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聞弦琴曹操知敵意,談家學楊紫丹借刀(2 / 2)

十八釵 暮蘭舟 6855 字 3個月前

薛敏跟著說道:“那天去的是你的王姓表姐,她賦的荷花詩真不錯,論才學,她和貴府的三小姐不相伯仲。”

比起三姐姐品蓮,王素兒還是有些差距的罷?睡蓮雖然有些狐疑,但依舊談笑自若道:“素兒表姐和三姐姐才學都是極好的。”

什刹海顏府兼祧兩房誰不清楚?那莫夫人以前是個侍妾,風聞做姨娘時仗著寵愛飛揚跋扈,逼得原配魏氏早亡,既然如此,莫夫人所生的三小姐品蓮還能和這位九小姐相和?

薛敏但笑不語,過了會子,方道:“久聞顏府書香世家,無論男女才學都是詩詞滿腹,才華橫溢的。說起來,我還沒有讀過顏九小姐的詩詞呢——想必你耳濡目染,定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

這是什麼意思?暗諷自己徒有虛名吧,這位安順伯千金最近和品蓮走的很近,難道是朋友的敵人就是自己對手,借機朝自己發難了?

或者是安順伯夫人以娶自己為兒媳婦為條件、將薛慧許配給品蓮的大哥的事情被祖母婉拒了,所以伺機報複?

無論這位安順伯千金是什麼原因朝自己發難,麵對這種幾乎是赤/裸/裸挑釁,睡蓮若刻意回避,會落得個膽小怕事的印象,若直言反擊,則更為不妥——因為這裡是婚宴,做客人怎可無禮,不給主人家麵子?

初秋的下午還是很熱的,儘管姚府的下人舉著拍子,隨時準備粘蟬,可依舊有那麼幾個漏網之“蟬”依舊聒噪的叫著,令人好不心煩。

睡蓮緩緩搖著象牙絲編織菊蝶圖畫琺琅柄宮扇,道:“薛姐姐謬讚了,詩詞歌賦,都說三分靠勤學苦練、七分靠天賦,而天賦之事可遇而不可求——不過我們顏氏老祖宗有雲,‘非澹薄無以明德,非寧靜無以致遠,非寬大無以兼覆,非慈厚無以懷眾’。懷著謙遜平和的心態,修身養性,不在乎名利得失,寵辱不驚,這才是我們族人所追求的。”

說了這麼多,其實就一個意思:詩詞歌賦隻是表象,修身養性才是硬道理,薛姑娘您抓錯重點了。

薛敏被睡蓮一番雲山霧罩的話繞得頭暈,隱隱聽出睡蓮有暗諷自己見識淺薄之意,不禁臉色一僵,暗想果然品蓮說的沒錯,這個九小姐年紀雖小,但是個極其難纏的主!

這時,襄陽侯府嫡出四小姐楊紫丹搖著象牙柄富貴牡丹紈扇走過來,還一邊說道:“顏九小姐說的很是,家學淵源極好的世家小姐就是與眾不同。哎呀,薛姐姐,請恕妹妹多話了。”

言罷,楊紫丹用紈扇遮著半邊臉,朝著薛敏施禮賠罪。

安順伯府五小姐薛敏頓時氣得小臉煞白!英國公府十小姐張瑩皺了皺眉,睡蓮心中暗叫:糟糕!自己被這個襄陽侯府四小姐楊紫丹當槍使了!

須知安順伯府最忌諱被人談家學淵源和祖宗!

因為安順伯的祖宗是叫做脫火赤的蒙古人,元朝覆滅時,脫火赤背叛了族人,矛頭反指元朝軍隊,幫著太祖爺將蒙古人趕出中原,驅到大漠成天兒唱“你是風兒我是沙”去了。

脫火赤因戰功而得以封為伯爵,世代罔替,其數代子孫也都在均在軍營,為大燕國效力。

和安順伯府類似情況的,還有永順伯府,永順伯府祖先是一個叫做脫歡的蒙古人。

他們丟掉蒙古姓氏,都改姓“薛”,子孫繼承了草原祖先們驍勇善戰的天份和熱血,其忠誠也得到大燕國的承認,但也不得不說,上到皇室貴族,下到普通子民,對這些血液裡流動著曾經入侵國土的外族人始終懷著戒備和輕視。

單是看他們的封號便知:安順伯、永順伯。安分順從、永遠順從。

從字麵上看,這就表示這上位者對他們的防備——好比春闈發榜,一甲狀元、榜眼、探花;二甲進士及第;三甲賜同進士出身。一個“同”字,真實的意思其實是“不同”。

安順也好,永順也罷,這個封號看似表示信任,其實是不信任他們的忠誠。

所以楊紫丹一句“家學淵源”,等於將恩寵的表象撕開,□裸的暴露出安順伯府尷尬的地位來。

薛敏的臉色由白轉紅,漲得如同傍晚的煙霞。不過睡蓮沒有心思管這些,她馬上想到的是姚知芳的母親姚二夫人——這一位也是安順伯嫡出小姐!也流著蒙古人的血!

楊紫丹這句話一旦傳出,不知會造成什麼惡劣影響。可無論如何,都是自己開的頭談顏氏家訓的,楊紫丹來個移花接木,故意曲解,以此攻擊薛敏,還假惺惺的道歉,須知她不提還好,一道歉,便最後一點窗戶紙都撕破了。

姚二夫人對自己一直很照顧,今天是她長子的婚禮,怎麼才能化險為夷,解決事端呢……?

作者有話要說:這些女孩子,將來都是睡蓮的對手或者盟友,個個都是狠角色。

安順伯和永順伯是蘭舟直接采用明朝安順伯和永順伯的曆史,當然,開頭相似,末尾不同。

曆史是這樣記載這兩位伯府興衰的:

安順伯薛貴。(原名脫火赤,蒙古人)永樂二十年封。後代依次為薛山、薛忠、薛龍,後世不予襲。

永順伯薛斌。(原名脫歡,蒙古人)永樂十八年封。後世依次為薛綬、薛輔、薛勳,後世不予襲。

圖為睡蓮手中的象牙絲編織菊蝶圖畫琺琅柄宮扇,保利拍賣價是302萬人民幣。

此扇的扇麵是象牙絲編織而成!!!奢華之極!

象牙絲的工藝現在已經失傳,

明代文人祝京兆在所著《野記》中曰:編牙席的細絲,是把象牙“用法煮軟,逐條抽出之,柔韌如線,以織為席”,且能折疊自如而不斷裂,但文獻中無詳細技藝記載。很難想象用貴重的象牙和繁複之極的工序製成象牙絲去仿製至為廉價易得的蒲席編織,這或許就是奢侈品製作登峰造極後的一種“獨孤求敗”的境界吧。

,《魏書·列傳第三十·韓務》載:“務獻七寶床、象牙席。並有“漢武帝嘗以象牙簟賜李夫人”的記載。

故宮收藏的象牙絲宮扇也隻有三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