼睛上帶著看著就非常高科技的儀器,他左手修長的手指正在操作一個機器,右手的手指單手拿筆,時不時地正在一個本子上寫著什麼。
這樣的何必讓江西糖感覺很陌生,是他完全沒見過的何必。
不是那個遛鳥大人,也不是跟他求婚的那個何必。進行研究的何必,氣質好像又有點不一樣了。
江西糖的手慢慢鬆開了緊緊握住兜裡的小字典,周圍嚴肅的環境讓他的聲音下意識小了很多,有點偷偷摸摸跟Daddy咬耳朵的感覺。
“daddy……這次是何必,但我沒反胃……”
也不知道是小字典起了作用,還是因為是何必在工作時候氣質變了的緣故,亦或者是自己變了。
江西糖短暫地驚喜了一下,最後因為想保險起見,依舊不敢放開自己的小字典。
“公主,是何必要看著公主,我們不需要特意看他,要一包糖還是要兩包糖?”
元歸雲說話的時候,把兩杯咖啡都倒在勺子裡嘗完後,才低聲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