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蘊藏煙花兒濃鬱靈力的樹……
全身的肌肉疼得發顫,來自心底的求生欲微弱地發出呻.吟。
不要管那麼多了……比起扼製魔力而死在這裡,不如任憑魔力暴走,起碼還能活著出去。
隻要自己能活下來,不管如何總是有彌補的辦法的……
其實仔細想想,就算是失控暴走,持續的時間也不會太長,最多不過幾個月,煙花兒一定會理解自己的……
那個人,雖然常常冷著一張臉被人說是石頭,可殷旬知道,她是多麼溫柔又是多麼敏銳,絕不會因為自己的反擊而對一下子就對自己失望。
就像從前自己一次次的算計於她,那個人不也從來沒對自己疏遠麼。更何況如今這情況絕不是他本意,如果煙花兒在這裡也不會反對自己這麼做的。
煙花兒…是可以理解他的……
煙花兒…是不會怪他的……
……
殷旬像是掌控著船舵的舵手,他努力想要讓船朝著東邊駛去,無奈東風正盛,使勁把他往西邊吹去。
隻要稍稍一個放鬆,積蓄在身體裡漲得快要爆炸的魔力就會洶湧而出,單單隻靠外泄魔力碾壓都能把這幾個侍神溺死。
到了這個處境,殷旬依舊搖擺不定。一邊是女子清明的雙眸,讓他死死地堅守最後的底線,決不讓自己變成一頭沒有理智的狂獸;一邊又是被威脅著的生命和痙攣的劇痛。兩邊拉扯著中間的殷旬,讓他痛苦不堪,無法果決。
殷旬自己看不到,邊上的暗影卻能發現,跪在地上的男人有絲絲墨綠色的魔力從他身上溢出。綠到發黑的魔力雖然不濃,卻散發著恐怖的氣息。
他隱隱有了不祥的預感。
不能再拖了,如果這一擊不能殺死殷旬,下一刻死的就會是自己。
多年刀尖舔血的經驗如此警告他。
暗影深呼吸一口氣,沉下心來蓄力。身後緩緩升起七顆車輪大的火球,排布空中形成了北鬥七星的樣子,其相輔相成排列為陣,愈發熾熱。
這是當年同鳴煙鏵一決高下時用過的絕技,雖然暗影戰敗了,但這一式也著實讓鳴煙鏵狼狽了一段時間。
火球的顏色越來越深,從橙黃變成赤紅,隨後染上了黑色。半空之中,赫然升起一張黑色恐怖的北鬥圖。
恐怖的高溫讓正片林子的樹木隔空點燃,火勢蔓延一發不可收拾,大片的林子都被燒成了焦炭。五千年來殷旬的悉心栽培,如今又一次的毀於一旦,比起大戰之後有過之而不見。
那片棲息著珠蟞魚的湖被蒸發殆儘,連著裡麵的魚和流光溢彩的珠子一起,散在了火中。
那幾棵睡著小鬆鼠的樹熔成點點汁水,曾經砸在鳴煙鏵額頭上的鬆果也不知道還能否再次在這地上長出新芽。
五千年來的寧靜美好,在這一刻,全部葬身大火之中,永遠逝去。
殷旬趴在地上,失去了移動半步的力量。那雙半閉的綠眸裡,映照著熊熊的火光。
虛無一片,隻有火色。
他閉上了眼睛,煙花兒……對不起。但是,你不會怪我的,是不是……
暗影低喝一聲,勺尾的第一顆火球便直直砸向跪在陣中的殷旬背上。
被殷旬勉強丟出來可以抵擋神君級彆攻擊的法器立刻被破,火球沒有絲毫停頓地壓向鮮血淋漓的男子。
砰——
……
…………
陣外的幾人對視一眼,“首領,他好像死了。”
暗影皺眉,身後的六顆火球還沒投擲出去,堂堂魔君居然就這麼死了?
不過也不是沒有可能,帝君這些年也滑出了戰神榜。說不定是這殷旬貪圖安逸慣了,荒廢了修煉。
“取下他的首級,回去複命。”這樣倒也省的自己費時費力,能完成任務便好。
“是。”一人走到陣中,男人背後一片焦黑,他揮刀朝著死屍的脖頸砍下。然而下一刻,驟變突生。
“嗬……”
本該絕息的屍體倏地抬頭,侍神猝不及防對上了男人碧色的眼眸。
那眸中一片幽幽刺眼的綠光,根本看不見眼白眼瞳。他駭了一跳,當即將長劍揮下,卻在下一瞬直接被人扼住了脖子。
啪嗒——
還未來得及發出呼聲,被扼住脖頸的侍神便軟軟倒地,沒了聲息。
暗影大驚,雙手掄起將剩下六顆火球一齊扔去。
陣法中背對著他的男子忽地回眸,那雙暗中蝮蛇似的眼裡看不到任何神色,隻有一片魔化的綠光。
他咧了咧嘴,雙手抓住了兩根困著自己的鐵鏈。符文灼燒著手心裡的肉,男子卻仿佛毫無痛感一般,手臂向兩邊伸展,輕而易舉的拉開了這所謂的縛魔赤鏈。
麵目癡狂的男人堂而皇之地走了出來。
他對著場外的幾人,嘴裡發出了嗬嗬的笑聲。
暗影不自覺的身體發顫。
有什麼怪物,被他們放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