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捂臉跑這項目,已經快要變成她的特長了。
葉姝一口氣跑回房間後,洗把臉,吩咐莊飛收拾東西,她們馬上離開。
莊飛看見葉姝紅腫的眼睛,嚇得不行,忙問她怎麼了。
“沒事。”葉姝冷靜地抽一下鼻子,“你不是一直警告我,我和宋公子不可能麼,現在真不可能了,痛快走。”
“啊?”莊飛沒想到事情發展這麼快,“他真喜歡姑娘?跟姑娘坦白了?我就說麼,他癩□□想吃天鵝肉,早就覬覦姑娘的美貌!”
“算我喜歡他在先。”
先撩者賤,葉姝剛剛飛著眼淚奔跑的時候,反思了一下,這段時間她似乎是做了很多讓人誤會的事。反正已經要分道揚鑣了,詆毀人家不好,更何況對方還是大魔頭,貿然詆毀更是要付出代價的,不如把錯都推在自己身上。
“啊?”莊飛再度驚訝不已,當她再度看見葉姝哭紅的眼睛的時候,想想自己剛才還真可能想錯了,“那他也太過分了,姑娘這般喜歡他,是他的福氣。他怎麼敢傷姑娘的心?不行,我要找他算賬去!”
“彆鬨了,收拾東西走。”葉姝訓她道。
莊飛立刻老實了,乖乖賠罪,依命迅速把東西收拾乾淨,叫上前院的屬下們馬上走。
這邊一折騰,宋母那頭自然就知道消息,她馬上派王氏來詢問緣故。
葉姝突然之間不知道跟這些人怎麼解釋了。總不好說你們的大魔頭似乎好像喜歡我,我十分惶恐,所以拒絕了他,想要跑路了。這要是被大魔頭的屬下們知道,估計比莊飛剛才那勁兒還憤怒十倍,一定會紛紛揮刀而來,直接把她剁成肉泥。
“怎麼能才來就走呢,說好了住幾日。”王氏溫柔地問。
“家中有急事,很抱歉。”葉姝告訴王氏,她剛剛得到消息,老堡主生病了,所以她不得不回去。
“那——”既然這孩子孝順,哪有阻止的道理。王氏隻好應允,命人備了許多禮物令葉姝帶走。
葉姝與宋母、王氏等一一道彆後,就騎著馬帶著莊飛人等人從揚州城南門離開。
少了個魔頭跟著,這下神清氣爽了。
葉姝帶著屬下們快意騎馬出城,正覺得瀟灑之際,就聽見身後有馬蹄聲過來。她還以為是彆的趕路者,便也沒多想,故意放緩了馬速,想讓後麵的人先騎馬走。
“葉姑娘!”
趙淩的聲音。
葉姝詫異地扭頭,便見宋清辭穿著月牙華袍,正騎著馬追向她們。宋清辭也正在看她。二人目光交錯之時,葉姝感受到了宋清辭眼裡的責怪之意。
葉姝馬上勒停了馬,在路邊找了處僻靜地方,打算和宋清辭再好好哭慘,請他回去。
不及葉姝醞釀好情緒,宋清辭便先一步出聲了。
“姑娘答應過我,會帶我去淩雲堡,還請姑娘信守承諾。我不會成為姑娘的累贅,請姑娘放心。”宋清辭目無波瀾地看著葉姝,聲調也很冷,整個人看起來超乎尋常的平靜和淡定。
“你想好了,要我爹舉薦你?”葉姝遲疑了下,才問出口。
宋清辭怔住,隨即他微微側揚首,完整地露出他清俊的下顎線條。一聲輕笑,一道完美的弧線在他嘴角一閃而過。
這抹笑實在談不上是喜悅,更像是譏諷或自嘲。
“要。”宋清辭給了葉姝一個肯定的回答。
葉姝心裡當然明白,宋清辭先輕笑後應承的意思,其實是在表達他追過來的目的不是為了要她爹舉薦他,隻是為了追她。
難道大魔頭這是在向她表達他的情深麼?
可看他而今沉靜淡然的模樣,連半句甜言蜜語都沒有,卻教人怎麼去相信他‘情深’?
就算有喜歡,大抵還是不夠喜歡的,如果真在這方麵有誠意,理應先坦白他真實的身份。
真正的感情相處,是建立在彼此坦誠和互相信任的基礎上。
她和宋清辭之間,哪一點都不具備。
但不管怎麼樣,大魔頭跟著她去淩雲堡隻有好處,沒有壞處。老堡主葉虎心機叵測,脾氣凶戾,不好對付。身邊有大魔頭就多一份保障,至少以她現在和宋清辭之間的‘關係’,宋清辭應該不至於會眼睜睜地看著她去送死而袖手旁觀。
飯終究沒白做。
葉姝用她明亮清澈的眼眸直視宋清辭,這次她沒有逃避,一直看著他。
“淩雲堡並不安逸,跟我回去怕是會有危險。公子真的想好了,要跟我回淩雲堡?”
該說清楚的還是要說清楚,儘管她知道對方是大魔頭,根本不怕這些。
宋清辭默然點了下頭,他看得出葉姝在麵對自己的時候,有些不自在。
“你若顧忌我們之前的談話,可以當做從來沒有過。”
葉姝疑惑地去領悟了下這句話的意思,似懂非懂地點頭應承。
莊飛一直守在遠處擔憂地旁觀,見自家姑娘幾次變了神色去和宋清辭說話,心裡猜測肯定是那個姓宋的又仗著自家姑娘喜歡他,便欺負姑娘。
莊飛橫著滿臉的肉,咬牙切齒地瞪著宋清辭,恨不得把自己眼神化成毒飛鏢,直接在宋清辭那張俊朗的臉上戳成無數個血窟窿。
她就不信她把宋清辭的臉戳成馬蜂窩了,她家姑娘還會繼續喜歡他。莊飛暗暗腹誹,時而禁不住氣得還翻個白眼。
趙淩和莊飛差不多,也站在附近的位置守護自家主人的談話。但他可沒莊飛那些心思,他本是‘呆若木雞’樣矗立,但幾次都被身邊莊飛磨牙聲嗤笑聲吵到。趙淩最後忍不得了,才慢慢地扭頭,看了一眼莊飛。
莊飛本就已經化成了一頭隨時準備攻擊的母獅子,而今感受到趙淩不善的挑釁目光,她立刻就怒了。
莊飛把眼睛瞪得堪比牛眼珠子,叱問他:“看什麼看?”
趙淩懶得理會她他,隨即就收回目光,目視前方。
“我跟你說話呢,你沒聽見麼?”莊飛氣呼呼地衝到趙淩跟前,非跟他算賬不可。
趙淩瞥一眼她,還是沒理。
“誒?我看你是欠教訓。”莊飛其實並沒有多麼看不順眼趙淩,但是因為他家公子欺負的她家姑娘眼睛都哭紅了,這筆賬總得有人算。
莊飛抽劍,便質問趙淩要不要和她打一架。
趙淩這下連眼皮都不抬了,顯然是不感興趣。
“既然我們彼此都看不順眼,比試一下又何妨?”莊飛非想和趙淩打。這時候其他隨從們見狀,也都起哄,讓他們打一架。趙淩巋然不動,無所表示。
“你這樣,可休怪我先動手了!”莊飛的原地蹦躂一下,躍躍欲試。等她再蹦躂的時候,腦殼被狠狠打了一記。
莊飛看見是自家姑娘,立刻捂著腦袋老實了。
“我跟你說過什麼,待宋公子和身邊的人態度好點。你幾番不聽我話了?”葉姝訓問。
莊飛馬上跪地上認錯。
“你走吧,我這兒容不下你。”葉姝板著臉道。
莊飛聞言嚇得夠嗆,她立刻掉了眼淚,跪爬到葉姝跟前,請求她一定要原諒自己,她以後再也不敢了,她以後每一句話都聽她的吩咐,一個字兒都不會錯。
“我給你太多機會了,現在已經晚了。”葉姝揪住莊飛的衣領,訓斥她之後,便從袖子裡拿出一張銀票拍在莊飛的手上,“就此主仆緣儘,分道揚鑣,你走吧。”
莊飛詫異地看著葉姝,然後看向自己手上的銀票,默默把銀票鑽進在手裡。
“姑娘,我——”
不及莊飛再言,葉姝已經騎上馬,命令大家啟程了。
隨從們見狀,雖對莊飛有所不舍,但也不得不選擇從命離開。因為已經有莊飛現成的例子在了,他們可不想被趕走。
宋清辭在趙淩的攙扶下上了馬,主仆二人隨後也騎馬離開了。
莊飛在原地呆呆地跪了很久之後,才緩緩的起身。
……
次日晌午,即將抵達淩雲堡前,一行人路邊休整。
宋清辭明顯察覺到葉姝這兩日沒有莊飛在旁伺候,有諸多不方便,便問她何不再給莊飛一個機會。
葉姝看看左右,對宋清辭微微搖了下頭。
宋清辭便領會地點了頭,口上道:“既然姑娘心意已定,宋某便不勸姑娘了。”
晌午的時候,大家就在路邊用石頭簡單搭成三個簡易的小灶。其中一個灶,必定是老規矩,一定是留給宋公子煮粥用。剩下的兩個歸大家。
隨從去溪水邊,把剛剛他們偶然從路過的獵戶手裡買來的野山雞,拔毛處置乾淨後,就切成塊備給葉姝。葉姝把雞肉焯水之後,鍋內添油,順手拿路邊長著的野蔥來爆鍋。下野雞肉翻炒後,添大量的山泉水慢燉。等雞肉燉得差不多了,葉姝就把蒸笹放在鍋上,將饅頭等乾糧放在上麵一起加熱。
這鍋和蒸笹都是葉姝的隨從們,學著趙淩那樣,出門多帶行李了。背著趕路的時候,確實會覺得有點礙事,稍微沉了些,但等到吃飯用到這些物件的時候,他們倒是一點都不後悔帶這些。沒這個,他們隻能天天在路邊風塵仆仆地啃饅頭,吃這些玩意兒乾得能把嘴皮子弄破皮了,而且沒滋沒味的,頓時覺得日子都沒奔頭了。
但現在不一樣了,從他們姑娘愛好做飯開始,他們趕路的日子都跟著豐富多彩,每天都令人充滿期待。姑娘有一雙巧手,碰見什麼菜,就能立刻想出對應的做法,每天碰到食材不一樣,做法也不一樣,天天充滿驚喜,自然是天天令人期待。
昨天葉姝路過一處縣城的時候,看好了一塊黑石板,特意花重金命人趕工磨薄了。這石板可了不得,是火山岩,耐高溫不開裂,帶著它比帶一口鍋還好。石板雖然沉一些,但反正有那麼多屬下有滿身蠻力,倒也不算太礙事。
如今在這石板上刷了油,把今早帶來的火腿包子放在上邊兒烤,等表皮煎得焦黃了,最後撒點芝麻上去,粘著香醋吃,外皮如鍋巴一樣香脆,內裡的火腿肉餡經過加熱之後,反而散發著醇厚的肉香,更加好吃。
葉姝特意夾了一個脆皮包子,一塊雞翅中,放進碟子裡,送到宋清辭跟前。
宋清辭正喝著葉姝熬地瘦肉蔬菜粥,瞧見葉姝送來的東西,立刻道謝。
“能吃麼?”葉姝問。
宋清辭先夾了雞翅送到嘴邊咬一口,然後放下,再咬了一口煎包子,對葉姝點了下頭。不過這包子他隻能吃半個,剩下的便隻能讓趙淩撿剩了。
午飯過後,大家休息了近一個時辰,見葉姝還沒有繼續趕路的意思,都覺得奇怪。大家也都睡飽了,幾個男人就圍坐在一起,想了個遊戲玩兒。葉姝則獨自坐在樹下,揪著狗尾巴草編東西打發時間。
宋清辭起初端坐在涼席上,靜默地看書,等他把整本書都看完了,見葉姝還自顧自地在那兒編東西,就笑著走過去。
“這都是些什麼?”宋清辭看著擺在葉姝膝蓋前一排的綠色小玩意兒。
“馬、兔子、猴子、蟲子……”葉姝一一介紹道。
宋清辭拿起一個圓環狀的,問葉姝:“這個莫非是戒指?”
“是呢。”葉姝笑著讓宋清辭可以戴上來看看。
宋清辭便根據戒指指環的大小,套在了自己的無名指上,然後把手背衝向葉姝,問她是否好看。
葉姝怔了下,沒想到大魔頭還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麵,忍不住哈哈笑道:“此戒指顏色翠碧,成色均勻,我看必是無價之寶。”
“自然是無價之寶,姑娘若想買是不可能的了,宋某不賣。”宋清辭配合道。
葉姝又笑,樂嗬嗬地再拿幾根狗尾巴草,馬上編出一個更大的套在自己的手上,跟宋清辭炫耀:“不好意思了,我有個比公子更大的,更值錢的,不稀罕你的呢。”
宋清辭眼底浮現出許多笑意,轉即他目光掃視她那些休息的屬下們的時候,眼神就淡下來。
又過了兩個時辰,天漸漸要黑了,大家還在這裡停留。
明明繼續騎馬趕路隻需要一個時辰,就能抵達淩雲堡了,現在居然在路邊滯留這麼久,所有人都覺奇怪。再去問自家姑娘的意思,仍然被命令要原地休息。隨從們雖然心中疑惑不已,也隻好繼續聽命。
“你的屬下是不是少了一個?”宋清辭忽然問葉姝。
葉姝聽這話後,就放眼去數了一遍,然後並不意外地應承道:“果然少一個。”
宋清自然破葉姝的心思,卻不說破,便繼續把玩葉姝的編織物,順便瞧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狗尾巴草戒指。
路的另一頭突然傳來馬蹄聲。
大家伸脖子好奇去瞧,竟見莊飛騎著駿馬瀟灑而來。
莊飛下了馬後,就把一枚令牌呈給葉姝,“屬下剛剛在半路上攔截了一名奸細,想逃跑,擅自去報信。”
葉姝接過這枚令牌,一眼就認出來自於百曉堂。
在廬州客棧住的時候,白秀秀來找她,提到‘肉償’的時候,葉姝就意識到自己的身邊肯定有細作。隻是後來讓莊飛去查,對方卻隱藏太深,卻一直沒查出結果,葉姝才想到了這招‘引蛇出洞’:
白秀秀一直著急催她回淩雲堡。
葉姝就偏偏就要在距離淩雲堡不遠地方停留,就不回去。奸細則必定覺得此事反常,想要急於上報。葉姝就要慢慢等著他忍到不耐煩的時候先動,這時候早蟄伏在前方必經之路處的莊飛,便立刻攔截了此人。
莊飛將這名奸細五花大綁,捆放在了馬背上。
葉姝隨即帶著大家趕往淩雲堡,一群人抵達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葉虎聽說自己的‘寶貝女兒’帶著一名書生,還捆了一名屬下回來,盛怒之上再添暴怒,馬上命人喊葉姝來見他。
葉姝得令後,就帶上了宋清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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