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那晚後來睡得不是很好,早上起來已經是八點半,樓下周清碩已經到了,和秦母在花園裡澆著花聊天。
秦九九從樓上看了一眼躲進書房裡,秦父正在練字,聽見動靜抬頭笑道:“你還能不出去了不成?”
“爸。”秦九九嗔怪道:“你怎麼也——”
秦父扔了筆一邊擦手一邊道:“我看那孩子是不錯。”
秦九九窩在椅子裡沒什麼精神,“我以為您不會喜歡導演這樣的職業。”
“胡說。”秦父道:“我什麼時候用職業來判定一個人了。”
他走到窗邊往下看了看,“是挺穩重的。”
“說不定是裝的呢。”秦九九嘟囔道。
秦父笑道:“那也來日方長,你總不能一杆子把人打死。”
秦九九想了想突然轉了話鋒歪頭問,“昨天吃飯,您為什麼叫我去。”
“你是我女兒。”秦父打起太極。
秦九九乾脆直接道:“您明知道他在。”
“那我也沒想到你不知道啊。”秦父好笑的取下眼鏡,“再說——”他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我本來以為那混小子不來的。”
秦九九哭笑不得,“您都去了,他敢不來嗎?”
秦父瞪眼,背了手一邊往外走一邊道:“他有什麼不敢的,有把我當過老師嗎他。”
這樣倔的一老一小居然也能平安無事的做了那麼久的師生,秦九九有些無奈的搖搖頭沒再接話。
餘彤打來電話問等會要不要陪她一起,還真誠的補了一句:“我可以推了約會。”
“......不用。”
餘彤擔憂道:“可是我總覺得你就是說說不會去誒。”
秦九九:“我——”
“這樣吧。”餘彤打斷她,“你到了地方給我拍張照片。”
秦九九:“?”
那頭已經掐了電話,秦九九有些茫然的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聽到樓下秦母喊才應了一聲下樓。
她晃到廚房去找早餐,秦母跟進來嗔怪道:“起的晚就算了,讓人家等那麼久多不禮貌。”
秦九九熱了兩片麵包,無所謂道:“我要蓬頭垢麵就下來豈不是更加沒禮貌。”
“好好好,說不過你。”秦母幫著倒了牛奶,“早上方姨熬了粥的,彆總吃麵包。”
秦九九回頭訝異道:“方姨回來了?”
秦母又是一陣氣結,“我的小祖宗你這一天天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我前天打電話的時候就說過,敢情你——”
秦九九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喝了兩口牛奶說走了。
秦母:“......”
-
周清碩開車和他這個人一樣溫和,或者說是車裡有女士在,他很知道怎樣才能贏得異性的好感,車開出彆墅區後他禮貌的問去哪。
秦九九從包裡拿出一張紙遞過去,周清碩瞧了一眼問這是哪。
“去找一位老中醫。”秦九九這麼答。
周清碩側頭看過來,眼神詢問。
“我身體一直不太好。”秦九九說,“地方有些偏,麻煩你了。”
周清碩笑了笑很紳士的沒有多問,隻道:“還這麼客氣。”
一路上都是周清碩挑著話頭,秦九九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著,什麼時候睡著的都沒發現,醒來的時候車子停在馬路邊上。
秦九九看了下時間,有些不好意思道:“怎麼也不叫我。”
“看你睡得香。”周清碩說,“昨晚沒休息好嗎?”
“趕一篇論文。”
秦九九胡謅了一句,沒等他繞過來開車門自己下了車,仲夏的悶熱一下子蒸的人頭昏腦漲,有知了聲不遠不近的傳來。
周清碩貼心的幫她打了傘解釋道:“我剛才問過,這兒附近沒有中醫館,紙條上的地址應該是在前麵的胡同裡,位置偏車開不進去。”
秦九九也沒來過這裡,兩人邊走邊問。
往裡大概走了一刻鐘,秦九九額頭上出了薄薄的一層汗,問了好幾戶人家終於到了地方,很講究的黃梨木牌匾,門口兩座石獅子,秦九九想起餘彤早上的電話,拍了張大門的照片發過去。
開門的是個年輕人,秦九九禮貌道:“你好。我找南老先生。”
那人恍然,做了個手勢道:“這邊請。”
秦九九有些訝異,忍不住道:“你都不問問我是做什麼的嗎?”
年輕人笑笑:“能找到這裡不管是看病還是登門拜訪,老師都不會把人拒之門外。”
提到老師的時候他話裡有十二分的恭敬在,秦九九跟著笑笑覺得這個地方不尋常起來。
繞過後院周圍的景致一下子變了,引路的人指了間屋子就回了前廳,秦九九走上前輕輕扣門三下,餘光落在窗口的幾盆君子蘭上。
門“吱呀”一聲從裡麵打開,來人比她高了一個頭,秦九九微微垂眸,“南老先生。”
對方默了一會,秦九九正要抬頭一個冷冷的聲音落在頭頂:“看清楚再叫人。”
秦九九愕然,對上陸閒庭冷漠的眸子半晌說不出話來。
“你怎麼——”
話說到一半她自己頓住,訥訥道:“南老先生,是你外公?”
“可他不是......”
“不是什麼?”他反問。
秦九九答不上來,腳下仿佛有了千斤重,恍然間想起大學那會還跟著陸閒庭去南家吃過飯,被他哄著叫了南老先生一聲“外公”。
南老先生早年喪妻,此後行醫問藥一生未娶,人卻是極其隨和的,笑起來有些仙風道骨,對什麼都看的很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