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芝蓮朝崔年微微地搖了一下頭,暗示他,老太太所說的外人並不是他。
崔年愣了兩秒,悄悄地朝陳翠紅的身上瞥了一眼。
不會吧?
大過年的,不會這麼過分吧?
人都已經上桌了,再給趕下去?
“咱這哪兒有什麼外人啊!都已經坐好了,抓緊時間吃吧!一會兒菜該涼了。”江芝蓮起身走過去給江老太倒了杯溫熱的米酒,“奶,這是我自己釀的米酒,不醉人的。還養身子,喝完之後保準你從心窩子熱到腳底板。”
江老太眯了眯眼,沒承江芝蓮的情。
她抬手指向江秀,沉聲說道:“你屁股怎麼這麼沉呢!我剛才的話,你沒聽見嗎?”
江秀穩坐如山,神情自若,並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如果是平時,奶奶差使她跑腿,或者乾什麼活,她都會第一時間去做。
不過眼下讓她做這種過分的事情,她是絕對不會聽話的。
有二姐在,她什麼都不怕。
她隻聽二姐的話。
二姐能給她撐腰。
“奶奶,家裡難得聚齊這麼多人,這頓飯咱們就開開心心地吃吧!這麼多好酒好菜,張羅了好幾天呢!破壞了氣氛,可就不好了。”江婉以前絕不對在這種時候開口講話。
不是不想,而是沒有膽量。
尤其是麵對江老太的時候,她常常會心虛地忍不住打顫。
但是今夕不同往日了,如今的江婉,已經鍛煉得無比自信大方,能夠在眾人麵前表達自己的想法,並且照顧到很多人的情緒。
她的嗓音還是溫柔動聽的,不帶強烈的攻擊性。但其中的力度和氣勢,卻能夠讓人明顯地感覺到。
江老太啞然片刻,才瞪著眼開了口,“我現在說的話,是不好使了是吧?”
“您說話怎麼會不好使呢!家裡一直都是您說了算的啊!”江大毛試圖和稀泥,“吃吧吃吧!娘您趕緊夾菜,您不動筷子,我們都不敢伸手了!”
江老太猛地拍了一掌桌子,砸出嘭地一聲,手邊的碟子和碗跟著共振出嘩啦嘩啦的聲響。
“這位置都沒坐好,吃什麼吃!”
江芝蓮努努嘴,無奈一歎。
這是死活不打算退一步了。
被當做外人的陳翠紅,閒適地坐在凳子上,臉上沒有什麼特彆的表情。
她哼笑一聲,挑眉說道:“我現在還是江大路的老婆呢!國家認定的,我們是法定的夫妻。你覺得我是外人,那大路也是外人嘍?你跟大路脫離母子關係了嗎?”
江老太聽得半懂不懂,“你彆拿那些大話嚇唬我!進了江家的大門,在這個家裡,就是我說了算!”
“奶奶,不是這樣的。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雖然江家的家規是您定的,沒有錯。但是,家規總要符合國家的法律。”江婉不急不緩地講著道理。
江老太聽這些話聽得無比煩躁,“死丫頭,你在外邊給人上課沒有上夠是吧?一兩個月不回一次家,不管家裡的事兒。現在一回來,就指手畫腳的,身邊有男人給你撐腰了,什麼都不怕了,是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江婉試圖解釋,但被人打斷了話頭。
江梅輕咳一聲,不鹹不淡地說道:“大過年的,好好的一頓飯,就為了一個人鬨成這樣,不合適吧?說誰呢,誰自覺點唄!你走了,大家才好安生地吃這頓飯啊!”
“奶奶總說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我覺得這個外人應該說的就是你啊,不如你先走為上?讓我們好好地踏踏實實地把飯吃了?”江芝蓮用江老太的邏輯反嘲了一句。
江梅嗤笑道:“這外人說的是誰,在座的人沒有不知道的吧?蓮娃,你不用亂給我扣屎盆子。”
江芝蓮嘖嘖兩聲,“江老師在飯桌上還能講出這麼臟的話,真是讓我大開眼界。我覺得你們學校,應該好好地清理整頓了。”
江梅瞪圓了眼睛,“蓮娃你講話注意點影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