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糖垂眸看了一眼,伸手貓貓推推將一包糖包推到元歸雲麵前:“我一包甜,Daddy一包甜。”
“好。”
元歸雲放了糖,又稍微放涼一會,才把咖啡端到公主麵前:“現在要嘗嘗嗎?”
江西糖以為放了一包糖包應該夠甜了,所以沒有防備的要喝一大口。結果他剛伸出舌尖,舌頭就被苦澀入侵,漂亮的五官都皺了起來。
“好……好苦啊!”
不是放糖了嗎?!怎麼還那麼苦?
江西糖勉強咽了一小口,心有餘悸地看著這杯咖啡,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想再喝了。
結果他一看元歸雲沒什麼表情地喝了一口,又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味覺出了問題,狐疑地歪了歪頭,盯著自己的那杯咖啡看了幾秒,小心翼翼伸出了手:“我再嘗一嘗……”
幾秒後。
江西糖:“好苦!”
“公主不要喝了,咖啡確實是很苦,隻不過我承受能力強,才能平靜的喝。”元歸雲說。
江西糖點了點頭,目光卻看向元歸雲手中的那杯咖啡:“Daddy……”
又幾秒後,覺得元歸雲手中咖啡甜的公主再次遭受苦澀的偷襲,他自己捂住了嘴巴,搖頭表示,這次真的一口都不會再嘗了!
元歸雲最後給公主弄了一杯溫水,公主才緩了過來,直接喝了一杯。
“還是白開水好喝……是甜的!”
江西糖放下杯子,唇被溫水浸濕,亮晶晶的好像抹了透明唇釉一樣。
喝完水後,他扭頭又看著玻璃裡的何必。何必依舊保持著同一個姿勢,還在專心進行著研究,不知道什麼時候是頭。
實驗室裡的東西,江西糖不敢亂碰,他感覺無聊,也隻敢一邊跟Daddy聊天,一邊用眼睛小心翼翼地看。
他們現在呆的小房間,能看出是臨時搭建,隔離開的休息室。不遠處,簾子後麵露出了床尾,有生活化的痕跡。
“Daddy,你看那個……照片上的人是何必嗎?”
忽然,江西糖的視線落在牆上的掛著的一張照片上。
元歸雲抬頭看了一眼,確認了:“是他,應該是在末世前拍的,身後的場景很乾淨,也很平靜。”
這張照片,是一張多人合照。
何必穿著私服,站在最中間,被右邊跟左邊的兩個頭發花白,但一看就很精氣神,不是一般人的老人摟著,他有些拘謹的對著鏡頭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誰都能看出何必是這張照片裡,年紀最小的那一位。其他人臉上的皺紋跟體態都在告訴看照片的人,他們已經上了年齡。
“右邊的那位,應該是何必的恩師,第三基地長的父親。”
元歸雲指著房間裡的第一個照片,對公主說:“這應該是以前的何必跟恩師一起拍的照片。”
江西糖看了過去,視線剛落在那張立體相框,就愣住了。
照片裡,何必穿著正裝,發型很整齊,他帶著金絲眼鏡,骨節分明的手指從老師手中接過了獎杯。他的背儘管微微彎著,也給人一種挺得很直的感覺,最讓人過目不忘的一點是,他注視著獎杯的黑眸裡閃爍著一種耀眼的光芒,讓他整個人看起來不是一張照片裡的死板影像,而是一個充滿魅力的活人。
同樣的五官,卻跟現在的何必,判若兩人。
絲毫不誇張,江西糖看見這張照片的那一刻,突然腦海裡就明白了什麼叫天才,什麼叫這個考場的頂級科學家,幸存者為什麼都要把結束末世的希望壓在何必一人身上。
他站在那裡,就是理性的具現化,看著他,就好像看見了科學走到儘頭的神秘,看見了宇宙的黑洞內部。
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具體形容與表達的感覺,但隻要看見何必,就能懂。
“公主。”元歸雲忽然叫了一聲。
“……這些都是何必嗎?”江西糖這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竟然看著何必這張拿獎的照片出神了,有種視線完全陷了進去,差點出不來的感覺。
元歸雲說是。
江西糖看了看掛在牆上的合照,又看了看桌子上放的立體相框,用困惑不解地語氣再次問了一遍:“Daddy,這些真的都是何必嗎?可我……我怎能感覺不是一個人啊?”
實在是大合照裡的何必,跟雙人照裡的何必,太不一樣了。
江西糖覺得大合照的何必,不管盯著看多久,也隻能看見他帥氣的五官,淡淡的微笑,跟拘謹的姿態,沒有雙人照裡麵神秘莫測的氣質。
這兩張照片都是末世前拍的,何必的變化居然竟然也那麼大嗎?
如果說每個人都不止一麵,但是何必的麵,未免也太多了,而且每一麵都不同,差距巨大。
“公主覺得這兩張照片裡的何必,誰在前誰在後?”元歸雲沒先回答公主的困惑,反而問了這樣一個問題。
江西糖的視線又在兩張照片裡來回轉了幾圈,最後指著牆上的大合照,說:“這張應該在前,這張在後。基地長的父親在這張照片中,比這張照片裡年輕許多,沒有那麼多白頭發。”
元歸雲點頭,才解釋說:“是的,這張大合照應該拍攝於何必還沒有得到國家認證的頂級科學家名號前,所以儘管何必是天才科學家,但是在一眾老輩科學家麵前,他在年齡跟資曆上,都是小輩。毫無疑問,他身上的光環,氣質通通都被壓製住了,肢體跟笑容都透露著拘謹。最後加上一點,他應該並不習慣拍照,對鏡頭有點躲閃,導致整體呈現出的自己,有些泯然眾人,我們隻能看得見他的五官跟表情,看不見其他的東西。”
大合照的何必,當時,他肯定沒有照片定格的這一秒平凡。
畢竟能在他這麼年輕的年紀,接觸全部都上了年紀老一輩科學家的圈子,有幾人能做到?整個合照上,也隻有何必一人。
他不負天才之名。
“後麵這張照片,應該就是何必獲得頂級科學家的認證中,也可能是之後。他研究發現了能讓自己被稱作’父’的跨時代成就,就算是他的恩師,他也從仰望變成平起平坐了,甚至跨域了之前老輩科學家的圈子。所以,他望著獎杯的眼眸裡很穩,神采飛揚,哪怕鏡頭掃過來,他也不曾再拘謹,這是他最意氣風發的時候,他的人格魅力跟氣質,在這一秒,都達到了頂峰值,最後被相機捕捉到拍了下來。”
第一張照片中的何必,是最意氣風發的何必,他已經成為頂級科學家了,幾乎走到了職業的儘頭。不是第一張照片中被壓製的天才何必,能比得過的。
天才何其多?能到達頂級的天才,古往今來,又有幾人?
關於公主感覺到的神秘,元歸雲也解釋了,據他了解,這個考場的“國際獎項”都是跟神秘的宇宙有關。何必研究了很多宇宙裡的星係跟星球,天空之外的東西太過遙遠,與現實脫軌,他接觸久了,身上自然就有了一股神秘的氣質。
宇宙?星係?
江西糖再次看向玻璃內的何必,想到現在何必在研究穿上身上能防寒的防護服,瞬間覺得自己心裡剛剛神秘起來的何必又掉了下來,變成了現在接地氣的何必。
“天才……頂級科學家……遛鳥大人……現在的何必……”
江西糖恍惚間,在這兩張照片跟現在何必對比中,親眼看見了時間的流逝跟末世對人的摧殘。
“Daddy,我好像理解,為什麼基地長一直要跟我說……何必不是流言蜚語中的那個人了。”
如果沒看見末世前的何必,江西糖不會理解基地長的話。
畢竟他第一眼認識何必,是那個赤/裸身軀,瘋瘋癲癲,哭哭唧唧胡言亂語喊他老婆的遛鳥大人。第一眼認識何必,是莫名其妙跑過來跟他求婚,強行把知識擺出來,把他弄吐了的何必。第三眼認識何必,是從辮辮醬口中,得知他跟人類清除計劃有關,也許是大反派的何必……
先入為主,他對何必一直有著很大的偏見。
可現在,他懂了基地長。
看著氣質神秘,意氣風發,拿著獎杯,一眼就能讓人淪陷的何必,江西糖如何也堅信不了之前的想法——認為何必是個大反派了。
“他真的在發光啊……他現在還在認真地研究防護服……他真的是辮辮醬說的那樣嗎?”
因為何必就在玻璃牆內,江西糖沒把人類清除計劃說出來。
“公主現在覺得何必不是壞人了?”元歸雲問。
江西糖搖了搖頭,他已經迷茫了。
什麼才是真正的何必?他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誰又是對的,誰又是錯的?
“公主,人是會變得,沒有人能永遠停留在一個時間段。”
“Daddy你的意思是,他以前是好人,後來變了,現在變成了壞人了?我好像真的搞不懂了,太複雜了。”
元歸雲搖頭否認了,他並不告訴公主何必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而是低聲說:“沒人催著公主就一定要對何必進行評判,現在搞不懂也沒關係,等公主心裡有了屬於自己的一套評判標準,到時候自然而然就有答案了。”
“好吧,我知道了……”
實在想不通,江西糖也不難為自己了,他點了點頭,最後卻還是忍不住說:“他以前真是很神性,很美好。”
何必僅用一張舊照片,就更新覆蓋了一半自己在江西糖心中的印象,可見這張得獎照片的厲害之處。
但是不管以前的何必有多神,都經不住現在的遛鳥大人降低他的神性,無限地拖自己的後腿。
大概過了三個小時,何必忽然放下了手中的活,取下臉上帶的東西,刷臉走了出來。
江西糖緊張地握緊口袋裡的小字典,心情正複雜著的時候,卻眼睜睜看著何必直接略過他們,徑直地走向休息的床邊,然後,忽然跪了下去,發出撲通一聲脆響。
“……”
他們就看著何必彎下腰,把半個身體伸進了床底,扭曲了一會身體,才慢慢後退,從床底爬了出來,重新站起來,嚴肅的繃著臉,手裡握著什麼東西。
“老婆……”
江西糖聽到何必開口說話的時候就驚呆的瞪圓眼睛:“……遛鳥大人?!!”
遛鳥大人現在那麼厲害,還學會偽裝了?!
何必沒回話,他走過來的時候,將手裡握著的東西往身上潔白的白大褂上擦了擦,感覺擦乾淨了,才伸開手掌,將東西遞到江西糖麵前。
“偷到……了……鑽……鑽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