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站在河邊不遠處的柳樹下,望著河裡撲騰著撈魚的小人兒,一口氣堵在胸口,悶得他差點窒息。
隻見一張張興奮的小臉兒,紅彤彤的,充滿著朝氣。
而他們手裡的魚,為了生存卻在劇烈地掙紮著。
魚尾甩出水花,映出一條條漂亮的小彩虹。
眼前的場麵,充滿了喜悅和痛苦,美好和殘忍。
這種分裂的情緒,折磨著孟青的神經。
他沒有辦法拯救魚的生命,也沒有立場去製止孩子們的快樂。
充斥在四肢百骸的無力感,讓他更加生氣。
扭頭再看到江芝蓮笑得跟朵花兒似的,一會兒數數魚,一會兒數數糖,美得鼻涕泡都要流出來了。
孟青低聲罵道:劊子手!屠夫!野蠻!女魔頭!……
他把能夠想到的詞全都罵了個遍,可還是不解氣。
一看到她無恥的笑,他的心臟就直抽抽。
江芝蓮感覺到一把把眼刀子朝她飛過來,帶著陣陣冷風。
她一抬頭,就瞧見了孟青。
江芝蓮朝他擺擺手,示意他趕緊走。
一個吃素的動物保護者,還是個獸醫,你在這欣賞大型捕魚現場,不是找虐嘛!
瞧這俊臉黑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挨了誰一鍋底呢。
“走吧走吧,趕緊走吧!”江芝蓮誇張地做著口型。
可孟青像是長在了泥土裡,紋絲不動,一點沒有要走的意思。
江芝蓮搖搖頭,放棄了。
行吧,你就杵在那,好好看我抓魚吧。
哎……在男人和金錢之間,她暫時隻能選擇金錢。
因為金錢代表著生存,生存才是首要的。
男人不是活下去的必需品,但握在手裡的錢卻是不可或缺的。
她目前沒有太多本錢,能選擇的食材少之又少。
新鮮又免費的魚,她根本沒有辦法視而不見!
糖發完了,三個大竹筐裡都裝滿了魚,目測能有一百五六十斤。
孩子們吃著糖歡歡喜喜地玩去了,留下江芝蓮在原地發愁。
吳濤在大隊上工,不方便叫過來。
小姨的腰又不是很好,不能抬太重的東西。
找誰幫忙好呢?
大人們都去地裡乾活了,屁大的小孩也沒什麼勁,指望不上。
這麼多魚她一個人也扛不動啊。
如果一趟一趟地搬,她又怕孟青會趁機將魚放生。
就在為難之時,孟青朝她走了過來。
江芝蓮的第一個反應是,完蛋了,這貨又來找事兒了。
好不容易抓來的魚呢,他要是敢把魚往河裡丟,老娘就跟他拚命!
活動手腕、腳腕,扭扭腰身,轉轉脖子,江芝蓮迅速進入了備戰狀態。
孟青跟看傻子似的瞥了她一眼,彎腰拎起兩個竹筐就走。
“喂,等等,你乾什麼啊?”江芝蓮立馬拎著剩下的竹筐,踉踉蹌蹌地跟在他的身後。
不是往河邊走的就好,至少不用馬上跟他同歸於儘。
走了幾步,她突然發現,挨?這是回家的路啊……
江芝蓮走得慢,到家時她看到孟青站在院子中央,麵前是兩筐魚,而他正從陳淑芬手裡接過一把鋒利的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