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夫在白白的嘔吐物裡發現了山茄花,依他的判斷,白白服用山茄花不少次了,已經對山茄花上了癮,而琅哥兒身上沾染了山茄花的氣味,導致毒癮發作的白白誤將他當成了山茄花。”
王楚薇目光直射底下跪著的珊瑚,“說吧,是誰指使你在白白的飯食裡摻入山茄花的?”
珊瑚身子一顫,砰砰磕頭,“娘娘,奴婢冤枉啊,奴婢真的沒有在白白的飯食裡摻山茄花,奴婢連山茄花是什麼都不知道……”
據說人在說謊時,會發生一係列的生理變化,血流量壓力、呼吸頻率和汗液分泌速度等和平時都是不一樣的。
而汗液分泌速度的改變,必然導致人體的氣息發生改變。雖然這個改變很細微,基本無法被正常人察覺。
但魏姣現在已經不是正常人,這屋子裡每一個人的體息變化都瞞不過她的鼻子。
在珊瑚說話時,她著意將嗅覺放在她身上,嗅到了她身上的一絲鐵鏽味,那是她腦袋磕破流血散發出來的。
體息也發生了細微的變化,隻是她並不能確定這是她撒謊還是激動導致的。
魏姣默默在心裡打定主意,以後要加強這方麵的訓練。
這樣以後誰在她麵前說謊,就瞞不過她的鼻子了。
就在這時,王楚薇的另一個大丫鬟梨月進來了,走到她身邊耳語了幾句。
王楚薇聽了道:“去將甄姨娘請來。”
甄姨娘?魏姣眼神微動,事情怎麼又和她牽扯上了?
甄姨娘全名甄素歡,乃是宋硯的第四房小妾,原本是禮部尚書之女。
甄尚書兩年前因被卷入科舉舞弊一案而獲罪,一家老小全都被下了大牢,男子被發配邊疆,女子則被充入教坊司。
甄素歡性情清冷孤傲,即便淪落到教坊司也不肯彎腰作諂媚之舉,在教坊司日子過得著實艱難,後在一次獻舞中被宋硯看中帶回了府。
以魏姣對她的了解,這位甄姨娘平時目下無塵,向來不喜理會雜事,彆說害人了,就是吵架懟人都不會。
但知人知麵不知心,誰知道在她那副清冷淡薄的麵目下,隱藏的是一副什麼樣的心腸呢?
甄素歡穿著一襲勝雪的白裳白裙,隻衣襟袖口處繡了幾朵紅梅,踏進來時帶來一股清澈的冷香,讓人很容易就聯想到了雪地中綻放的寒梅。
她的神情、語氣也是清淩淩的,“見過王妃,側妃娘娘。”
王楚薇叫了起,抬手示意她落座。
甄素歡輕盈地坐下,眉眼低垂,一張堆花砌玉的臉上神色淡淡,沒什麼表情,也不開口,似是對身外的一切都不感興趣。
“素歡,琅哥兒遇害的事,你可聽說了?”王楚薇問。
甄素歡抬眸朝魏姣懷裡吃手的琅哥兒看了眼,“未曾。”
王楚薇嘴角微抽,將事情的來由講述了一遍,重點點出幕後之人利用的乃是山茄花。
“我聽說,你院子裡就養了一株山茄花。”
甄素歡也沒否認,甚至沒有要否認的意思,“是的。”
說完又補充一句:“但是我並沒有拿山茄花害琅哥兒。”
她說得坦蕩。
仍舊一派清冷地坐在那兒。
魏姣嗅到,她說話時身上的氣息至始至終都很平穩。
這表明,她說的話十有八-九是真的。
一個人或許可以控製自己外在的表現,比如呼吸、聲音、瞳孔這些,甚至連心跳的頻率都可以控製,但是人體自身散發出來的氣味,卻是不可控的。
王楚薇對甄素歡的表現有些頭疼。
這種事情,豈是你說沒有做就沒有做的?
魏姣問甄素歡:“那可曾有人從你這裡拿走了山茄花?”
她問這個也並沒有抱太大希望,畢竟幕後之人若是要行害人之舉,又怎麼會叫人察覺出來?
誰知甄素歡還真給了她答案:“前些日子寶儀說睡不著,問我討了些山茄花去。”
這兩者之間有什麼因果關係嗎?
魏姣和王楚薇迷茫地對視一眼。
這時候一直充當背景板的周流開口了:“山茄花也是一味藥材,多用於失眠、心悸等症狀,劑量合適的話,可使人感覺疲倦,進而睡得比較沉,一夜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