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動會下午場結束後,顏兮直奔姥姥家。
粉色自行車上,瘦小的身影使勁兒地蹬著踏板,風吹得校服鼓起,頭發隨風飛揚,宛若迎著陽光的向日葵,臉上的笑容燦爛又自信,陽光一樣耀眼。
今天好多人圍著她誇獎她,不隻因為她給大家買飲料,不隻因為她和校長的關係,而是真正地認可她,喜歡她,都是真實的誇獎。
她贏得了大家的喜歡,她想立即講給姥姥聽。
自行車漸近老院子,顏兮未看到往常坐在門前石凳上編筐摘菜的姥姥,笑容一點點的凝固。
車速未減,她幾乎是從加速的單車上跳下來,單車哐當一聲摔倒在地,她腳被門檻絆住,踉蹌摔倒又爬起來,焦急喊道:“姥姥?姥姥?”
李阿姨從屋裡快步走出來,忙比劃著“噓”,“裡麵睡覺呢,彆喊,彆喊。”
李阿姨是方然給田婆雇的做飯阿姨,李阿姨不會每天都來,但至少也兩天來一回。
顏兮拍著胸部,重重呼吸,“嚇死我了。”
“可是我跟姥姥說過我今天這時候會來的啊?”
顏兮沒能第一時間和姥姥分享她跳舞的事,喜悅被衝散了一半,喃喃道:“她怎麼睡著了呢?”
“可能是忘了,”李阿姨摘著芹菜笑說,“沒事兒,你有什麼事兒就跟我說,我轉告給她。哎呀不行,我這腦子也記不住。這樣,小兮,你給田婆留個紙條,明天她醒了,我讀給她聽。”
隻能如此了,顏兮禮貌地跟李阿姨說謝謝,邊聊姥姥的近況,邊給姥姥寫紙條,寫完請求李阿姨千萬彆忘了給姥姥讀。
田婆最近睡得早,顏兮趁天黑之前還要回去,不舍得走,也得走了。
一路騎車回鹿兒灣,顏兮因為沒跟姥姥說上話有點難過,但遠遠瞧見方阿姨院子裡已經亮起燈,她又咧嘴露出了一排小白牙。
推車進院子,她聲音充滿高興勁兒地喊,“叔叔阿姨,我回來啦!”
顏兮很少在家裡大呼小叫,總是很小聲說話,今天這一嗓子喊的,是真開心。
方然和楊鋒倆人衝出來,方然笑著抱住顏兮,楊鋒在後麵也想抱,但沒找好角度,張著手臂來回轉圈,最後也沒抱成顏兮,雙手抱住方然,隔著方然拍了拍顏兮腦袋。
方然高興地說:“小兮今天太棒了!我和你叔都看呆了!阿姨給你做了好吃的,快來吃飯,吃完飯咱們一起看碟,你叔今天錄完像,給你刻成碟了,還有還有……”
隔壁,開著窗的房間裡,何斯野剛洗過澡,頭發濕潤,淺藍色格子睡衣鬆鬆垮垮的穿在身上,長睫毛微垂,在臉上投下濃密的陰影。
他正在桌前焊接電路板,空氣裡散發著些微刺鼻的電焊錫條熔化的味道,卻也都被他頭發上清新的柑橘洗發水味兒蓋過。
隔壁熱熱鬨鬨的喊叫聲,極具穿透力的傳來,楊教授都喊得很大聲,焊接電容的動作稍頓,他關閉電源,放下電焊筆。
揉了揉鎖骨間的小黑痣,唇角眼角都揚起了帶笑的弧度。
按下通訊錄裡的沈飛,他含笑問:“你之前給小姑娘買的芭蕾舞鞋,在哪買的?”
沈飛大喊,“你彆哭了!煩死了!再哭我把你嘴粘上!”
嬰兒般的哭聲漸遠,沈飛重重甩上門,“媽的,我弟他媽才比我大兩歲,野哥,你能不能找人給我把這小妖精給做了?”
何斯野打開抽屜,手碰上煙盒,輕描淡寫地說:“等你弟長大,你家財產就已經被你敗光了,不用怕他搶。”
沈飛被氣笑了,“野哥什麼事兒?”
何斯野按下打火機,“問你芭蕾舞鞋在哪買的。”
沈飛頓時大笑,“風水輪流轉啊!你還記得我要給小姑娘買舞鞋你損我的時候嗎哈哈哈!”
“說不說?”
“說,你要給顏兮買嗎?就在商貿城那邊,我把具體的發給你。”
何斯野悠悠地看著火焰,“還有MP3,周末陪我去買。”
沈飛興奮:“是給我的生日禮物?”
“不是,”何斯野的語氣還沒春天的風熱,“你不覺得送生日禮物這事兒很俗麼。”
沈飛:“……”
運動會後,學生們上課恢複正常,高一準備期中考試,高三準備高考,一切按部就班的繼續進行。
周一,陰天沉沉的,天空像蒙著層灰煙。
高一三班學生們還沒從運動會上的興奮勁兒裡走出來,前後桌夠著嘮嗑,誇顏兮和韓伊娜。
韓伊娜本就是全能班花,大家並沒有太驚訝,相反顏兮平時總不聲不響的,突然跳街舞這麼厲害,讓大家都刮目相看。
任奕鳴發作業本,發給顏兮時,他臉上的笑容恍惚讓窗外的陰天都變亮了,“多才多藝的學霸,真得厲害。”
顏兮靦腆一笑,道謝,然後就低頭翻作業本,看有沒有做錯題。
前麵韓伊娜一直在看著這兩人,臉上在笑,卻沒笑進眼裡。
等任奕鳴走後,姚瑤胳膊肘推了她一下,小聲問:“任奕鳴喜歡你啊?”
“啊?”顏兮迷茫,“怎麼會。”
下課後,一名校服女生捧著一遝卷子低頭走進教務處。
教務處沒人,電話響,她接起來,解釋說老師不在,對麵急道:“我是方校長,麻煩同學你去趟高一三班,讓顏兮立即來二院急診室。”
女生立即道:“好的校長,我現在去找她。”
女生掛斷電話後,猶豫一分鐘,捂著臉低頭走出辦公室。
她回到教學樓,直奔洗手間,許多穿校服的女生進出洗手間,緊盯監控器都無法分辨女生之後去了哪裡。
五分鐘後上課,高三一班,沈飛小聲喊何斯野,“四爺,借我手機用一下,我忘帶手機了。”
何斯野單手托腮懶洋洋地翻著論文看,“我手機沒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