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春感覺到江西糖手心柔軟的同時,也能感受到他的手是冰冷的,在細微的顫抖。
“……你不害怕嗎?”白春突然問。
江西糖說:“害怕,可是我的Daddy教過我,不可以隻沉溺於恐懼中。”
白春沉默幾秒,問:“江西糖……你今年多大?”
江西糖不知道白春怎麼突然問他年齡,但是他依舊認真地回答了:“十八歲。”
“你知道我今年多大了嗎?”
白春說出了一個另江西糖感覺震驚的數字。
白春說:“我已經三十六歲了,是可以當你叔叔的年紀了。”
白春說到最後,因為聲音溫柔,居然聽起來有種長輩的寵溺感。
江西糖抿著唇,實在無法對著白春這張比年齡年輕很多的臉叫叔叔,於是他想了想說:“可我覺得我想叫你哥哥,不是叔叔。”
相同的話從不同的人的嘴中說出來,甚至隔著次元壁,白春突然有種時空轉換,時間飛速流逝的巨大荒謬感。
他的眼神不由地有些恍惚,因為想的太入神,瞳孔都有點潰散。
“……你是因為你的年齡才不好意思說嗎?”
江西糖抿緊了唇,把手拿開,給白春看他掌心裡的痣,認真地說:“雖然我的年齡是十八歲,但是這顆痣是我daddy留在我這裡的東西,我按下這顆痣,就可以獲得daddy二十四的思想。十八歲加上二十四歲,我思想的年齡就可以變成四十二歲,跟你年齡差不多了。”
江西糖語氣跟表情都很認真,他下意識學了元歸雲是如何忽悠人的,所以白春聽了之後,完全判斷不出他說的到底是真是假。
但是白春感覺到了江西糖的真誠。
他跟他的小愛人說了一樣的話,但是他們是不一樣的。
他的小愛人當時說的是,他看起來很年輕,像是剛畢業的大學生。
這位隻是一麵之緣就願意伸手幫助他的小朋友,卻說自己的心理年齡是四十二歲,強行跟他變成一個年齡段的人。
白春都不知道要說什麼了,隻是眼眶突然好酸,好酸澀啊。
語言都變得蒼白,無法形容他此時此刻的心情。
“……”
白春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淩亂的衣服,彎腰朝蹲著身體的江西糖溫柔地伸出了手:“四十二歲的小朋友,不是要傾聽嗎?先起來吧。”
回到最初的位置,白春聽見沈瑰喬通紅著眼,用嬌嬌怯怯地聲音說他二十一歲的時候,十分抱歉地遞上了衛生紙,跟對待幼兒園小朋友那樣溫柔,一直等到沈瑰喬不哭了,他才說起自己剛才為什麼會那麼堅決地要自殺。
“你們有沒有聽過戲腔?我唱兩句足以。”
白春暖棕色的眼眸流轉中,開口來了一句溫柔地戲腔,卻透露出一股沉甸甸的悲傷。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恨不生同時~天涯隔~海角~”
一句罷,白春才放下手,抬眸說:“我的小愛人年齡跟你們差不多,今年才十八歲。在沒有來到文字獄之前,我以為是我們的愛超越了時間的距離,打破了年齡的束縛,是愛情讓三十六的我豁出去,不顧一切地燃燒自己,跟小了我整整十八歲的十八歲愛人,走向了幸福的結局。結果來到文字獄後,我才發現,我以為的愛,或許不是愛,是設定……是設定超越了時間。”
這個打擊足以讓白春的世界觀崩塌。因為他的世界觀,全部圍繞愛展開。
“剛開始我就不想去月考,第一次月考之後,我更是堅定了死誌。”
“我的小愛人比我還迷茫百倍……我能感覺到,他開始覺得我這一張臉跟彆人不一樣,曾經最喜歡我的溫柔,可……考場裡跟我一樣溫柔的人,都比我年輕,比我活潑,比我真實。“
“他甚至不願意再親吻我。”
“我不想繼續考試了,我想回去繼續當紙片人。”
“繼續考下去,三十六歲的我早晚會抓不住十八歲的愛人。”
如果不曾感覺到幸福,白春也許不會那麼絕望。
他的小愛人脫離了設定,似乎一瞬間就長大了。
他還記得小愛人捧著蛋糕,青春燦爛地出現在他家門口,捧著蛋糕,笑著對他說:“哥哥,生日快樂,以後要我陪你過一輩子的生日嗎?”
可是月考結束的時候,他們互相看著彼此,他紅著眼無措地站在原地,嘗試溫柔地呼喊愛人的名字,得到的卻隻有小愛人躲閃的目光。
白春心灰意冷,因此死意已決。
一旁的沈瑰喬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眶瞬間又紅了。
江西糖沉默地傾聽完後,瞳孔動了動,開口問白春:“嗯……四十二歲的我,能問你幾個問題嗎?”
白春說出了藏在心裡的秘密,漂亮的臉又蒼白了幾分。
他點了點頭。
“你第一次月考的分數是多少?”
白春說:“……60。”
“失分點在哪裡?”
白春表情有一瞬間的困惑,像是不理解失分點是什麼。
江西糖又扭頭問一旁默默掉眼淚的沈瑰喬,也得到了同樣的60分跟同樣的困惑臉。
看來這是個60分宿舍。
江西糖:“……我的基礎分也會是60分,失分點在1V1。”
江西糖頓了頓,說:“打開一下你們的考生空間,然後點開已經收錄的月考1.0,就能看到失分點。”
這兩個考生舍友跟江西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但是已經經曆過兩次崩潰的江西糖,似乎也隻是詫異了一會,很快就接受了。
這種感覺就很像……冷到極致後,開始觸底反彈了。
“你們都彆哭……我也不哭……說了扣分點後,我可以努力幫你們分析。”
江西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裡想的是,自己雖然痛苦至極,但是他遇見了元歸雲,有個Daddy……好像還是很幸運的。
現在,他想把自己的幸運,分給這兩個舍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