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茵身上也沾上了一點孩子的嘔吐物, 隻是如今人還在火車上,倒是不好太過講究。
火車停站之後,就有人乘務人員過來將車廂裡麵的汙穢清理一下,同時將火車的車窗打開通風。
林醫生卻沒有回去他的車廂, 而是跟在陳茵的身後,三十出頭的大男人,卻是一副虛心求教的模樣。惹得車廂裡麵的乘客, 紛紛轉頭注視著他們。
剛剛陳茵那給人治病的手段, 他們看著就覺得神乎其技,在那位病孩的母親詢問陳茵在哪裡下車的時候,圍觀的乘客全部都豎起耳朵來聽。如今得知陳茵是南城人, 大家心裡全都尋思開了, 南城有一位醫術十分高明的神醫。
陳茵坐在鋪位上, 指了指旁邊讓林醫生也坐下,“我知道你好奇這個病症,那我就同你說說吧。”
剛好現在她也沒有什麼事情, 這會兒身上沒有清理, 她反正也睡不著,就同林醫生聊一聊, 也沒有什麼。
林醫生點點頭,陳茵就說道:“根據病人的這些表征, 基本已經可以確定病情, 但是西醫沒有把脈, 所以還要進行一些確診檢查, 像是白細胞、腦脊液等等。”
其實林醫生在附院的時候,也看了不少陳茵給病人治病的例子,越發感覺到中醫在治療上的手段多樣性。手邊的很多工具都是可以利用起來的,如果可以林醫生甚至想要學一學針灸。
他從醫也有將近十年了,碰到的腦炎患者也不在少數,這一類病症發病迅速,有很多時候都是用儘了手段,也沒有什麼效果。青黴素以及各種退燒手段用下去,病人的症狀也沒有好轉。
如今他卻親眼看到一例爆發型腦炎患者,在陳茵的手底下,用針灸的手段將急症壓了下去。
林醫生如今已經越來越懷疑自己所學的醫術,他毫不懷疑自己的醫術是能夠治病的,外科的手術、消炎抗病毒治療等等病症上,西醫都能夠取得很好的效果。但是令西醫束手無策的病症卻更多,在遇到陳茵以前,他並不認為西醫治不好的病中醫會有辦法。
可是陳茵一次次神奇手段讓他見識到了中醫的魅力,讓他明白了能夠被傳承幾千年的醫術,並不是像那些人說的那樣是封建糟粕,是一無是處的。中醫是古老而又成熟的,西醫卻是新興的年輕的,他真的不該以自己狹隘的眼光,用不成熟的西醫理論去抨擊評判中醫,這樣的行為,在彆人眼中當真可笑的很。
現實也確實給他上了一課。
有人說中醫是經驗主義,病人的一種病症,不同的大夫上來,他可以得出不同的結論,甚至可以開出不同的藥方,這怎麼能不荒謬呢?
看過陳茵治療的這麼多病例之後,林醫生漸漸明白了,這在中醫上來說,其實是挺正常的。
中醫的傳承是經驗性的,但是不代表它沒有臨床。實際上,那些傳承下來的經方,可是有著千年的臨床實驗的,如果從臨床年限來看的話,整個西醫體係都比不上,更彆說西藥了。
林醫生如今心中隱隱有了動搖,以前他以為西醫是科學的,能夠治病,治療重病大病,可是真正從醫之後他才發現,總歸還是自己天真了。
反而是中醫,調養治療慢性病它在行,治療重症急症它也有氣獨到的手段。
陳茵話還沒有停,她的聲音還在繼續,“流腦發病很急,病勢很是凶險,我翻看過不少這一類的病例,很少有按照衛氣營血而演變的,起病就是氣血兩燔熱結陽明,動風驚厥,邪焰包心。我在開方的時候,用到了大黃這一味藥,大黃蕩滌熱毒,釜底抽薪,對血毒症 、腦病變的病症,有迅速降低腦壓,減輕腦部淤血水腫的效果。”
林醫生聽著連連點頭,忽而開口問道:“陳大夫,我想看看中醫理論和針灸方麵的書籍,你有沒有什麼好的推薦?”
“嗯?”
陳茵有些不明白,她怎麼感覺林醫生有點想要棄西醫學中醫了?
不過,陳茵雖然不太認同後世的那種中西醫結合的方式,但是隻要方法用對了,中西醫互相促進,對於醫學的發展絕對是有很大的作用的。
尤其是現在,西醫發展剛剛起步,各種診斷學、輔助診斷儀器都還沒有發明出來,西醫多去了解一些中醫的辯證方法,根據中醫多年經驗總結下來的各種病症的症狀去確定病情,還是有很大的好處的。
這麼一想,陳茵就挑了幾本中醫基礎書籍介紹給了林醫生,“不過針灸類的書籍,你現在接觸還太早了,先看看穴位、六經八脈之類的書籍介紹再說的。到時候你若是感興趣,我可以交給你一個急救用得上的針灸方法。”
林醫生眼睛頓時一亮,他已經不止一次見識到陳茵針灸之術的神奇了,對於陳茵的針灸在急救上的作用,他確實很想要學習,可是一般來說,針灸都算的上是醫家的不傳之秘,貿貿然就開口提這樣的要求,實在也沒有那個臉。
如今陳茵主動開口說要教,林醫生自然欣喜激動萬分。
在陳茵和林醫生聊著中西醫相關的理論病例的時候,旁邊的一些乘客也都在豎著耳朵細細聽著。雖然大部分內容他們是半點兒都聽不懂的,但是這不妨礙他們聽的入迷。尤其是偶爾他們兩個人口中也會蹦出一兩個疾病的名字,這些乘客就會牢牢的記下來。防止什麼時候家裡有人患了這個病,他們也就知道該去哪裡求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