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七姑姑病倒灼華院,田婆子激罵吳媽媽(2 / 2)

十八釵 暮蘭舟 6680 字 3個月前

顏睡蓮說:“依侄女愚見,這些刁奴嚴懲乃至逐出家門都是應該的,隻是目前還不是時候。但留他們在府裡斷然是不可能的,不知什麼時候又弄出什麼亂子來。”

“七姑姑在鄉下不是有兩個大田莊麼?眼瞅著要秋收了,田莊裡缺人手,把他們送到鄉下去幫忙,等忙完了農活就是冬天,那時府裡的事情早就平息,您尋幾個由頭一個個的打發了出去,誰也挑不出您的錯處來。”

七姑太太眼睛一亮,這倒是個不錯的法子。

王素兒臉上依舊有愁容,“鄉下田莊天高地闊的,他們若是逃回成都城,和二房同流合汙,再編排我們的不是怎麼辦?”

顏睡蓮冷笑道:“那就更好辦了——不聽從主家的安排,擅自出田莊就是逃奴。按照律法,若不是主家額外開恩,逃奴是要被處死的。同樣的,二房也犯了窩藏逃奴,侵占他人財物之罪。都是戴罪之身,隨他們怎麼編排,彆人都說他們是誣蔑。”

臥房內沉寂片刻,七姑太太點頭道:“就按照你的法子辦吧,事不宜遲,今夜就捆了他們送到莊子裡去。”

“是。”顏睡蓮應下,話題一轉,“二房的那個吳媽媽和幾個下人還捆在耳房裡,七姑姑您看……。”

王素兒一片茫然,崔媽媽瞳孔一縮,握緊了拳頭才生生忍住說打罵一頓扔大街上的話。

七姑太太長長歎了口氣,握著顏睡蓮的手,“前幾年過繼嗣子的事就是孫家二房攛掇了父親王氏族長乾的,這次他們還要逼娶素兒,我恨不得將那不要臉的二房千刀萬剮——隻是,嗣子那件事我可以據理力爭的阻止,可今天這件事畢竟關係到素兒的閨譽,我不敢鬨大了。好侄女,你比姑姑強百倍千倍,你說說該怎麼辦?”

劉媽媽心中一陣歎息:七姑太太好強一輩子,遇事從來不主動求娘家庇護,如今為了女兒,卻要向一個晚輩低頭求助,難道她覺得自己時日不多了麼……?

“我們姑息求全也可以將此事平息,可是二房真真的可惡,恐怕不能善罷甘休,再生出毒計來,我們防不勝防。”顏睡蓮緊緊回握住七姑太太的手:

“我有一策,如果使用得當,就一勞永逸,既可以保護素兒表姐的閨譽,也能斷絕二房再次生事。隻是此計一出,您和孫家二房就徹底決裂,沒有任何回旋的餘地了。”

七姑太太沉默了,臉色幾經變幻,最後目光越來越冷,神色也愈發決絕,示意顏睡蓮繼續說下去。

劉媽媽朝著采菱使了個顏色,采菱知趣關嚴門窗,將不相乾的下人屏退出灼華院,自己辦了張竹凳坐在門口守著。

約一盞茶後,劉媽媽推開門,喚了剛才拿著竹板掌嘴的婆子進去。

那婆子姓田,是灶間的小管事,手腳勤快,乾活利索,一張嘴甚是厲害,吵遍顏府無敵手,外號“田鐵嘴”。

顏睡蓮好幾次聽那田婆子罵小丫鬟,心下不悅,曾經找劉媽媽談過是否放田婆子出去,

劉媽媽道了這田婆子的來由,原來這婆子是莊戶人家的女兒,青春時喪夫無子,婆家和娘家都逼她改嫁,她走投無路,自賣自身到了顏府,無依無靠,能依仗的隻有顏府。

又說這田婆子其實麵惡心善,廚房事多人雜,她若不嘴上厲害些,就要被人明裡暗裡欺負了去。

所以田婆子人忠心,遇事能舍得下臉麵豁得出去,在顏府一直扮演唱黑臉的角色,昨晚夜審周媽媽一家,她就居功甚偉。

那田婆子聽了顏睡蓮的吩咐,點頭如疾風,“小姐放心,奴婢定會辦的妥妥當當的,今天若不把那二房罵趴下了,我就把姓名倒過來寫!”

劉媽媽笑道:“你這老貨,不識字丟人都丟到姑太太家了,這‘田’字橫寫豎寫正寫倒寫都一個模樣。”

這樣一番打趣,臥室沉悶的氣氛紓解不少,田婆子退下,顏睡蓮眾人又緊鑼密鼓的安排下一步計劃。

且說田婆子領命,帶著六個粗壯婆子,四個家生媳婦子,數十個家丁小廝,又從街坊借了二輛用來掏糞的驢車,將那作惡的孫家二房周媽媽並五個婆子捆結實了扔上去。

一行人並二輛臭烘烘的驢車在大街一亮相,就吸引了眾多目光。

咳咳!

田婆子左手握著三尺擀麵杖,右手舉著一塊木砧板,雙手在空中輪了一圈,擀麵杖和木砧板激烈碰撞,極有節奏的咚咚二聲,擺足了架勢,田婆子扯著嗓子正式開罵:

“都來瞧瞧這些黑心肝的東西!灌了二兩黃湯來我們府裡連偷帶搶!豬油蒙了心!老寡婦我今年四十七,無錢無勢卻行的直做的正!前門不進尼姑,後門不進和尚,拳頭立得人起,肩膀走得馬過!”

“日防夜防家賊難防!二房主子養的一堆好貨!大的小的穿的綢吃的是油,卻窩在一起做出這等見不得人的勾當!”

有路人問:“到底是什麼勾當?”

隱去逼娶王素兒這件事,田婆子將孫家二房做的醃臢事添油加醋、敲著砧板如唱歌似的一件件的說了。

圍觀的路人頓時明白原來是孫家二房欺負孤兒寡母奪家產,此時正過晚飯時分,街道上攤販正在收攤,田婆子嗓門大,整條街都能聽她罵街聲,將二房的醜惡嘴臉渲染到了極致。

不知是那個攤販聽得義憤填膺,將顧客挑剩的臭雞蛋砸向坐在驢車上的二房吳媽媽眾人,蛋殼正中吳媽媽的腦門,吳媽媽扯了嗓子開嚎,連呼冤枉。

那扔臭雞蛋的攤販撿了地上半截白蘿卜砸過去,還叫嚷道:“了不得了!這賊還敢反咬一口!快拿馬糞堵了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