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蒸蒸的眼睛在蹭蹭冒火,她實在沒忍住,拎起矮幾上擺放著的花瓶,一把掄向衡蕪仙君的腦袋。
衡蕪仙君覆著白練的雙眸微抬,不緊不慢的伸手抓住了花瓶的瓶口:“小姑娘,人要有自知之明,就你這樣的,想打到我還差點火候……”
他的話還未說完,虞蒸蒸就往他大腿根上來了一腳,這一腳來的猝不及防,等他反應過來時,雙腿已然本能的蜷縮著向內夾起。
她用了十成力氣踢出去,也不知是不是擦碰到了他的命根子,他的臉色唰的一下,變得煞白煞白的。
他指間抓緊的花瓶驀地鬆開,隻聽得清脆一聲響,花瓶墜落到地上被摔得四分五裂,或許和花瓶一起碎裂的,還有什麼不知名的圓狀物。
衡蕪仙君用扭曲的五官,精準的詮釋了什麼叫做‘雞飛蛋打’,他十指蜷縮成雞爪子的模樣,哆哆嗦嗦的從齒間擠出幾個字來:“你卑鄙!竟然搞偷襲……”
虞蒸蒸微笑:“仙君謬讚,我卑鄙不及仙君萬分之一。哪像仙君似的,老母豬戴胸罩,一套又一套。沒人告訴過仙君,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激怒一個女人嗎?”
自然是沒有,衡蕪仙君從未接觸過這麼彪悍的女子。
天界的仙子溫柔可人,魔界的女子妖媚動人,總之個個都想討好他,沒一個敢對他動手又動腳的。
“你是有什麼奇怪的癖好嗎?明知道裡頭有藥還往下喝,害人害己,你簡直喪心病狂!”
虞蒸蒸漲紅著一張臉,心煩意亂的又踢了他一腳:“你最好告訴我解藥是什麼,不然你以後彆想再站起來。”
‘彆想再站起來’這幾個字十分有威懾力,衡蕪仙君隻覺得某處莫名一緊,原本就蒼白的麵色更顯虛弱幾分。
他有些委屈,那鹿血也不是他逼著他們喝的,怎麼倒成了他的不是了?
第一層幻境他什麼都沒吃下去,第二層幻境隻有鹿血能補充體力,第三層的幻境更是沒有食物可吃。
他總不能因為鹿血裡有藥,就硬撐著餓死在這裡吧?
不就是下了藥,大不了手動紓解一下就是了,也不費什麼力氣。
誰知道他們如此草木皆兵,見他喝鹿血,也紛紛效仿他的舉動,搞得好像他希望變成現在的場麵似的。
衡蕪仙君掃了一眼坐在角落裡一言不發的山水,也不知剛才發生了什麼,她的臉色很不好看,似乎方才他不在的時候出了什麼事。
她也喝了鹿血,雖然喝的不多,若是不及時紓解也要壞事。
他還可以自己手動紓解,她一個小姑娘家怎麼辦?
衡蕪仙君愣了一下,她有向逢管著,哪裡用得著他來操心。
倒是不知向逢跑去哪裡了,現在都沒回來。
他顫顫巍巍的坐到美人榻上,指著容上道:“喏,這個就是解藥。”
虞蒸蒸:“……”
“這有什麼好害羞的?”衡蕪仙君挑了挑眉,斜睨一眼容上,唇邊揚起若有若無的弧度:“你們是老夫老妻,該做的都做過了,此次便當是操練技術好了。”
容上掌心中安靜躺著一支細長的冰棱,盈盈月光溫柔的撫過他的臉側,他殷紅的唇瓣泛著冷光,指腹輕輕摩挲著微涼的冰棱。
原本要脫手而出的冰棱,在聽到‘老夫老妻’四個字後,重新又歸到了掌心之中。
提及夫妻,往後她要是嫁人了,夫君該是什麼樣子的?
是玉樹臨風,還是儀表堂堂,又或者文武雙全,品貌非凡?
等等……這些可不就是都在說他麼?
容上一怔,微微眯起長眸。
他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她把他身上該看的,不該看的,全都看了一遍。
她還想嫁人?做夢去吧。
至於解藥什麼的,他才不給她做解藥。
她不過隻是個爐鼎罷了,爐鼎是用來給他采陰補陽用的,哪裡有反過來的道理?
虞蒸蒸沒有注意到容上的神色,她忍不住對著衡蕪仙君質問道:“仙君,你是洗頭發的時候,腦子裡灌進水了嗎?”
先不提鬼王願不願意做解藥,這裡連個隔間都沒有,除了鬼王以外,他們五個人都中藥了,難道他們要在這裡一起多人運動?
衡蕪仙君聽懂了她的言外之意,他不緊不慢的摸了摸下巴:“那裡有屏風,你把屏風扣在角落裡,先湊合用一下就是了。”
他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友情提示:“雖然我沒興趣偷窺,不過你還是注意一點,食人部落的女王可能會偷看。”
鹿血裡下藥是女王的旨意,這裡的空氣有毒,在勇士大會之前,祭司給他們吃了短時效的解藥。
女王下藥,一是怕他們贏了之後不安分想逃跑,二來也是想看看他們各方麵的實力耐久力如何。
就在他說話的功夫,虞蒸蒸感覺自己呼吸都變得灼熱起來,每一根頭發絲仿佛都要豎了起來,身體也在瘋狂的叫囂著什麼。
她自然不會采用衡蕪仙君的提議,就算鬼王願意這麼做,她還不樂意呢。
倒也不是因為她有多看重貞操,隻是鬼王的身份對她來說太麻煩,若是和旁人也就算了,不過就是互相利用將對方當做解藥。
但鬼王不一樣,太多人想要殺他,每個人都對他的元神虎視眈眈,甚至還有不知名的仇敵在背後時刻準備陰他。
安寧說白了就是衝著他來的,畢竟向逢身上也沒什麼利用價值。
至於幕後凶手,不是蕭玉清就是禦靈派掌門蕭閉遲,反正脫不開蕭家就是了。
禦靈派可是修仙界第一大派,若是她和鬼王真的發生了什麼,屆時鬼王被他們搞死了,那下一個受牽連的絕對就是她。
她已經因為他被南海七太子下了毒,如今沒有解藥還不知能活多長時間,要是再因為他丟掉性命,那她可真的是太冤了。
虞蒸蒸垂下的手臂微微打顫,攥住掌心的手指用力掐進肉裡,手心傳來的疼痛令她恢複些理智。
她抬眸望向衡蕪仙君:“你準備怎麼解決?”
每次在電視劇裡看到這種劇情,她就覺得很奇怪,中媚藥的男主總是必須要和女主在一起才能紓解痛苦。
可既然隻要是釋放出來就可以,為什麼不能用手?
難道媚藥還能分清楚,男主是用什麼東西解決的,然後看情況來解毒?
虞蒸蒸眯起眸子:“既然你敢喝下此藥,證明你已經想好了解決方法,所以你的解藥是誰?”
衡蕪仙君一愣,白皙的耳根浮上一抹紅暈,他神色不自然的側過頭,顯然沒想到她會問他這種直白的問題。
他還能怎麼解決,自然就是用手。
可鬼王也在這裡聽著,若他這樣直接說出來,以後他在六界還如何混下去?
堂堂魔界之尊,混到中媚藥要自己動手解決?
說出去豈不讓彆人笑掉大牙。
衡蕪仙君麵上布滿可疑的紅暈:“我自有辦法,不勞你憂心。”
虞蒸蒸嗤笑一聲:“仙君不會用手吧?”
衡蕪仙君:“……”
就是用手怎麼了?
他都用了十多萬年了,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不可恥吧?
他的內心在瘋狂叫囂著,可麵上卻要保持微笑:“怎麼可能,我堂堂魔尊,自然不會做這種丟份兒的事情。”
感覺到身後投來了質疑的目光,衡蕪仙君隻好繃緊脊背,強顏歡笑的側過頭,視線在虞江江和山水身上來回流連。
他和虞江江不怎麼熟,一路連一句話都沒說話,不過聽說她和虞蒸蒸是姐妹。
姐姐都是個狠角色,想必妹妹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再者說,明眼人都能瞧出來,虞江江喜歡蕭玉清,他可不想接手這種燙手山芋。
衡蕪仙君的目光落在了山水身上,她的神色呆滯,麵色泛紅,看起來心不在焉,好像根本沒有聽到他們談論什麼。
若是他說山水是解藥,她可能也不會聽到吧?
他一咬牙,指著山水道:“她,她就是我的解藥。”
虞蒸蒸一愣,隨即皺起了眉頭:“山水?”
她垂眸沉思起來,向逢都敢對山水動手,下次指不定要如何對待山水。
若是能給山水找個靠山,想必向逢再動手之前,就會三思而後行。
衡蕪仙君雖然眼睛不太好使,腿腳也不怎麼利索,可他的身份地位很高,瞧他在擂台上遊刃有餘的對付野人,想來他的修為要在向逢之上。
不光如此,他的相貌是上上品,一言一行之中都透露出極好的修養,除了滿嘴跑火車之外,似乎也沒什麼過分的舉止。
最難得的是,她這兩日觀察過,衡蕪仙君對山水似乎有點意思。
“這事你得先問過山水的意思。”
虞蒸蒸眯起眼眸,眸中閃爍著算計的目光:“若是山水同意,你也不能吃乾抹淨就罷了,你得對她負責,三聘六禮娶她做魔尊夫人。”
許是怕他不答應,她走到容上身邊,扯著他的衣袖,嗓音綿軟道:“您說,我說的是不是?”
容上斜倚在美人榻上,正閉目養神,聽到她的聲音後,不疾不徐的睜開了雙眸。
他望著半跪在榻前的虞蒸蒸,她的貝齒輕咬唇瓣,櫻唇上泛著淡淡的水光,淺紅色的麵頰似是微醺,朦朧的眼眸攏上一層霧澤。
她的唇瓣輕啟,對他做了一個口型:求你。
難得見她示弱,他微微眯起眸子,細細的欣賞著她此刻嬌弱無骨的模樣。
見他失神,虞蒸蒸蹙起一雙罥煙眉,似嗔非嗔道:“是不是呀?”
容上聽到她的嬌嗔,撚著佛珠的手指輕顫了兩下,呼吸莫名的凝重了幾分。
殷紅的薄唇襯的他皮膚冷白,他的眸光略顯漫不經心:“山水生乃鬼宗門人,死乃鬼宗門魂,外人若想動她,除非婚娶外嫁。”
這便是認同了虞蒸蒸的說法。
衡蕪仙君頗有些被趕鴨子上架的感覺,他本來就是想手動解決一下,沒想到問題卻被虞蒸蒸這個睚眥必報的女人給弄複雜了。
他並不想對山水怎麼樣,可他剛才大話都放出去了,怎能再當眾反悔?
如今連鬼王都放話了,想要動山水,就必須娶她做夫人。
其實他倒也不討厭山水,隻是他去沙峪穀的目的是取走鬼王的元神,怎麼現在方向越走越偏,末了還跟鬼宗門聯上姻了?
他正遲疑著,容上的指腹漫不經心的摩挲著一粒佛珠:“仙君這是要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