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1 / 2)

大清第一太子 時槐序 21136 字 6個月前

這點,在場諸人都想到了。康熙急傳諾敏入宮,命其與張吉午二人聯手徹查,務必將背後之人找出來。一個刑部尚書,一個順天府尹。可不得將京師翻個底兒掉?

胤礽又說:“汗阿瑪,查是一定要查的,但流言的事情不能拖。”

康熙一歎:“是不能等查清楚了再來阻止。”

如此太被動,而且拖得時間越長對他們越不利。

現今天下民心所向,百姓對朝廷與皇室的信任度高,不客氣的說,四成因為雜交水稻,四成因為牛痘,餘下兩成才是因為其他。可見牛痘之重要。

千裡之堤毀於蟻穴。想要建立起信任很難,但想要摧毀信任卻很容易。如今這些流言就是敵人手中的一把刀,一把刺向他們心臟的刀。

“汗阿瑪,古語言,防民之口甚於防川。我素來覺得應對流言,堵不如疏。”

康熙笑盈盈看向他:“你有什麼好法子?”

“也不知算不算好法子。剛才張大人說,如今流言大多是在底層百姓當中傳播,或是在酒樓茶館私下隱隱談論。下頭百姓不比讀書人,大部分都不識字,看不懂書。但他們喜歡聽故事,聽說書。”

康熙挑眉。

胤礽看向張吉午:“張大人,孤聽說坊間有幾位寫書人,似什麼筆名叫太陰居士,空空散人的,這幾年出了好幾本書,各大書坊賣的都不錯,還被改成說書,茶樓裡說書人說的不少。”

對此,胤礽可太了解了。什麼神仙家的二公子,什麼神仙父子,什麼仙官渡劫等等,有關於他跟康熙的種種話本七成出自這幾位之手。

張吉午立時明白:“是有此事。”

“不知張大人對這幾人可熟悉?他們是何身份背景?可能尋到?若尋不到也沒關係,另找幾個擅長此道的也行。明日孤弄個綱要出來,命他們寫成話本,送去各大茶館酒樓讓說書人說。”

張吉午輕笑:“他們以流言針對朝廷,我們便將道理融入話本之中,將計就計,此法甚好。倒也不必太子親自動手。微臣來擬綱要便可。順便還能在話本中談一談究竟是誰會傳這些流言。太子若是不放心,待臣寫好,可先於太子過目。”

有人代勞,胤礽樂得輕鬆。

他想了想又說:“百姓也並非都會去酒館茶樓,有些人不喜歡說書,反倒喜歡聽戲。”

張吉午聞弦音而知雅意:“微臣讓人將話本子改成折子戲,送去戲班。”

胤礽點頭:“不拘京城的戲班,還有遊走各地獻唱的戲班。這流言是打京裡開始的,卻不代表他們在京師之外的府郡不會傳。若我們隻顧京師,從而疏忽其餘之地,怕是會落了他們的圈套。”

“微臣明白!”

就此議定,胤礽瞄了眼梁九功,又偷看到康熙桌上的供詞,心念轉了轉,也不走了,在一邊蹭聽。果然見康熙說完流言,又說起胤祚之事。

“流言既是與胤祚有關,胤祚的事你們也一並查了。宮裡朕交待給了梁九功,宮外就由你們負責。痘宮那邊需得謹慎。”

若痘宮有敵人的內應,胤祚的事還真不好說。

胤礽最初第一個懷疑的就是佟佳氏,但這會兒突然覺得是不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流言起來的時間過於巧合,仿佛是算著胤祚死的時間開始傳的。這太不尋常。或許胤祚之死非是因為後宮,而是因為前朝?

至於佟佳氏跟宮外勢力勾結,胤礽並不做此猜想。意圖動搖朝廷統治的會是什麼讓你?答案顯而易見。佟佳氏有幾個膽子敢這麼做?她自己就算為了報仇不要命了,難道整個佟家都不要命了?

想了想,胤礽趁機插嘴:“六弟之事倒也不一定就是滑板車的問題。”

康熙側目。

胤礽蹙著眉頭問:“滑板車內查出問題,六弟的病就一定是它所致嗎?”

諾敏與張吉午一頓,異口同聲:“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痘宮翻了個遍,唯獨隻在滑板車上查出了東西,眾人自然以為問題就出在滑板車上。可萬一不是呢?萬一滑板車隻是個幌子呢?萬一是其他未曾發現的缺漏之處呢?

康熙臉色一變,當即下令,加大徹查力度。

若此事為宮中妃嬪內鬥所致,他容不得。若為宮外某些人居心叵測,問題就更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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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張吉午果然送了寫好的話本綱要來。胤礽看後拍案叫絕。他還怕這年代的人不懂怎麼營銷呢。沒想到張吉午本事了得。這故事塑造能力,這起承轉合的能力,絕了!

沒有明著說現今牛痘之事。而是以虛構的朝代虛構的事件來隱射。事件不同,但都有皇子之死,都有流言四起。張吉午甚至不曾在最後下結論指出流言是否為真,卻在故事的中間埋藏了諸多暗示與伏線。

一個故事,如果有明確的結局,大家再喜歡,談論也有限。可若是故事情節引人入勝,處處扣人心弦,卻偏偏結局不明;看到最後也不知皇子究竟是怎麼死的;此事到底是誰的手筆。人們就會抓心撓肝,自己去扣細節,從故事的字裡行間尋求真相。

然後他們會發現,原來細節如此之多,原來故事中早已給了他們的答案。原來小皇子的死是有人蓄意謀害!流言也是這群人故意放出來攻擊朝廷的。原來朝廷不但沒利用百姓,還為百姓做了這麼多事!

嗷,朝廷巨冤!朝廷是百姓的好朝廷啊!

這不比直接告訴大家真相要強得多?

張吉午不但粉碎了對方的陰謀,把皇子之死跟流言的鍋全扣回對方頭上,還順勢宣揚了一把朝廷的正麵形象!

高,實在是高!

胤礽收起綱要,走出門,正想喚人進來把東西給張吉午送回去,便見到胤禛耷拉著腦袋從外頭回來,垂頭喪氣。

“這是怎麼了?”

“我去了永和宮,還是沒有見到額娘。”

胤礽蹙眉:“德妃娘娘身邊的人怎麼說?”

“說額娘傷心過度,精神極差,一直用著安神香。”

胤禛張了張嘴,心頭很是狐疑。昨日中午他去了一趟,玉蟬是這麼說;傍晚他又去了一趟,也是這麼說;今日再去,還是這麼說。

就算用安神香,如此頻繁真的好嗎?而且他今日隱約聽到屋裡有動靜。額娘並沒有睡。既然額娘未睡,玉蟬為什麼要撒謊?

胤禛心頭一緊:“二哥,額娘是不是在怪我?她不想見我,對嗎?”

“瞎說什麼呢!這跟你有什麼關係,哪有什麼怪不怪的。何從怪起?德妃娘娘許是真的睡了,也許是因六弟這一去,心裡難受,實在不想見人。你看這些日子皇貴妃與惠妃她們都有去探望,德妃娘娘不是也都沒見嗎?”

胤禛神色一暗,可他是額娘的兒子啊。就算不見外人,也不見他嗎?他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胤礽歎了一聲,將他拉入書房。

“怎麼了?”

“我……二哥,你說會不會是佟額娘?”

胤礽渾身一震。

“當年沅兒妹妹的死就是……至少佟額娘一直是這麼認定的。這些年佟額娘一直在懷念沅兒妹妹。六弟走的那天,我去承乾宮請安,看到佟額娘抄了很多經書。春枝說是要燒給沅兒妹妹的。佟額娘從來沒抄過這麼多經文。她……”

胤禛深吸了一口氣,聲音都有些顫抖:“自我搬到西五所後,平日都是我去承乾宮請安,或佟額娘遣了春枝過來問候,嫌少親自踏足我的院子。

“可我與大哥打架之後,她來得很勤快。她從來沒來得這麼勤快過。梁公公說,在我的滑板車內發現了天花患者的痘瘡膿液。如果佟額娘是在那時候……那時候……”

胤禛不敢想。他害怕自己的想法被證實。如果真是如此,便是他給了佟額娘機會。六弟的死,是他害的。

胤礽搖頭:“小柱子已經回來了,聽說春枝是跟他一起被放出來的。你當梁公公是什麼人?如果真有問題,春枝能這麼快被放出來?再者,你不也說了是你與大哥打架之後嗎?往日皇貴妃不來沒關係。但你受傷了,她總得過來看望。”

胤禛嘴唇動了動,沒有說話,顯然就這麼輕飄飄的兩句話,遏製不住他的想法,勸服不了他。

胤礽瞧了眼外麵,見沒有外人,想了想,把張吉午的話本綱要遞給他。

胤禛有些莫名其妙。

“話本裡的小皇子就是六弟。”

胤禛睜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涼氣:“那話本裡的天地會?”

胤礽點頭,將昨日禦書房之事說與他聽。

“你的滑板車或許隻是個幌子,此事不尋常,雖目前未證實是天地會所為,但汗阿瑪與諾敏大人,張大人都有這番猜想。”

所以張吉午才會在話本中把天地會寫成大反派。當然,即便後續證明跟天地會無關,這麼做也不虧。誰讓天地會是大清的一顆毒瘤呢?能潑天地會的臟水,潑也就潑了。

胤禛怔怔呢喃:“是這樣嗎?”

胤礽點頭。

他心下略鬆了些,將話本還給胤礽:“多謝二哥。”

就在這時,小柱子匆匆闖入:“太子殿下,三阿哥跟幾個奴才打起來了。”

胤礽:???

說錯了吧!是跟哪個兄弟打起來吧!跟奴才打起來?確定?奴才敢跟胤祉動手?

帶著疑惑,胤礽趕到事發地點,果然看到胤祉當真與奴才在打架。哦,不對,奴才們確實不敢跟胤祉動手。因此準確點說,是胤祉單方麵壓在奴才身上毆打。

胤礽上前把他揪下來:“乾什麼!還嫌不夠丟臉!你一個皇子阿哥,跟奴才較什麼勁,他們要是惹了你,直接讓人拖下去打板子就行了,犯得著你親自動手!”

胤礽眼神冷冷掃過那幾個鼻青臉腫的奴才,奴才們瞬間嚇得三魂去了兩魂,紛紛跪下討饒。

胤祉憤憤不平:“二哥,你是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你要是知道,肯定也恨不得親手把他們打死!”

奴才們磕頭磕得更狠了,一個個瑟瑟發抖。

胤礽問:“他們說什麼了?”

胤祉咬牙:“我今日本想去毓慶宮找您跟四弟,半路上聽到他們聚一塊竊竊私語。他們說六弟是四弟害死的。說四弟當日會為了雪團把大哥的頭給打破,現今也不是不能為了雪團對付六弟。六弟從前可是總喜歡捉弄雪團,老嚇得雪團到處跑。

“他們還說四弟是嫉妒六弟更得德妃娘娘的喜愛。更說即便四弟不是有意為之,那總歸是他送的東西不妥。尤其他們說德妃也是這麼認為,要不然怎麼一直不見四弟。分明是惱了四弟!”

胤礽麵色陰沉。

一地跪了三個奴才,已經兩個嚇尿了褲子。

“三阿哥饒命,太子饒命,奴才……奴才不是有心的,奴才也是聽彆人說的。奴才再也不敢了。”

胤礽冷哼一聲,招手將小柱子喚過來:“送去給梁公公。梁公公知道該怎麼做。”

宮裡規矩大,需得謹言慎行,可總會有一些不知死活的奴才嚼舌根。宮女太監私底下的事情,主子們許多都是不知道的。但在公共場所竊竊私語,還剛巧被胤祉聽到,就有點不尋常了。

一聽梁公公,三個奴才嚇破了膽,求饒聲此起彼伏,還有人妄圖來扒胤礽的褲腳,還沒靠近便已被小柱子踢了出去。

“四弟!”胤祉音色慌亂,“你……你怎麼在這?”

胤礽一頓,轉過身便見胤禛站在不遠處,神色怔忪,呆愣當場。

胤礽咬牙,他才累死累活勸慰住,讓胤禛稍稍安心,突然鬨出這一遭,之前的努力算是白費了。

胤祉氣怒之上,也沒想到胤禛在場,否則哪會大喇喇將那些話全說出來。這不是在戳胤禛的肺管子嗎!

他訕訕走過去:“四弟!那個……那個……他們胡說的!你彆信他們的話!”

胤禛微微搖頭,沉默不語。

胤礽止不住歎氣。

胤祚因接種牛痘死亡。隨後查出滑板車問題,緊接著宮外流言四起,如今宮裡有出現這種事。

一樁樁一件件在腦海中閃過,胤礽突然打了個機靈,一個念頭油然而生。對方在滑板車上做手腳,會否就是想造成這種效果?讓胤禛自責,讓德妃與胤禛心生嫌隙?

胤礽心頭咯噔一下。

若是如此,誰會在害了胤祚的同時還不忘把臟水往胤禛身上扯?胤祚身邊那麼多東西,可以下手的多了去了。為何偏偏選中胤禛送的滑板車?

會如此做,也最有可能這麼做的人,就是佟佳氏!

胤礽深吸了一口氣,看了梁九功呈上的供詞,本來他覺得佟佳氏與春枝當日既然都沒有接觸滑板車的機會,加之宮外的流言四起。會不會問題根本不在滑板車上,甚至不在宮內,而在宮外。

可如今一想,倘若是他人所為,為什麼要選滑板車?難道僅僅是湊巧?

他們認為滑板車可能是幌子,但誰說幌子就一定不會是真相?虛虛實實,真真假假,或許對方就是利用了這一點以實充虛,以虛掩實呢?

胤礽握緊拳頭,吩咐夏草把胤禛送回去,又讓胤祉好生看著他後,叫了小柱子進來,更衣出宮,直奔順天府。

張吉午很是詫異:“太子殿下怎麼來了?”

胤礽將話本綱要給他:“孤來給你送這個,你寫得很好,就按這個讓人去辦吧。”

張吉午哭笑不得:“殿下使喚個奴才給微臣送來就好,何須親自走一趟。”

胤礽落座,有一下沒一下地用茶蓋刮著水麵上的浮沫:“事情查得怎麼樣了?”

張吉午正色起來:“臣與諾敏大人分開行動,他去了痘宮,臣在這邊嚴查流言來源。已有了些眉目,確實有天地會的影子。”

天地會……

若真是如此,佟佳氏怎麼敢?

胤礽蹙眉:“不用把關注點全放在滑板車與痘宮上,也不是不能從彆處入手。”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

“既然太醫說六弟非是因接種牛痘出事,而是天花痘瘡,那麼天花痘瘡從何而來?這種東西不太可能跋山涉水送入京。”

張吉午眼前一亮:“隻能是京中所取。要獲得天花痘瘡,必須有天花病人!”

天花痘瘡膿液不可能保存太久,隻會是近日。雖然近期並未受到任何京師出現天花的病例,卻也非是沒有隱而不報的可能。找到京師最近誰感染過天花,誰接觸過這個天花患者,就能順藤摸瓜!

張吉午站起來:“臣這就是辦!”

“張大人!”胤礽叫住他,張了張嘴,其實他心裡還是懷疑佟佳氏,若佟佳氏要從宮外弄天花,最可用的就是佟家的人。但他又沒法跟張吉午說,讓他直接去查佟家,想了想,隱晦道,“此事恐牽涉後宮,乾係甚大。若確實如此,宮中之人無法輕易出宮,行事隻能委托親眷。”

張吉午怔愣,太子這是讓他去查各宮娘娘的娘家?

不得不說這確實是個方向,但各宮娘娘誰也不是好惹的啊。尤其有幾個還家世顯赫,他若對上隻怕不妥。

胤礽又道:“張大人,你是奉皇命行事,隻需一切都按章程辦,就沒人敢說半個字。六弟之死,汗阿瑪痛徹心扉,此事必是要弄個水落石出的。你既然接了差事,就得辦好。”

張吉午:……

這裡頭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他要是瞻前顧後,那麼除非運氣好,六阿哥的死跟各宮娘娘沒有關係,一旦有關,他就是辦事不利。指不定還會被政敵揪出來大做文章,指摘他是故意包庇。

張吉午深吸了一口氣:“微臣明白!”

順天府尹坐鎮京師,能坐上這個位子的人一要有本事,二要有膽識,絕不能是慫包。張吉午略有猶疑很正常,但既然他下了決心,就必定會儘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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