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聞弦琴曹操知敵意,談家學楊紫丹借刀(1 / 2)

十八釵 暮蘭舟 6855 字 3個月前

什麼叫說曹操曹操就到,睡蓮此時就深刻體會到了。

沒想到在姚府後院的竹林深處,這位許三叔如同召喚獸般這麼不經念叨就出來——不對!後院重地,那裡容得外男擅入,何況這位還隻是遠親。

自己已經是十多歲的大姑娘了,若被人撞見,後果不堪設想,睡蓮防備的穿上鞋子,連連後退幾步,閃到竹子後麵去,可又發現自己情急之中忘記那裝著巧克力的剔犀匣子了!

睡蓮躲在竹子後麵探了探頭,許三叔將那剔犀匣子輕輕一拋,道:“丫頭接著,你小時我還教你騎過馬呢,這會子卻開始扭捏起來。”

睡蓮接過匣子,寶貝似的捧在懷裡——果然對於吃貨來說,食物的誘惑永遠最大。

許三叔看著翠竹後麵單衫杏子紅,雙鬢鴨雛色(出自《西洲曲》)、穿著金黃鬱金裙的女孩,居然覺得有種“見客人來,襪鏟金釵溜,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出自李清照《點絳唇》)的感覺。

自打上次在大船被睡蓮的手爐砸到脖子後,許三叔就沒見過她,沒想到大半年不見,曾經的小肥蓮也變成窈窕淑女,就是滿肚子的心眼沒有變。

睡蓮定了定神,暗想:怎麼就亂了陣腳呢,明明是他的錯,憑什麼要我躲起來。

穩了穩情緒,睡蓮落落大方的走出竹林,板著小臉道:“這裡是內宅後院,三叔您走錯地方了。”

“喲,肥蓮好大的膽子,開始教訓我來。”許三叔晃了晃手裡的酒壇,“你放心,我是姚府的常客,大郎、二郎都是我的朋友,這姚府的家仆不會奇怪我出現在內院,這酒壇是我幾年前埋在這個竹林裡,今天進來挖一壇嘗嘗味道。”

許三叔可以不羈,睡蓮卻不能,她斂衽行禮道:“既如此,請三叔慢慢享用美酒,小女子告退。”

許三叔敲著酒壇說:“誒,彆急著走啊。”

這位許三叔當自己在大街上調戲良家女子吧!睡蓮搵怒,正色道:“三叔莫要為難小女子,告退。”

許三叔一怔,這個女孩已經不是以前在成都時那樣可以玩笑的,於是將酒壇往炕幾上一擱,規規矩矩彎腰長緝賠罪道:“是我造次了,你莫生氣。”

睡蓮一愣:這位許三叔還真是能屈能伸。

許三叔笑道:“前些日子姚二郎滿京城尋這種西洋點心,恰好我那裡有,就給了他,沒想到轉轉繞繞的,到了你的手裡。”

這意思,是在邀功麼?睡蓮道:“多謝三叔。”

“你一個閨閣女子,居然還知道那麼多宮廷秘聞,而且還不人雲亦雲,在亂象中做出自己的判斷,還真是不簡單。”許三叔臉色突然一肅,問道:“你是如何得知我們永定侯府捧殺棒殺的事情?”

宮廷秘聞?莫非這位三叔從她和姚知芳說高麗國美女時便來了?

睡蓮想了想,道:“京城大戶人家那裡有什麼秘密,一舉一動都有無數雙眼睛盯著,捧殺一事,明眼人一瞧便知。”

這個意思就是:在這個名利場的中心,誰家的那點臟事不被抖得清清楚楚?您老人家被捧殺又不是隻有我一個人能看得出來。

侯府爵位隻有一個,永定侯夫婦又不是沒有兒子的,再說這兩口子又不是一對聖父聖母,你在一日,他們就永遠不會罷手。

“一瞧便知麼?”許三叔冷笑三聲,道:“既然一瞧便知,為何京城人都說永定侯夫婦寬厚待人,招撫弱弟,還說我無德無形,爛泥糊不上牆?”

睡蓮諷刺一笑,脫口而出道:“隻因坐在永定侯位置上的,不是三叔您。”

許三叔神色頓時一凜!那眼神尖銳的都可以殺人了!

睡蓮暗自後悔:叫你多話!誰當永定侯和你有半毛錢的關係!

還好這位許三叔立刻緩和了神色,從憤怒青年變回儒雅的道袍方巾文藝青年模樣,拍手讚道:

“是我眼拙了,以前隻是覺得你有幾分小聰明,今日若是不是你一番開導,知芳這個丫頭以後見了我,還會是一張冷臉。”

睡蓮道:“知芳姐姐是個爽直之人。”

潛台詞是:姚知芳甩臉子不是她的錯,實在是三叔您老人家名聲太臭。

許三叔聞弦琴而知“敵意”,卻也不在乎小姑娘的彎彎繞繞,痛快一揮手道:“我那裡還有幾盒這樣苦兮兮的西洋點心,全都是你的。”

頓了頓,許三叔又道:“放心,我托知芳轉交給你。”

回到姚知芳院子裡整理妝容時,睡蓮看著剔犀雲紋匣子,暗想這位三叔也算是粗中有細,知道男女授受不親,拐了知芳這道彎送巧克力……。

添飯進來說:“小姐,幾處戲都唱完了,馬上就要開晚宴,九夫人要奴婢來找小姐去宴席。”

九夫人沈氏難得有機會代表顏府出席宴會,卯足了勁拖著女兒慧蓮周旋於京城貴婦和名門閨秀之間,那裡還顧得上睡蓮?

睡蓮也自覺的避開了,和幾個相熟的閨秀閒話,談話中,她總覺得安順伯府七小姐薛敏的眼神總是若有若無的飄到自己身上來。

英國公府十小姐張瑩說:“今年的荷花宴,本以為你會來,誰知聽說你病了,我這心裡一直懸著呢,今日見你的臉色甚好,我才鬆了口氣。”

睡蓮道:“難為姐姐還念著,我已經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