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第 116 章(2 / 2)

賀雲霆把許知恒丟到角落,對方嘴被堵住隻能發出一陣陣嗚嗚聲,大概是嫌棄他吵,乾脆一掌打暈了他,再擦乾淨手後捧了一下林晗剛從駕駛艙走出來被汗水打濕的臉,心疼地吻了吻,說“辛苦”。

林晗臉上有很明顯的疲倦,但笑起來依舊清朗溫柔。

“我想反駁之前讀書時那些老師的話了。”林晗說,“玩戰術心黑不黑不知道,但還是蠻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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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知恒在昏沉間還沉浸在剛才的交談裡,難免讓他回憶起許多事情。

比如他的學生,他的小萌,還有“阿澤”。

許多年前,在剖開那枚蟲卵後,他曾有很長一段時間總陷入迷茫。

他好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又好像沒有。

Alpha想要得到一個柔軟的Omega太容易了。

以前許知恒隱藏自己真實性彆的時候,隻覺得這樣在某些方麵會比較方便,從未想過要用信息素來壓製或者強迫彆人。

可在那枚蟲卵被剖開之後,他開始覺得理所應當起來。

他會用自己永遠和煦溫柔的外表,將一切喜愛的東西都帶回來——也許這些東西本就應該屬於自己。

他無視對方在午夜夢回的掙紮和淚水,在意識模糊不清時口中喃喃的名字,隻想咬開她的後頸,將自己的標記徹底地留在對方身體裡。

他的血液裡有了夢寐以求的鈴蘭花香,明明鈴蘭的花語是幸福歸來,他卻隻能在體內留存的信息素裡感受到悲傷。

他忘不掉那個學生最後一次看自己的眼神。

她將自己被標記過的腺體親手搗毀,殘忍果決得不像一個總是溫柔笑著的Omega。

她的眼裡一點憤怒也沒有,除了再無懼意的倦色,隻剩一點似有若無的憐憫——她為什麼要憐憫自己呢。

就像剛才,那個清瘦的Omega也是這麼看自己的。

一模一樣。

當時許知恒很溫柔地擁抱她,汲取她身上逐漸消失的鈴蘭花香,撫摸她被鎖鏈磨破的腳踝。

“為什麼這麼傻,要親手搗爛自己的腺體。疼壞了吧。”他親吻她的血肉模糊的後頸,“我給你找最好的醫生,我自己也懂很多,一定能為你修複好的。”

“我查過了,我們的信息素匹配度很高,我不會讓它消失的。”許知恒一邊說著,一邊輕柔地拿出取樣工具,對準女人的腺體,“彆怕,不疼,我會好好將你的一切都收集起來,然後永遠屬於我。”

“許知恒,”對方任由他抓著自己的手,“你甚至不配被叫做瘋子。”

“——你就是一個四不像的可憐蟲。”

許知恒聽上去一點也不生氣,他不屑用暴力的方式讓對方屈服,隻是微笑著釋放出強勢的信息素。

就算腺體被毀掉,但Omega對Alpha的臣服天性總是難以逆轉,更何況許知恒放的還是專門用來壓製的信息素。

女人開始渾身顫抖著跪倒在地上,痛苦地流下難忍的生理性眼淚,卻死死咬著牙,絲毫沒有示弱之意。

許知恒一直等到她全身都是汗,連跪著都沒有力氣,隻能毫無生氣地躺在地上,呼吸微弱到幾不可聞。

“你怎麼還是這麼任性。”許知恒叫著她的名字,“隻要說一句軟話,我就好好愛你呀。”

大概是看到對方幾乎連生氣都沒有了,許知恒難得地發了一次善心,摸她的臉:“那今天就不把你鎖起來了。”

他解開女人身上的手環和腳鏈,低頭吻她顫抖的脖頸,舔舐掉帶著鈴蘭氣味的血跡:“我去給你買一束花,很快就回來。”

他還是鎖上了房間門,準備去離家不遠處買一束洋桔梗。

這隻需要一刻鐘的時間。

希望這次他回來,女人會如同自己想象的那樣終於露出柔弱的一麵,安靜地妥協。

瘋子?他一點也不介意彆人說他是瘋子,甚至覺得這應該是一種褒獎。

可惜自己心愛的學生說他連瘋子也不是。

許知恒有些走神,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覺得自己好像沒有做錯什麼,隻有很少的時間中心裡會驀地空一塊。

等他重新掛上笑容,正準備說點什麼好話哄哄屋子裡那個毀掉腺體的Omega時,打開門的一瞬間臉上所有的表情都僵住了——

女人消失了。

屋子裡滿是鈴蘭花的香氣,帶著鮮紅色的可怖血跡一直蜿蜒到被暴力破壞掉的窗邊,難以想象對方是怎樣強撐著最後一口氣做到這些的,甚至逃出去之後還能不能活下來也是個未知數。

可她就是這樣乾脆地走了,帶著最後那個憐憫的眼神。

許知恒篤定她走不遠,卻沒想到從那天以後,他再也沒有了對方的音訊。

他終於開始懊悔,開始暴怒,開始慌亂,他沒有做錯什麼啊,自己那麼愛她,會喂她吃飯,會給她擁抱,會每天為她送上一束洋桔梗,他們都標記過了,為什麼非走不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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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還好。

他還擁有她的信息素,以及從後頸腺體裡取出的基因樣本。

那就將自己與她綁在一起吧,也沒什麼不可以。

——他將那些東西注入了自己身體裡。

在他自己也無法解釋的變化裡,在他失去這名學生的幾年後,許知恒終於感到了一些彆的變化,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麼自己想什麼都能被對方洞悉。

漸漸地,幾年以後,他開始能聽到彆人在想什麼。

當然他還是不能理解那個眼神裡憐憫的含義。

所以,許知恒想,他在對方能聽見自己心聲的情況下,把人綁在自己身邊那麼久。

這些年他依舊會時不時買一束洋桔梗,放在家裡任由它們枯萎。

他覺得自己並沒有任何對不起她的地方,就算她能聽見自己的心聲——那她一定會聽見自己有多麼愛她吧。

除了私底下進展不深的研究外,許知恒過得跟以前似乎並無不同。

席遠是他親手栽培出來的學生,許知恒在與人恩惠上總是做得很好,席遠很快成了他最得力、也是最信任的助手。

隻是許知恒時常會想,還是當年那個女學生更好些。

他在平民區撿到過一個孩子,乾淨又可愛,還會抱著他的腿不撒手。

自己果然拒絕不了美好的事物——許知恒將他帶了回去。

許知恒並不覺得讀心是一種累贅,相反他總是對人類產生好奇,越是好奇,他就越想知道對方心裡真正在想什麼。

他開始覺得周圍人大多吵鬨,也大多不夠誠實。不過他可以接受席遠偶爾無傷大雅的謊言,也無意拆穿同事們存有各種心思的想法。

他幻想過會與小鈴蘭一直生活在一起,她會接受他的愛,然後擁有一個永遠不會對自己撒謊的孩子。

可惜鈴蘭開敗,不見蹤影。

所幸自己意外撿到的孩子,是他所見過的最乾淨單純的。

他的心思全都寫在臉上,對自己全然信任,叫他爸爸,乖巧懂事。

最關鍵的是,他從來不會撒謊,心思澄淨透明。

許知恒覺得自己從沒這麼用心地撫育過一個孩子,儘管跟自己並無任何血緣——但沒事,小萌永遠對自己坦誠,是最聽話的孩子,是好孩子。

就這樣過去了十數年,一如既往。

終於在幾年前,他終於發現了一類精神力極強的特殊Omega,他起名為燃血。

他開始為自己的發現狂喜不已,卻不會莽撞地在明裡研究。

他先利用了自己主和派的好友,主動站出來反對這一項發現,再讓席遠從暗裡接應,這樣無論是誰,就算覺得可疑,也不會追究到自己頭上。

他認識了一個與自己一樣的叫顧渺的瘋子,顧渺甚至比他還要狂熱,主動替他搜集各種Omega,再一一編好號發給他,上麵有Omega的各項數據,基因,以及其他特質。

三年前,顧渺興奮地告訴他,找到一個無與倫比的好苗子,他甚至想立刻就開始實驗。

可許知恒卻在顧渺發過來的數據信息裡看到了熟悉的一串特異基因。

顧渺甚至貼心地附上了他從平民區找來的,這個“好苗子”的母親的模樣。

——是他的鈴蘭。

他的鈴蘭原來幾年前就已經凋零,可是她竟然有了孩子。

許知恒一下子不知是喜是驚,鈴蘭不僅有了孩子,孩子甚至也有與她一樣的、可以讀心的基因。

以前他都隨著顧渺折騰,這次卻發了瘋地開始阻止顧渺。

兩人第一次產生了嚴重的分歧,顧渺不願意,說這個Omega是個絕佳的實驗品,說什麼也不同意許知恒。

顧渺給他的信息沒有Omega本人的照片,許知恒不停幻想,他的孩子應該是什麼模樣,會不會也有溫柔的鈴蘭花香。

他那天還有一場講座沒法推脫,許知恒心急如焚,隻想等講座結束後立刻找到顧渺,找到那個Omega——

可是顧渺終究還是沒有聽從於他,擅自將Omega帶入實驗室,卻不知什麼時候被人發現蹲守,無論是顧渺,還是那個Omega,最後什麼也沒有剩下。

這一次的打擊讓許知恒的研究停滯了很久,他回家時總會看著小萌發呆,幻想著如果那個Omega還活著,是否會像小萌一樣。

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連季萌也開始變了。

季萌的親生父母過來找他,許知恒握著他的手很溫和地問,小萌想回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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