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 77 章(1 / 2)

春日的陽光既溫柔又明媚,

燦燦爛爛的鋪灑在鄭州城內的大街小巷。

然而在淩亂的街道上, 那些偶爾出現行人們, 無心體會這春日美好。

他們無一不是陰沉著麵孔,低頭匆匆忙忙的急行而過。

隻有街邊的草木, 絲毫不顧人們陰鬱而惶恐的心情, 依舊欣欣向榮的吐出了無比嫩綠的枝芽。

嵬名山的貼身侍從阿骨,是一個濃眉大眼的草原少年。

此刻, 他看著那春意黯然的街道, 忍不住再三的歎了口氣。

阿骨突然開始想念自己生活在草原上的那些日子。

在那廣袤無垠的大草原上,

每一個春天都是最令人欣喜的季節。

渡過了寒冬的他們, 可以和自己的兄弟姐妹們在長出成片成片嫩芽的大草原上,牧馬放羊,肆意馳騁。

在大長天的庇佑下, 無憂無慮,高歌悅舞。

有喜歡的客人來了, 就端上自己家裡最好的美酒。

討厭的敵人出現, 男兒們二話不說, 隻會拔出腰間的彎刀。

從不用像這些漢人一樣, 想那麼多彎彎繞繞的事情。

如今,族人們搶奪了漢人的土地, 似乎也同時丟棄了那份坦率的心。

他低頭看了看手中拽著的幾頁花花綠綠的紙。

這些漢人圍著鄭州城兩月有餘,雖然沒有大規模的攻城, 但是城內早就人心惶惶。各種彆有用心的流言蜚語傳得到處都是。

晉軍還隔三差五的用他們那造型奇特的投石機, 把這些花花綠綠的傳單包在布包裡, 拋入城來。散得城頭街道,到處都是。

有些胡言亂語的寫著嵬將軍已暗中投靠了晉國,指日就要開城投降。

或是誇張的寫著晉國主君又增派了多少多少軍馬,必要把鄭州圍得水泄不通。

另有一些寫得是軍報,晉軍左路的墨閻王,又帶著人馬,拿下了鄭州周邊的哪些郡縣,已日漸把鄭州變為一 座孤城。

當然也少不了煽動城內軍民開城投降,寫明晉**隊素來優待俘虜的紙張。

花樣繁多,真真假假,不一而足。

阿骨想不明白,這樣明顯是敵人用來攪亂人心的東西,怎麼就真的一日日的把軍心民心都攪得亂了起來。

軍中漸漸分了派係,整日的爭執不休。

他實在不想把這些東西,再拿給將軍看。

然而將軍的命令是不能違背的。

阿骨跨進了行轅正殿。

嵬名山接過了他手中的傳單,冷靜地一頁頁看完。

他沉默了半晌,拿起案桌上一份剛從鎬京抵達的太後懿旨遞給了阿骨。

“限期剿敵?”阿骨不可置信的看著那些文字,“太後不僅沒給我們派來援兵,還要我們限期退敵?”

他看著眼前的將軍,將軍在他的眼中,就是天山一般的存在。不論遇到任何的困境,將軍永遠都那麼穩,從不會慌,也從不會亂,撐得住他們頭頂的天空。

但這一刻,一動不動坐在眼前的這座大山,竟顯得那麼孤獨和蕭瑟。

“到了這一刻,我即便打贏了這場仗,在太後眼中都會是一個彆有用心之人。”嵬名山緩緩開口:“若論行兵作戰,我從未怕過任何人。但這次,我可能真的有可能敗給一個人,一個可怕的敵人。”

他陰沉著臉,桀厲的目光穿過行轅的大門向外望去,似乎想一路透過堅實的城牆,跨越過田野山川,抵達那遙遠的汴州,看到那位坐在行宮中的那位君侯。

晉國的主君晉越侯。

嵬名山沒有真正見過晉國的這位主君。

曾經在汴州城外遙遙一撇,那依稀是一位麵容俊秀,斯文白淨的漢族權貴而已。

傳聞中他手無縛雞之力,連馬都騎不好。

他應該穿著漢人那種的寬寬大大行動不便的華美衣物。整日在他們那華麗的宮殿中,擁著漂亮的女人,或許還有男人。過著醉生夢死的生活才對。

但如今嵬名山 知道自己錯得離譜。

他想起了汴州一役,那時他以數倍於敵的兵力,猛烈進攻了一個多月,但城中的軍民卻上下一心,拚死守住了那並不算堅固的城池。

他想起在他兵刃之下身負重傷,依舊日日屹立在城頭的將軍俞敦素。

還有那渾身浴血,卻寧死不退的紅衣男子。

那個人叫什麼?好像叫程鳳,當時此人甚至隻是一個奴隸。

對,墨橋生也同樣是奴隸。

墨橋生進擊琪縣之時,他曾派人在汴州廣散謠言。

但晉國的主君,毫不猶豫的給了這位奴隸出身以堅定的信任。

上至這些在戰場上爍爍生輝的將帥們,下至那些被俘虜的普通晉國士兵,都肯為他們年輕的主公,在戰場上拚了自己的命。

此時此刻,嵬名山看到這位晉越侯,正從遙遠的汴州伸出了他那蒼白的手,狠狠的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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