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蓮花忙回神兒,拉住陸初靈道:“之前怪我不對,都是因為我,大師兄才會跟那個妖女比試。我這張嘴的毛病以後一定改。姑娘彆太著急,放心,要不了多久,姓葉的那幫人就不會跟我們同路了。大師兄見不著他們,心情肯定會漸漸好起來。”
“為何突然說他們不跟我們同路?”陸初靈不解問。
安蓮花用尷尬的笑容掩飾自己的破綻,“道不同不相為謀嘛,那個姓葉的妖女一直心歪意邪,根本就沒膽量一直到帶著我們上路。”
陸初靈笑了下,她其實不太理解安蓮花的話,但當安蓮花是好心安慰自己了。
大家陸續上馬,追上前方的人,一起趕路。
趙淩架著馬車沒多久,忽然察覺到身後有異樣,他抄起腰間的匕首,轉手飛速斬斷身後的東西,見竟是兩寸餘長的毒蠍。趙淩皺起眉頭,馬上探頭進馬車內,見自家宮主完好無損地坐在車內,正閉目安然地休息,稍微放了心。
趙淩勒停馬車,仔仔細細在車外麵檢查一遍之後,才折回到馬車前頭坐著。
“怎麼了?”葉姝發現異常,騎馬折返回來,詢問緣故。
趙淩沒說話,隻看了一眼車前頭那隻被他殺死的毒蠍子。葉姝順著目光看過去,驚訝不已,忙指了指車廂方向,問趙淩宋清辭有事沒有。
趙淩默然看著葉姝,不知他是沒有回話的意思,還是反應慢。
葉姝等不得他回答了,直接跳下馬去查看宋清辭的情況,見他人正半靠坐著閉眼了,葉姝伸手去試探宋清辭的鼻息。當她的手指靠近宋清辭唇上的那一刻,人突然睜眼了,葉姝被嚇了一跳。
“你沒事吧?這車裡有毒蠍子,快下來。”葉姝便拉著宋清辭下車,便觀察車裡的情況。
宋清辭聽話地下車後,就看著葉姝前前後後裡裡外外又把車裡檢查了一遍。這還不夠,葉姝叫來莊飛,把她出行前準備的乾艾草拿來,點燃了放在車裡熏了半天。
後趕上來的華山派弟子們看到有情況,都停下來,但沒有出手的意思,都在旁圍觀。
封禮禾這時候也折返回來,詢問情況。
“有人往車裡放了毒蠍。出發前我們檢查過馬車,沒有任何問題。所以這蠍子隻可能是在才剛晌午休息的時候,有人放進去的。”
葉姝氣憤不已地跟封禮禾說完,便將懷疑的目光射向華山派的人。
其實出發前,葉姝並沒有檢查過馬車,她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侯府裡都是昇陽宮的人,他們備的馬車肯定都乾淨安全,斷然不可能有人敢在宋清辭所乘的馬車裡下毒蠍。再說蠍子這種東西,會爬的,如果早就放進馬車裡了,不會等到現在才發現。
“毒蠍?”封禮禾看見死蠍子後,蹙起眉頭。
封禮禾本心不想相信這件事是華山派的人所為,但在場同行的這些人中,除了華山派,就隻有他、葉姝主仆和宋清辭主仆了。
莊飛和趙淩都十分忠誠於主人,定然乾不出這種事,宋清辭就是一名文弱書生,更加不可能給自己所乘坐的車裡放毒蠍子。那放毒蠍的人隻可能存在於華山派了,他們人多,且與葉姝一直不對付。
可有一點很奇怪,如果他們針對葉姝,為何要在宋清辭的馬車裡放毒蠍?
不管怎麼樣,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害人,而且針對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實在為人所不齒。
“你看我們什麼意思?難不成以為是我們放的蠍子?笑話!”
華山派弟子紛紛憤憤不平起來。
“或許是馬車剛才停的地方有毒蠍子,蠍子自己爬上馬車了。”
“且不說我們才剛休息的地方根本不適合蠍子生存,就算有,蠍子晝伏夜出,隻在夜間出來活動,而且一定要地麵乾燥的時候才行。我們才剛休息的地方,地很潮濕的。”
葉姝看著那隻被斬斷的死蠍子。
“再說這隻是藏蠍,體型比一般蠍子大,毒性極強,根本不是本土所有,顯然是有人買來用於害人。”
大家聽了葉姝的解釋後都很驚訝,不敢相信他們之中會有人乾出這種壞事,開始疑惑此事到底是誰所為。
陸墨、慕容逸等人第一反應是驚訝葉姝居然懂得如此之多,竟把蠍子的生活習性了解得如此清楚。看來這能坐在淩雲堡堡住位置上的人,並非大家表麵認為得那麼簡單。
宋清辭的目光始終在葉姝身上沒離開過,不過他看得漫不經心,人又安靜,倒沒什麼存在感,所以很少有人注意到他。
“我們都跟宋公子無冤無仇的,沒事兒放蠍子害他做什麼?”
華山派弟子們當然不相信自己人會做出這種事情,漸漸就懷疑這事兒可能是某妖女自設圈套,故意誣陷他們。畢竟這女人以前什麼駭人聽聞的事情都乾得出來,會做出這種事也不稀奇。
“你們都跟宋公子沒仇,自然覺得奇怪,”葉姝把目光冷冷地射向安蓮花,“但有些人不一樣了,或許之前在侯府受罪,氣不過,就把恨發泄在了宋公子的身上。”
葉姝這樣一提,所有人馬上就想到了安蓮花,隻有她在侯府受罰過。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安蓮花。
安蓮花馬上反抗:“不是我!你們有什麼證據說是我?”
“確實沒證據,我也沒點名是你,你不用急於辯白,是誰做了虧心事誰心裡清楚。”
這時候車內的艾草也熏得差不多了,葉姝讓莊飛取出盤子,再檢查一遍馬車,才讓宋清辭入內。
她騎上馬之前,用‘就是你’的眼神狠狠瞪了一眼安蓮花,吩咐莊飛和她一起騎馬在旁護著宋清辭的馬車。打發華山派的弟子在前頭走。
“不管你們誰,必須保持與馬車三丈遠的距離,違者休怪我劍下無情。”
“你這什麼意思?”華山派弟子們因受到懷疑而感到不忿。
“你們這些打輸了做小弟的,就老老實實地聽命吩咐,再多嘴便塞你們一嘴馬糞。我已然大發慈悲,不曾特意為難你們,彆不知足。”葉姝厲害地斥道。
作為華山派弟子,哪次出門不是風風光光,受人尊敬,何時受過這樣的氣。大家心中憤憤不平,都看陸墨的態度,卻見陸墨沒吭聲,隻是騎著馬往前走,大家都老實地閉嘴,不敢再說話了。
陸初靈瞧見大哥的安靜,心裡十分放心不下。但她現在顧及不上這個,她更懷疑安蓮花,想弄清楚毒蠍子的事到底是不是安蓮花所為。
戚問蝶同陸初靈一樣,也在懷疑安蓮花。她記得昨天傍晚的時候,安蓮花離開客棧一段時間,再見她問她做什麼的時候,神色似有慌張。
不過現在在路上,周圍這麼多人,倆人都不好直接把懷疑的話問出口。
傍晚的時候,大家行至橫水縣安頓。
陸初靈和戚問蝶便迫不及待地把安蓮花拉進屋內,質問她到底怎麼回事。
安蓮花被兩方連番質問,有些把受不住,頓時紅了眼哭起來了。
“到底是不是你做的?”陸初靈急得瞪她。
安蓮花跪地賠罪,“我氣不過,區區一個侯府,居然不給姑娘麵子,不給華山派麵子,該當讓他們後悔。再說他出事了,葉姝跟他同行,就脫不了乾係,到時候侯府肯定會找她討說法。如此便一石二鳥了,也算給姑娘報仇。”
“蓮花,你怎麼能乾出這種下三濫的事,我與葉姝就算有仇,也隻是和葉姝之間的事,宋公子卻是無辜的。先前你為我在侯府受罰,是委屈你了,可確實是咱們不守規矩在先,他們罰得是有些過分了,可也不至於讓你恨到害死人家兒子的地步。”
陸初靈不敢相信自己看重的身邊人,居然能做出這種事情。平常安蓮花做事是衝動了些,但都是出於好意,她一直覺得她心思本善的,隻是非常想保護自己罷了,從沒過多責怪過他,沒想到這次她居然敢殺人了。
安蓮花聽到陸初靈竟然如此不理解她的好意,委屈地眼淚直掉,反正不該說的都說了,乾脆就把所有的話都一股腦兒全說出來。
“姑娘怎能忍下這些?那妖女和侯府的人合謀盤算好了欺負咱們,之後又欺負了大師兄,這一路上又不停地羞辱我們華山派。姑娘能忍得了,我卻忍不了。
姓宋的和她同流合汙,肯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她傷害我在乎的人,我便也對付她在乎的人,有什麼不對。對付這下三濫的壞人,就不能計較手段,否則根本打不贏他們。”
陸初靈詫異地看著安蓮花,連退了兩步,若非戚問蝶攙扶,便險些坐在地上了。
“蓮花,你怎麼會有如此下作的想法,我們的做法若跟壞人一樣,那還叫什麼名門正派?”
“殺壞人的就叫正派,管它什麼手段。”安蓮花分辯完了,就委屈地一直哭,不停地哽咽強調,她做這些都是為了給陸初靈和陸墨出氣。
戚問蝶瞧著癱在地上痛哭的安蓮花,忙抱住陸初靈的胳膊,為安蓮花求情。
“這事兒她確實做得不對,但有些話在理。我也看不慣葉姝,每次見到她,真想馬上殺了她替姑娘報仇。她當初使出那般下作手段那樣害姑娘,如今怎樣受罰都應該。
至於宋公子,不知姑娘如何覺得,我琢磨不透他,堂堂侯門公子,斯文儒雅,為何一直跟在那妖女身邊,如今還要同她一起來我們華山,到底為了什麼?”
“我也想不透。”提到宋清辭,陸初靈腦海裡立刻浮現出這人寡淡如水的安靜模樣,總有種奇怪的感覺,但若想具體挑這人的毛病卻又挑不出來。
“能跟那個妖女混在一起,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人。早一步殺了他,反倒可能少了麻煩。”安蓮花抽著鼻子說道。
“可是封大哥也和她混一起了。”陸初靈聲音轉小。
“封大俠是被妖女迷惑了,姑娘彆怪我說實話,若非有那個妖女橫亙在中間,封大俠何至於到現在一直不曾正眼看過姑娘。”
“你胡說什麼。”陸初靈愣了下,蹙眉看著安蓮花。
“姑娘不必害羞,你對封大俠心意如何,我們會看不出來?”安蓮花說罷,就看向戚問蝶,問她是不是如此。
戚問蝶不坐聲,算是默認了安蓮花的話。
陸初靈見狀,把頭低下來。。
“我就想不明白封大俠怎麼了,我真想罵他眼瞎,姑娘不論樣貌、身世、性子都十分出挑,怎生偏瞧上那個妖女了。”安蓮花繼續紛紛不平道,然後眨著還殘留眼淚的通紅的眼睛,可憐巴巴望著陸初靈,給她磕頭。嘴上卻說請陸初靈隨便處置她,她定然毫無怨言。
戚問蝶晃了晃陸初靈的胳膊,請求陸初靈饒了安蓮花這次。
“以後不管做什麼事,先回稟給我,下次再善作主張,我定然不會留你在身邊了,以命作誓,說到做到。”陸初靈嚴厲地警告安蓮花,這次生怕她還不聽話,遂逼她發誓了,以讓她警醒。
“這件事止於我們三人,就此爛在肚子裡,不許再提,誰問也都不要認!”戚問蝶馬上提議道,並建議陸初靈連陸墨那邊也要保密,“大師兄本就心情不爽,便不要再拿這件事煩擾他了。”
陸初靈想到自己的大哥,犯愁地點點頭。
宋清辭剛回房間,便有影衛前來回稟了陸初靈與安蓮花、戚問蝶三人在屋內的情況。
宋清辭安然坐在桌邊飲著涼茶,未有一絲表態。趙淩把影衛打發了,稍走進兩步,詢問宋清辭是否要立即把人處置了。
宋清辭從袖子內取出一巴掌大的木盒放在桌上。
趙淩認得這木盒,這是葉姑娘在出發之前,給他家宮主準備的裝小點心的木盒。
忽聽盒子裡傳出很輕微的沙沙響聲,趙淩瞬間領悟,拿著盒子恭謹離開。
是夜,客棧天字四號房傳來異響,接著便是女聲尖叫。周圍幾間房的客人都被吵醒,大家忙出來查看怎麼回事。
安蓮花正躺在榻上不停地抽搐,用手抓著脖頸,嗓子裡發出艱難氣喘聲,臉憋得通紅,嘴唇發紫,很快人就不動了。
戚問蝶坐在榻邊,慌得不行,著忙地喊人快請大夫,但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陸初靈從內間出來的時候,見到這一幕,嚇得忙要去查看情況,被陸墨攔下了,戚問蝶也被陸墨拉開了。
接著大家發現安蓮花後頸出的衣領在動,一隻黑亮的毒蠍子她後頸的縫隙裡爬了出來,所有人都瞪圓了眼睛,屏住呼吸。
陸墨掏出匕首,一刀切碎了毒蠍,隨即用劍挑開安蓮花身邊被子,又發現另一隻,也照樣一刀切段。
“這蠍子跟白天在宋公子車上發現的一樣。”慕容逸仔細分辨了蠍子的模樣和大小後,小聲跟陸墨說道。
陸墨點頭,他也看出來了。陸墨命人檢查屋子裡是否還有其它的蠍子,便有弟子從床下發現了一個草編籠子,大概有兩個拳頭那麼大,剛好適合裝上幾隻毒蠍,草籠子上還有一處破損。
陸墨剛想張嘴吩咐人,把蠍子屍體和這些東西就收拾乾淨了,便見一張嬌俏的臉從他和慕容逸中間穿入。她先看了安蓮花的屍體,然後彎腰去細看榻上的蠍子。
陸墨:“……”
慕容逸:“……”
葉姝用手掩住嘴,轉頭訝異地看著陸墨和陸初靈等人。
華山派弟子的臉色都很難看。因為現在這場麵看起來就是安蓮花自己帶著毒蠍,結果不知怎麼毒蠍跑了出來,把她自己給咬死了。
在場其他人或許還隱隱有些彆的懷疑,硬去揣測這可能是葉妖女故意算計和誣陷。但陸初靈和戚問蝶卻一點都不懷疑了,因為她們倆早前已經確定了放毒蠍的凶手就是安蓮花。她們沒想到安蓮花竟然不聽勸,竟然還留著毒蠍子,結果把自己給害了。
陸墨很敏銳地察覺到自己妹妹情緒的異常,心下便了然了,確實是安蓮花給宋清辭車內放了毒蠍。白天的時候,葉姝的那番推測一點都沒有錯。
“你們為什麼不勸她及時收手?居然還讓她留著毒蠍?”葉姝這兩句反問,乍聽之下顯得她好像多慈悲似得,實則在徹底坐實了安蓮花曾用毒蠍害人的行為,甚至連帶著指責華山派一眾弟子都是同夥。
“我不知情!”華山派的弟子辯解道。
這時候,宋清辭緩步走過來,他穿著一身月牙白錦緞袍,風姿端正,矜貴溫雅得讓人有些移不開眼。
葉姝看見宋清辭後,馬上推開擋路的華山派弟子,急急忙忙衝到宋清辭跟前,攔他彆進屋,還踮腳伸手,去特意擋住了宋清辭的眼睛。
“死人了,公子彆看,小心嚇著。”
眾華山派弟子:“……”
要不要這麼激動!
宋清辭很聽話地止步於門口,隻瞧著葉姝,乖乖不往屋裡看了。
“怎麼會死人?”宋清辭輕聲問。
既然大魔頭裝無辜地發問,葉姝就跟著裝不知情地解釋回答。
“她想用毒蠍子害公子,結果卻把她自己害死了。真應了那句老話,多行不義必自斃!惡人自有天收!”
‘惡人自有天收’,這話他曾經對葉姝講過,看來她已經領會其意。
宋清辭幽深的眼底驀地亮了一下,饒有興致地勾起嘴角,淡聲附和,“真好。”
“嗯,真好。”
葉姝複讀一遍,引得宋清辭對她笑了,葉姝也對宋清辭笑。
眾華山派弟子:“……”
好想揍死這倆人!
作者有話要說: 葉姝:該配合您的表演,我都在努力配合!
宋清辭(丟‘套’在那兒):乖,你自己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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