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九分不清此刻是在難過或者害怕什麼,低下頭仿佛一個做錯事的孩子,陸閒庭似乎不在意她的窘境,身高腿長的堵在門口也沒有讓開的意思。
正僵持著,裡頭傳出一個略顯蒼老卻溫和的聲音:“閒庭,外麵是誰?”
“大約是來看病的。”陸閒庭頓了一下才說,“您認識。”
裡麵的聲音帶了笑意:“那你怎麼不讓人家進來。”
秦九九下意識反駁:“不是。”
話已出口,她隻能硬著頭皮解釋:“我不是來看病的。”
“那是什麼。”他話裡有淡淡的不耐。
情急之下,秦九九脫口而出:“我是陪人過來的。對......”她帶了一點慌亂,呢喃著重複道:“我陪一個朋友過來。”
“朋友?”陸閒庭的眼神越過她落在周清碩身上,眼底情緒不明,微微抬了抬下巴不鹹不淡道:“你說的是他麼。”
“......”頓了一下,秦九九索性道:“是。”
陸閒庭頂了頂後槽牙,笑了一下,視線轉開把門口的路讓了出來,錯身的時候秦九九聽見他道:“自便。”
秦九九回頭對周清碩笑了笑,分不清是抱歉還是感激。
“可能要麻煩你。”
周清碩是個太聰明的人,神色自若的接話道:“正好我最近熬夜太多,渾身都不對勁。”
秦九九有些進退兩難,長長的舒了口氣才抬腳進門,南老先生果然記性極好,打眼就認出她,笑道:“是九九。”
秦九九扯了扯嘴角,“您還記得我。”
南老先生看了看門口的方麵,示意她坐下,直言道:“你氣色不太好。”
“是。”秦九九硬著頭皮道:“最近休息的不太好。”
周清碩接話適時解了圍,南老先生幫他號完脈看向秦九九,笑問:“人都到了不讓我這老頭子看看?”
秦九九硬著頭皮拒絕,南老先生也不介意,調侃道:“我倒是忘了你和那混小子一樣,怕喝中藥。”
“年輕人還是要放寬心最重要。”他最後這麼叮囑。
秦九九鬆了口氣,很認真的告了辭。
回程的路上秦九九一直沉默著,周清碩找了話題主動道:“不看不知道,一看還真嚇一跳,我們這一行,有時候拍戲晝伏夜出的,稍不注意就是一身的毛病。”
秦九九沒有什麼寒暄的心思,隨口應了一聲,閉上眼睛有些疲累的道:“前麵路口就放我下來吧。”
“這邊不好打車的。”周清碩說,“去哪我送你。”
秦九九直言道:“酒吧。”
周清碩倒沒有很意外,隻道:“那種地方你一個女孩子畢竟不安全。”
“無妨。”秦九九側頭看向窗外,補充道:“那酒吧我摻了點股份。”
周清碩聞言愣了一下而後笑開,有時候真的不知道這個女孩有幾麵,仿佛每一次見她都能給人新的驚喜。
車載音樂是舒緩的小調,周清碩沉默著開出一段還是斟酌著問:“你和陸總?”
秦九九看過去,不答反問:“你認識他?”
“隻是知道。”周清碩說,“吃飯的時候遇到過,是個——”他仿佛是不知道怎麼形容,頓了一下才接道:“很厲害的人。”
這樣小學生式的形容讓秦九九也有了一絲笑意,她知道剛才那一瞬間周清碩想到的絕對不是“厲害”這個詞,商場上陸閒庭什麼樣她大概能猜到,隻是此刻那些似乎也不重要。
“大概吧,我和他......”秦九九帶了點感慨低聲道:“我們也不熟,隻是周清碩。”她叫了他的名字側頭說的認真:“你大可不必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周清碩打著方向盤帶了點玩笑道:“這算不算我們認識之後你對我說的最真誠的話。”
秦九九被他這份坦誠堵的啞口無言,周清碩又道:“隻是這種事從來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你是我見過最特彆的女孩,萬一我精誠所至了呢。”
他沒給秦九九反駁的時間,看了下表問:“要吃點東西嗎?”
秦九九搖了搖頭,車最後在Queen酒吧門口停下。
酒吧白天不開場,秦九九打了個電話把江冉叫過來,微信上餘彤問情況怎麼樣,秦九九不知道怎麼回索性關了手機。
江冉來的時候畫著濃妝,也不知道大白天的又跑去了哪裡,見了秦九九驚訝道:“師姐你臉色怎麼這麼差。”
秦九九沒回,隻道:“給我調兩杯酒。”
江冉“喲”了一聲,“心情不好呐。”
酒這個東西秦九九從來不覺得好喝,也就年紀小的時候會覺得喝點烈酒很酷。
江冉調了幾杯花花綠綠的東西出來,光聞著就知道度數有多高,秦九九小口小口的抿著,任由酒精麻木了神經,最後也隻是記得江冉在耳邊絮叨著什麼。
醒過來的時候四周一片漆黑,腦子昏昏沉沉的,胃裡也一陣火辣,秦九九從小怕黑,抱著膝蓋坐在床中間一動不敢動。
那酒的後勁很足,渾渾噩噩中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響起,她回頭看向光亮的來源處,心一橫摸過去開了床頭的燈。
電話是醫院打來的,說一家串串香發生燃氣爆炸,現場幾十個人都受了傷,急診忙不過來,讓趕快回去。
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是淩晨一點,秦九九晃去旁邊的衛生間洗了把臉試圖清醒過來,抬頭看鏡子裡的自己慘白著臉,眼周微微發紅。
這副宿醉的樣子有點不像話也容易惹麻煩,秦九九找了個鴨舌帽戴上,隻露出巴掌大的半張臉,拉開門,酒吧嘈雜的音樂一下子湧進房間,她一邊等電梯一邊給江冉發信息說先走了。
這個點也沒指望那個瘋丫頭會回,秦九九收了手機抬頭電梯正好到裡麵出來幾個男人,為首的是陸閒庭,他旁邊有從前就玩在一起的人認出秦九九,訝異道:“這不是嫂——”
話說到一半才覺得不對,那人有些訕訕的止了話頭看向陸閒庭,旁邊人悄聲問什麼情況,那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心有餘悸的搖頭。
陸閒庭聞到秦九九身上的酒氣就皺了眉,她這會沒化妝,雖然有帽簷擋著,但陸閒庭見過太多次她醉酒時的情態,知道她此刻還不清醒,又是什麼樣的表情。
秦九九見到陸閒庭沒有急著躲,反而抬頭直直地看過去,眉頭微皺好像在辨認著什麼。
旁邊眾人識趣道:“庭哥,我們先走一步。”
隻剩下兩人,秦九九後知後覺的往後退了一步,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沒站穩,急急的抓住了陸閒庭的衣袖。
陸閒庭被她帶的往前傾了傾,下意識的扶了她的腰,皺了皺眉繃著聲音問:“喝了多少?”
秦九九此刻意識恍惚著,雙手很自然的就著這個姿勢環上了陸閒庭的脖子。
“你管呢。”
她這麼接話,語調熟悉的讓陸閒庭差點誤以為中間分開的這些年都隻是錯覺。
他都被氣笑了,說秦九九,你認不認得我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