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姝將喜好的兔肉,用剛才淘米剩下的淘米水重新清洗一遍,加野蔥揉搓後,在竹筒內添了鹹蘿卜乾和水,就封好竹筒,就放在灶內用火燒。
糖蒸茄也放在竹筒內用火熱一下。
粥差不多熬好了,葉姝就盛一碗給宋清辭。
“在外頭條件差,就隻能委屈公子吃這個了。”葉姝告訴宋清辭,一會兒鹹蘿卜乾燉兔肉好了,他可以試著嘗嘗看,沒什麼油,應該不至於膩人。
趙淩馬上再提醒葉姝一遍,他家公子早上沒辦法吃肉。
宋清辭卻對葉姝點了頭。
趙淩:“……”
葉姝接著在小鍋裡添水,放了蘑菇和野菜,做了一鍋野菜雜山菌。因為沒有鹽,這一鍋菜少了點滋味,倒是可以完全純粹地品嘗到野山菌的鮮,但如果把這玩意兒當飯吃的話,倒是比白米飯好吃。
封禮禾嘗了一口後,馬上吃了一竹筒。不知是不是因為這事他中意的姑娘做的東西,還是他餓得太久了,反正就是覺得好吃,非常美味。
葉姝細再盛了一些蘑菇湯,遞給宋清辭。宋清辭溫吞的喝著,倒也沒有拒絕。
“嗯,太好吃了!這要是有點什麼醬料蘸一下,味道肯定更絕。”封禮禾連連稱讚道。
醬料。
這倒給了葉姝一個思路,武林人士打家劫舍,經常外出,很有可能像他們這樣臨時住在野外,隻能吃點乾糧或者就近找點東西沒滋味地吃,太可憐了。如果有極好的醬料配著蘸一下,一定幸福死。
葉姝琢磨著她回頭可以做一些麻辣牛肉醬、蘑菇醬等等備著,也可以考慮出售,不僅可以提高諸位武林人士出行中的飲食質量,自己也可以賺點小錢錢。雖然說淩雲堡不缺錢,但終究不是她的東西,還是憑著自己的技術賺錢最踏實可靠,彆人搶不走。
等火燒得差不多了,竹筒裡的兔肉也好了。大家用折斷的樹枝當筷子,端著小竹筒,高興地準備好了吃兔肉。
在竹筒打開的一瞬間,要命的香氣就鑽進了大家的鼻孔,真鮮美,是肉香的那種鮮,跟蘑菇什麼的截然不同。肉始終是肉,就是比素菜香。
白嫩的兔肉熱騰騰冒著白氣,再撒上嫩綠的野蔥段,煞是好看,光瞧著就覺得誘人。
葉姝夾了兩塊到碟子裡後,便告訴大家可以吃了。
大家爭先恐後地湊過去品嘗,兔肉鮮嫩,滋味十足,居然一點都不腥,而且重點是有鹹味兒了。大家正奇怪怎麼有鹽的時候,隨後就嘗到了裡麵的蘿卜條。在兔肉湯中泡大的蘿卜乾,而今已經不鹹了,軟硬剛好,口感勁道,裡頭又飽含了兔肉的湯汁,吃起來居然比兔肉還美味了。
“真好吃,這要是有一碗米飯,我都能吃哭了。”莊飛一說,所有人都紛紛點頭,急切地附和。
封禮禾在這時候卻分外安靜了,他默默然地再夾起一塊兔肉,放進嘴裡慢慢咀嚼,眼睛早已經紅了。
這道菜讓他想起了自己的母親,說起來也有一年多沒回去看她老人家了。上次回家的時候,他們母子倆鬨得不歡而散。老母親非要給他安排娶妻,傳宗接代,但封禮禾不喜歡跟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子一起生活,而且他總是浪跡江湖,常年不歸家,哪能禍害人家的姑娘,讓人家獨守空房。
封禮禾一直就想找一個能和自己一起能浪的,又或者真遇到那麼一個女孩,可以心甘情願讓他不去出去浪。
現在他好像找到了。
封禮禾咽掉己嘴裡的兔肉,就去搜尋葉姝的身影。
葉姝正彎著腰,把她碗裡的兔肉遞給那位宋書生。
多好的女孩,揮得了劍,下得了廚,照顧得了人,還聰明機靈地認識毒蘑菇。這已經不是特彆了,是特彆中的特彆。
他如果把這樣的女孩領回家,他母親肯定會高興的。
封禮禾想到這,不禁美滋滋地翹起嘴角笑。隨即他發現葉姝也笑了,但卻是對著那位宋書生笑,僅僅因為宋書生吃了她做的一塊兔肉。
封禮禾三兩口把自己手裡的兔肉都吃乾淨,然後匆忙走到葉姝跟前。
葉姝正蹲在宋清辭麵前,看見封禮禾突然來了,以為他有什麼重要的事,便立刻仰頭看他。
“都吃完了,葉姑娘做的東西好生美味。”封禮禾笑著抖了抖自己手裡吃乾淨竹筒。
葉姝正要對封禮禾說話,宋清辭突然起身,便轉移走了葉姝的注意力。
宋清辭去泉眼邊要洗碗。
葉姝哪裡能讓大魔頭洗碗,她馬上把碗搶過來,要自己來。她得好好表現,爭取早日改造成功,被大魔頭成功釋放。
“多謝。”宋清辭淡淡道。
“彆客氣,我們是朋友嘛。”葉姝笑著。
封禮禾忙湊過來,“還是我來洗,葉姑娘已經做那麼久的飯,夠累了。”
“一雙碗筷而已,能有多累。”葉姝讓封禮禾不必客氣,她三兩下把碗洗好之後,就交給了趙淩。
莊飛忙把預留的兔肉和最紅最甜的野果子遞給葉姝。
葉姝吃完飯後,看著東升的太陽伸了伸懶腰,覺得渾身都舒坦了。
封禮禾一直關注著葉姝的舉動,看著她調皮的伸著懶腰的樣子那麼可愛,便忍俊不禁起來。封禮禾偶然轉眸,忽然發現那位宋書生好像也在看葉姝,又好像沒有在看。
因為這位宋書生現在隻是平視著前方,眼睛看起來空洞無神,沒有任何情緒,看起來好像他隻是碰巧對著葉姝所在的方向發呆而已。但片刻後,當葉姝移動的時候,封禮禾發現宋清辭的目光也跟著移動了方向,這才完全確認他也和自己一樣在注視著葉姝。
封禮禾思量了片刻後,就踱步到宋清辭跟前。宋清辭感受到腳步聲後,就立刻收回目光,但他隻是半垂著眼眸看著地麵,並沒有瞧封禮禾的意思。
“小兄弟是葉姑娘的朋友麼?”封禮禾笑著坐在宋清辭身邊。
“嗯。”宋清辭幾不可聞地應聲。
封禮禾以為宋清辭是書讀多了才比較沉悶,所以並沒計較,繼續問他家在哪兒,和葉姝又是怎樣相識的。
封禮禾耐心等了半晌,才發現宋清辭根本沒有回應他的意思。這下他才覺得宋清辭有些奇怪,納悶地打量一番宋清辭。封禮禾行事向來光明磊落,所以此刻也不扭捏,直接爽快地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你是不喜歡我麼,所以不愛跟我講話?還是你本來就話少?莫非是我的問題問多了?”
封禮禾繼續拋出一連串問題的時候,默然對上了宋清辭的眼睛,寡然平淡,卻透著一種讓人說不出來的冷瘮,像是在地獄裡沉寂了萬年的死水。
封禮禾心中猛地驚駭了一下,感覺自己後脊梁的汗毛在漸漸豎起。而今江湖上能讓他有這種感覺的人不多了,這位書生到底是何方神聖,他真的是書生?
封禮禾欲繼續在宋清辭身上探究,就見葉姝笑著朝他們走來。
“我們在法華寺結識,剛好他家離我家不遠,就順路結伴回家。”葉姝解釋道。
封禮禾見到葉姝,就馬上忍不住跟著她笑起來。再聽她解釋二人就是結伴回家的朋友關係,心裡終於鬆了一口氣。
葉姑娘人好心善,愛照顧人,法華寺出了那樣的事情,以葉姑娘的菩薩心腸,肯定不可能放任宋清辭這樣的文弱書生不管。所以葉姑娘照顧宋書生是出於俠義,正經是一件很好的善事,他沒必要多想一些有的沒的。
“葉姑娘人美心善,濟弱扶傾,令封某佩服。”封禮禾繼續讚美葉姝。
葉姝看了眼宋清辭,封禮禾居然把大魔頭比喻‘弱’,真不錯。
“封大俠謬讚了。”
封禮禾又看見葉姝對自己笑了!
這個笑比上一個還甜!
眉眼彎彎,透著機靈,含俏霧繞,他整個人都快被她的笑容吸走了,快要無法自拔了。
“葉……葉……”封禮禾有點嗑巴了,等他躊躇出口的時候,葉姝早已經轉身號召大家動身繼續趕路。
封禮禾紅著臉跟著大家一起走。
宋清辭最後起身,在趙淩的攙扶下往前走,目光若有似無地掃了一下封禮禾的背影。
“石護法說一切順利。”趙淩低聲跟宋清辭回稟道。
宋清辭收回目光,瞟向趙淩:“揚州。”
趙淩立刻謙卑地領命,隨即趁著大家不注意的時候,轉身消失於林中。
半炷香後,他才無聲無息地歸隊。
……
至天近黃昏,大家終於翻過了兩座大山,成功抵達了落洪縣。落洪縣並不在交通要道上,雖是縣,但並沒有多熱鬨,好在還有幾家客棧可供選擇。
葉姝覺得既然有錢,就沒必要委屈自己,直接選了最貴最好的那家,又叫莊飛去裁縫鋪子買些做好的成衣,置辦馬匹乾糧等物。
“我們休整一日,在繼續趕往廬州如何?”葉姝仍舊很民主地問大家的意見,見大家沒人反對,便定下來。
不過這次要吃一塹長一智了,晚上休息的時候,葉姝派屬下輪班在客棧房頂守衛,以便於觀察附近的街道是否有異狀。如果紅蓮教的人再來,可以早發現早跑。
到了第二天傍晚,有三名隨身帶劍的武林人士風塵仆仆地趕來住店。
三人隨後在大堂吃酒閒聊,便講到了法華寺近來發生的大事。
這家客棧的酒菜在落洪縣十分聞名,不少本地人請客吃酒都會來這裡。所以傍晚的時候,來客棧用飯的人數很多。其中有一位姓張的財主,平日最喜好聽江湖軼事,聞得這三位口中有江湖大事發生,馬上出錢請他們吃酒,詢問其中的緣故。
三男子正愁自己知道的大事兒無人可講,張財主這一問,可算是徹底打開了他們的話匣子。
“這事兒可算是我有生以來見過最新鮮刺激的,若非親自經曆過,我都不敢相信。”
此話一出,堂內所有的食客們都好奇起來,反正聽故事也不花錢,食客們都圍了過來湊熱鬨。
三男子先繪聲繪色地講述紅蓮教教主是誰,在江湖上有多厲害,然後突然告訴大家就是這麼個厲害的人物在法華寺突然死了,死得特彆蹊蹺。食客們聽得跟著都緊張起來,期待後續。
葉姝站在二樓的走廊,聽到這些後描述後都不禁佩服起這個講述人來。這三位真的是隻是普通的江湖人?懸念氣氛渲染的如此到位,倒像是專業的家。
“其實紅蓮教教主這次來法華寺的目的並不是為了玄陰神功,而是為了見女兒。”
“女兒?紅蓮教教主還有女兒?我怎麼沒聽說?”張財主馬上提出質疑。
“所以這才說這是我有生以來見識過最新鮮刺激的事。
二十年前,巫紅蓮為得到萬花山莊名為血羅刹的劇毒秘方,以色勾引了而今萬花山莊的莊主,後懷孕誕下林若蘭。因正邪不兩立,她隻能忍痛留下女兒,帶走秘方回去交差。而今巫紅蓮身患重疾,時日無多,便想和林若蘭相認,讓她繼承紅蓮教教主之位。
奈何林若蘭並不願自己有個邪教教主的母親,見巫紅蓮仍然執意要公開關係,林若蘭便起了殺心,約她來法華寺。她先假意聽從巫紅蓮的話,然後誘導收買了巫紅蓮身邊的侍衛,來孝敬她這位‘新教主’,隨即就使喚這名侍衛,設套把巫紅蓮給殺了。”
眾人唏噓不止,感慨這故事可真是夠刺激,女兒弑母,叫人想都不敢想。
這萬花山莊在百姓們之中也極有名。山莊以治病救人為營生,莊主林楓更是為妙手回春的神醫,山莊內培養了大批妙手回春的大夫。但凡是人,吃五穀雜糧,都會得病,都離不開大夫的醫治,所以不管在江湖還是平民百姓中,萬花山莊的聲望都極高。
誰能想到,這萬花山莊林莊主一直疼愛的千金,居然會是紅蓮教教主的女兒。
單憑這事兒,就足夠大家討論三天三夜了。
“後來呢?紅蓮教的人得知林若蘭是教主的女兒,怎麼處置她?”張財主急忙問。
大家也趕緊盯著三名男子,緊張地等待答案。
“林若蘭之所以殺母,便是不願被被公開了身世,而今這般,早就哭傻了,人像沒了魂兒一樣呆滯,任由紅蓮教的聖姑楚月發落。楚月卻無法對林若蘭下手,畢竟她是教主的女兒,殺她定不是教主所願,所以楚月就放過她了。”
“真沒想到,這紅蓮教的聖姑居然還會有手軟的時候。弑母之罪,當誅!”
“可不好說,如果我是林若蘭,我也不想有個魔教教主的母親。”
……
大家嘰嘰喳喳爭吵起來,各抒己見。
“諸位,還有事兒呢!
就在真凶查明,紅蓮教終於將法華寺解禁的時候,昇陽宮的護法石阡基發現千機閣的秘籍被盜。法華寺內再度亂成一團,並且這些人仍然不能下山,因為這一次換昇陽宮圈禁所有人了。但是有一人逃了出來,不禁令人懷疑就是她偷了秘籍。”
葉姝聽到這裡,無奈地抓了抓頭發。得了,原來這故事裡她在最後壓軸。
“誰?”
“誰?”
“到底是誰?快說呀!”
“我們武林中最年輕的女堡主,葉姝……”
接下來葉姝不聽也知道大家都說什麼,無非是罵罵罵。葉姝跳窗去了後院,找了處僻靜的地方練劍。
她耍了幾招之後,看見宋清辭走了過來。
宋清辭薄唇緊閉,目光如往常那般波瀾不驚的落在葉姝身上。
但葉姝總覺得這會兒宋清辭好像哪裡不對,似乎並不開心。
“怎麼不多休息一會兒?”葉姝裝作什麼都沒感覺到似得,停下手裡的劍,笑著問宋清辭。
“休息夠了,該出來走走。”宋清辭聲音冷淡。
葉姝這下可以百分百確定宋清辭處在‘不爽’的狀態中。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如果直接問的話,顯得她太敏銳了,她可不想讓大魔頭知道她這麼敏銳,還是讓他以為自己傻乎乎的比較好。
葉姝轉身打算繼續練劍。
“葉姑娘的劍法從何學來?”宋清辭突然再問。
葉姝心裡倏地打起了激靈,她終於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了。那招‘一擊即中’,是她從石阡基那裡偷學而來。那晚從客棧逃跑的時候,她一時情急就忘了,在宋清辭跟前把她偷學的那招‘一擊即中’使了出來。
本來她就有覬覦玄陰神功秘籍的嫌疑,現在她還練出了石阡基的武功招數,大魔頭想不懷疑她都不行了。
葉姝內心情緒豐富地扭頭,對宋清辭傻笑起來。
宋清辭目光沉靜,卻意外挑起嘴角,也回了葉姝一個笑容。這抹笑十分燦爛,堪稱驚豔絕倫,如綻放地罌粟花一般妖冶。
冷淡派突然轉型為妖豔派。
事出異常,必有鬼。
完了,完了,大魔頭這是對她起殺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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