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寧嬋嫌棄的掏了掏耳朵,孫欣如這叫聲真是中氣十足,震得她耳膜生疼,看起來完全不像是病入膏肓的模樣嘛……眼神閃了閃,她笑眯眯的走到了窗邊,手指輕柔的拂過這屋子裡每一件精致的擺設:“欣如姐,林先生,真是好久不見。”
孫欣如被她點了名,那一瞬間身子抖得更厲害了,而林洛則是滿臉的不可置信,一種世界觀崩塌的表情,喃喃道:“不可能,你怎麼可能還活著?不可能。”師父說過,中了陰蠱的人必死無疑,幾百年了,無一例外。
“凡事都有例外了,林先生。”祝寧嬋好像能察覺對方的心中所想,好整以暇的坐在了房間內的沙發上,揚起了一抹笑:“我命硬,閻王不肯收我,可是似乎欣如姐的命也不孬,能堅持到現在也是出乎我的意料。”
“你到底是誰?”林洛紅著眼睛問道,孫欣如能堅持到今天,是因為他對於陰陽蠱的了解,可是她一個弱女子,憑什麼?
“你一定是在想我怎麼活到今天的不是嗎?”女人語氣輕鬆的像是在聊天,可是說出口的話卻是完全相反:“就憑著一口氣,害我的人還沒死在我的眼前,我怎麼能先走一步呢?我這人怕黑,黃泉路上連個光亮都沒有,所以走了一半兒我就回來了,總得扯上幾個陪我聊天的,一起上路才好。”
她坐在那裡,緩緩的說著這段話,一字一句咬的很清楚,像是生怕房間內的兩個人聽不清楚,沙發的位置位於陰影裡,這麼看過去還真的像是地獄裡爬出來專門索命的妖豔女鬼。
“不……不……”孫欣如此時看起來都有些崩潰了,一個勁兒的往後縮,直至‘噗通’一聲連人帶被子大頭朝下的栽了下去。
“嗬……”祝寧嬋見狀笑了起來,眉梢眼角帶著愉悅,但是俏臉上的恨意卻是沒有減少多少,兩種十分複雜的情緒糅合在一起,使得她看起來萬分詭異。
“你不是祝寧嬋!”林洛站起身向前逼近兩步,他的臉當年被李顯那毫不留情的一拳已經捶破了相,這會兒神色猙獰,其駭人程度和坐在那裡的女人不相上下:“祝寧嬋早就死了,死了!你是假的,假的!看我不掀開你的假皮!”說話間,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朝著女人撲了過去!
而祝寧嬋隻是淡然的坐在那裡,臉色不曾有半分波動,隻是眼底透著淡淡的嘲諷。
下一秒,林洛被秋安按在了地上,任他百般掙紮,用膝蓋抵著他的後背,壓在他身上的秋安一動不動。
“著什麼急呢。”女人嗤笑一聲,起了身,高跟鞋停在林洛的臉前:“咱們之間怎麼能這麼容易就兩清呢?我今天隻是心血來潮過來找兩個老朋友敘敘舊罷了,你不用反應這麼激烈,我兩手空空總不至於要你們的命。”
說完這番話,女人就往門口走去,看樣子是要走了,秋安也鬆開了對男人的鉗製,回到了她的身邊。
“林洛,兩年前我與你和鐘明傑各自打了一個賭。”女人走到了門口突然停下了腳步,再次開了口:“鐘明傑剛剛說他後悔了,所以是我贏。你呢?”
“我們之間還有的玩呢。”
林洛回過神的時候,門口還哪裡有那二人的身影,一切好像是一場夢,要不是孫欣如還在床底瑟瑟發抖的提示著他都是真的,他寧可認為這是他的幻覺。
費力的站起了身,上前將孫欣如抱回了床上,感受著懷中人的害怕,他的心漸漸下沉,想起兩年前的那個午後,女子坐在短榻上,笑著問他:“林洛,你要不要賭一下,是我先堅持不住,還是你心愛的女人先堅持不住?”
“我猜是我贏。”
……
第二日一大清早,秋安還在替祝寧嬋打理頭發,這時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接著傳來了穀掌櫃的聲音:“夫人可是醒了?”
祝寧嬋微微點了點頭,秋安會意,上前開了門,引著穀掌櫃進了外間。
“穀掌櫃這麼早有事兒?”坐在鏡子前,女人隨意的拿起一對兒耳環隨手帶了上,不經意的詢問。
“夫人,鐘廳長來訪,就在前麵店鋪裡,非要見您。”穀掌櫃心裡也納悶兒,什麼事兒一大早的店還沒開門兒呢就巴巴的趕過來了?這可不是個好現象,這會兒李顯不在,這位不是要挖牆腳?
“哦?”祝寧嬋挑了挑眉,隨後輕笑出聲:“將人帶到正堂,我一會兒就過去。”
“是。”穀掌櫃應下,出了去,路上心裡還盤算著,這麼下去可不成,誰知道夫人對於這個前夫還有沒有感情?李顯沒在他也總得想點法子。
按照祝寧嬋的命令,他將鐘明傑和其旁邊用黑布將自己包的嚴嚴實實的怪人引到了前堂,命人上茶之後,就這麼老神在在的往那兒一站,打定主意不能讓夫人和這位單獨相處。
鐘明傑坐立難安,而那個怪人也是一直站著,雖然沒有肢體動作表現出來什麼情緒,但是看上去就讓人覺得壓抑和緊張。
穀掌櫃覺得心頭直突突。
好在這時祝寧嬋出現在了門口,臉上是笑吟吟的:“什麼風兒一大早就把鐘廳長吹來了?”
鐘明傑在對方的注視下覺得心頭發虛,見女人走到前方主位坐下了之後,才斟酌的開了口:“小嬋……”
“鐘廳長。”女人不輕不重的打斷了他的話語:“希望您注意您的言辭,我還是比較樂意彆人叫我夫人,而且我覺得我們之間的關係並沒有那麼的熟悉。”
被人軟軟的刺了一句,鐘明傑的神色稍暗,不過轉眼看到了身邊的怪人之後,還是很快收斂的心神:“夫人,聽說昨夜在我鐘家的時候,您去過後院的一座小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