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容嬤嬤發飆大廚房,顏睡蓮二勝狠繼母(1 / 2)

十八釵 暮蘭舟 11638 字 3個月前

昨夜大雪扯絮般紛飛著,將燕京城妝裹的一片素白,好像整個城市都沉睡在一團軟綿綿的棉花堆裡,靜謐而平和全文。

不過,這一切隻是表象,京城這個全國最大的名利場,永遠都是暗流湧動。

顏府芙蕖苑聽濤閣自打小主人睡蓮入住以來,就沒有平靜過一天。

清晨,睡蓮被一塊熱騰騰的、帶著薄荷香的手巾從夢境喚醒。睡蓮抓起手巾在臉上揉搓幾下,很不情願的睜開朦朧睡眼:添飯添菜這對姐妹花正有些不安的瞅著自己,今天是她們第一次在早上單獨當值,叫睡蓮起床。

因睡蓮養在顏老太太跟前了,每日晨昏定省的對象也就從嫡母楊氏變成了祖母小吳氏。顏老太太年紀大了,睡得早,起的也早。早上請安時間比楊氏那裡還要早上二刻。

所以睡蓮算是永遠告彆了在成都老宅時的懶散時代,每天第一件工作就是——早起。

這是去鬆鶴堂請安的第六天,前五天睡蓮的起居模式是這樣的:

早起去鬆鶴堂請安,和素兒一起陪顏老太太用早餐,閒話幾句,睡蓮告退,回聽濤閣練字學針線——因祖母在第一天看了她和王素兒的字和針線,說這兩件是女兒家的臉麵,馬虎不得,需要勤加練習。以後每隔五天,睡蓮和素兒都要把字和針線給她過目,以便督促教習。

睡蓮晚上不用去鬆鶴堂請安,因為顏老太太“憐惜”她年幼,天氣又冷,沒得在路上凍壞了。

其實睡蓮明白,自己和素兒名義上都養在顏老太太跟前,可自己不過是“陪太子讀書”,是個可有可無的角色。祖母真正在意的是親外孫女王素兒,她看自己的目光,和看王素兒的目光是全然不同的。

睡蓮若是留在鬆鶴堂巴巴的湊過去,說不定會惹得祖母厭煩。所以睡蓮很聽話的晨起去鬆鶴堂請安、告退回去練字,絕對不和王素兒爭寵。

而且每隔一天,睡蓮下午會去泰正院給楊氏請安。雖然自己養在祖母跟前了,也要儘些孝道,免得被人詬病最新章節。

楊氏再也不敢將她晾在外麵喝西北風,每每客客氣氣的請她進去,叫丫鬟端一杯不涼不熱的劣茶。

睡蓮端著茶杯粘粘唇,也不管楊氏板著臉,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開始例行公事的問安“母親今日可好?”、“明兒估計要下雪了,要注意身體。”

楊氏有時答一句,有時什麼都不說,目光一如既往的怨毒刻薄。

睡蓮則永遠是一副如沐春風的笑容,母女倆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下對坐一盞茶時間,睡蓮恭敬問候最後一句:“不知母親還有何吩咐?”

回答她的基本都是楊氏的一記眼刀。

睡蓮站起斂衽行禮:“母親保重身體,女兒告退。”

楊氏氣極,偏又挑不出錯處來。

今天是第六次去鬆鶴堂,也是交字和針線的日子,但對於睡蓮來說,遠遠不止這些……。

添飯添菜服侍睡蓮穿衣梳洗,添菜沒有姐姐靈慧,卻有一雙巧手,除了按摩推拿,她還會梳近百種的發髻。

添菜問睡蓮今兒要梳個什麼髻,睡蓮心裡正想著事兒呢,隨口說道:“你瞧著辦,快點就是了。”

添菜瞥了一眼姐姐添飯,添飯比了個雙髻的手勢。添菜了然,一盞茶的功夫就梳好了,還做了主張挑了一對紫玉簪簪在雙髻上。

發髻梳得周正,速度比翠帛快了不少。睡蓮誇道:“添菜好手藝。”

添菜臉一紅,“是小姐頭發好,烏亮順滑,用不著桂花油呢。”

添飯打趣道:“要是全城的小姐都有您這樣的好頭發,那賣頭油的娘子怕是要改行了。”

“你們姐妹倆這張嘴啊,難怪祖母都說巧呢。”睡蓮笑了,從妝盒裡翻出一個荷包,鬆開帶子,倒出兩對鍍銀點翠花籃耳墜來,每人一對給添飯添菜,說:“賞你們的。”

添飯添菜連說太精致,不敢要。

“我的丫頭,自是要穿戴的精致些。”睡蓮不容拒絕。

添飯添菜一起磕頭道謝,內心都是一喜——這是服侍九小姐以來自己得到的第一份打賞!也是九小姐聽濤閣眾丫鬟婆子們的首次打賞!看來我們姐妹倆的辛苦沒白費,終於得到了九小姐的賞識!

“帶上我這幾天臨的字還有繡好的那方手帕子,今天都要給祖母過目。”睡蓮在梳妝台前站起,又補上一句,“因府裡還在孝期,不適合戴點翠的首飾,這對鍍銀點翠花籃耳墜留在過年時候戴吧。”

“是。”添飯添菜將耳墜收在腰間的荷包裡,開始幫睡蓮穿上出門的大毛衣服。

朱砂進來了,說:“翠帛來了,她說身子已經無礙,想問問小姐,她什麼時候可以來伺候。”

添飯添菜臉色都是一沉:昨天下午吳嬤嬤去了後罩房瞧女兒翠帛,今天翠帛就要求複職,難道翠帛就不知道一旦她複職,小姐就要麵臨放了翠簪的壓力嗎?

果然是個吃裡扒外東西!小姐幫她出氣,命翠簪伺候她,她卻恩將仇報,反而置小姐於兩難之地!

“哦。”睡蓮低頭整理著裙擺,並不覺得奇怪。

昨夜采菱來報說吳嬤嬤去後罩房瞧了翠帛,還關了房門和翠簪、翠帛密談——翠帛是一等丫鬟,有單獨房間。

那時,睡蓮就猜測吳嬤嬤和大廚房宋媽在繼母楊氏的壓力下達成了和解!

楊氏的管家大權麵臨著被三個妯娌漸漸蠶食的局麵,在這個關鍵時刻,她絕不允許手下兩員大將——吳嬤嬤和宋媽窩裡鬥!

先許給吳嬤嬤一些好處,命她來聽濤閣找女兒翠帛,要翠帛回睡蓮屋裡當差。

一來,是要翠帛重新當楊氏的千裡眼和順風耳;二來,翠帛既然康複,就沒有理由再要宋媽的女兒翠簪伺候。到時楊氏稍微施點壓力,睡蓮就不得不放了翠簪!

楊氏打得好算盤,不過——睡蓮抱起鎏銀百花掐絲琺琅手爐,淡淡道:“朱砂,去稟了劉媽媽,取對牌請大夫給翠帛診脈,如果大夫說確實無礙了,就叫翠帛從明天早上開始當值,翠簪那邊你們繼續看著,不準她邁出後罩房一步。”

朱砂有些擔憂的看了看睡蓮,領命而去。

添飯添菜跟著睡蓮去了鬆鶴堂,睡蓮和素兒一起給顏老太太請安,一起用過早飯後,雙雙奉上這五日臨摹衛夫人字帖的一摞紙以及近日的針線。

素兒一摞寫滿字的紙張明顯比睡蓮厚一些,她繡的梅蘭竹菊四君子扇套也比睡蓮那方雁南飛手帕精致。

顏老太太都一一仔細瞧過了,睡蓮和素兒的差距如此明顯,老太太也沒有生氣,隻是說:“睡蓮要努力了,十一丫頭琪蓮小你三歲,她的字和針線比你卻相差不了多少。”

王素兒原本想以睡蓮年紀小來替睡蓮開脫,聽外祖母這麼說,她也隻好閉嘴不語了。

睡蓮臉色微赫:在成都八年,除了七嬸娘柳氏在的三年督促過自己功課針線外,其他幾年基本靠“自覺”——咳咳,懶散慣了,這字和針線確實有些拿不出手。

鬆鶴堂總管事容嬤嬤笑道:“老太太是對九小姐期望高,所以要求就嚴些。九小姐在成都老宅裡已經開始學著管家理事了,劉管家每次寫信來,都誇小姐懂事呢。”

顏老太太緩緩點頭,這幾日斷斷續續聽素兒和崔媽媽說起成都的事情,得知睡蓮確實幫了素兒母女不少,素兒的宅子若沒有睡蓮那個租房的主意,估計早就被王家那些個虎狼族人占了。

想到這裡,顏老太太不由得放緩了臉色,吩咐捶腿的彩屏,“去找針線房裡的辛槐家的,她的針線是府裡最出挑的。跟她說,以後有空就去聽濤閣指點九小姐針線。”

“是。”

“至於字,彆無他法,隻能靠自己苦練了。”顏老太太眯著眼想了想,問:“我倒忘了,咱們府裡這些孫女誰的字寫的最好來著?”

彩屏笑著應道:“是四小姐。”

“對,就是青蓮,你父親這麼挑剔的人,都說是她的字是好的,怕是連府裡的哥兒都比不上

呢。”顏老太太對表姐妹倆說:“你們也請教請教四丫頭,過了明年正月,你們都要跟著夫子上學的,到時候這筆字也要說得過去才是。”

“是。”睡蓮和素兒對視一眼,均想要加把勁了,千萬彆在學堂裡失了臉麵。

……祖孫三人說著練字針線的事,不知不覺過了半個多時辰,顏老太太本想按照慣例去佛堂念經打坐的,但見素兒和睡蓮在炕上相對而坐,表姐妹倆講得眉飛色舞,從練字針線、到這幾日的飲食起居、到路上的見聞,還聊了成都的舊事。

顏老太太心中感歎:素兒和自己住了十天,這十天的笑容加起來也沒今天多。小孩子確實和同齡人在一起才放得開說笑,何況她們還有一起長大的交情……。

顏老太太近乎貪婪的看著王素兒微笑的側臉,慢慢找到了已逝親生女兒的影子。可憐的媛兒,當初自己覺得王家人口簡單,媛兒嫁過去後既沒有公婆要伺候,又沒有妯娌掣肘,夫婿相貌人品皆佳,應該會過得很好。不用像自己這樣外表看似光鮮,其實一天不算計就活不下去,可惜造物弄人啊,到頭來白發人送黑發人……。

老太太陷入深思,漸漸歪在炕上睡了,容嬤嬤給她蓋上駝絨毯子,拉著彩屏退下。

臨近午飯時,顏老太太醒過來,素兒和睡蓮擠在一起繡花,睡蓮不知說了些什麼,兩人壓低聲音笑成一團。

看到外孫女這麼高興,顏老太太頓時心情大好,彩屏進來問午飯擺在那裡。

顏老太太說:“就擺在這裡吧,還有,把九丫頭的飯也一起擺上來。外麵還在下雪,空著肚子頂著風雪回去,胃裡必定是不舒服的。”

“是。”彩屏退下,叫了添菜去大廚房把睡蓮的午飯食盒提到鬆鶴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