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 74 章(1 / 2)

大清第一太子 時槐序 21105 字 4個月前

馬車繼續前行,走到半路,忽然一個顛簸,停了下來。

胤礽眉頭微微一蹙:“出了什麼事?”

小柱子回頭:“主子,前麵被堵住了。”

胤礽掀開簾子瞧去,果見前路圍了一圈人。他招手喚了個侍衛過來:“去看看怎麼回事。”

小柱子忙道:“奴才去吧。這裡人多,還是讓侍衛都跟著得好。”

就算隻去一個,也是分走了一個戰鬥力。

胤礽瞧了眼護在馬車周圍的六個人,覺得小柱子這擔心有點多餘,卻沒拒絕,頷首應下。

沒多久,小柱子去而複返:“主子,打聽清楚了。前麵是至微醫館,有人抬了個屍體擋在門前,說醫館的酒喝死了人。”

胤祉眨眨眼:“至微醫館?”

胤礽一頓:“你知道?”

胤祉點頭:“聽說過一些。據聞至微醫館坐鎮的是個女大夫,人稱杏林西施。”

大清以往也有女醫,卻不多。牛痘問世後,各地醫署大肆招聘女大夫專司女性接種之事。

醫署亦為官衙,能入內當差,待遇還不錯。這一舉動無形中推動了民間女性從醫的發展。

三年前,惠安伯劉太醫的長女被康熙納為貴人。胤礽悄悄把消息傳出去,卻將側重點換了一下,旨在宣揚劉貴人的醫術,言其不但曾救治孝懿皇後,更護持平嬪生下十二阿哥。也是因此入了皇上的人,被收進後宮。

古往今來,十個人中,九個人從利。

建立醫署,提議一係列措施與規則,便是胤礽做的第一步。他一點點將朝廷重醫這個認知種在人們心中,儘可能為女性謀求在官方的職場地位。

再把劉貴人推出去,暗地有意引導,讓所有人覺得,女子學醫非但不有辱門風,反而是天大的好事。能謀生賺錢還在其次,最關鍵是,若學得好,指不定能做皇妃。

皇妃啊,多少人夢想一步登天。

都說上行下效,退一萬步說,即便入不了皇家,有皇家的例子在前,尋個公侯勳貴家的公子也不錯。

至此,民間多了不少女性學醫者。以往女醫多是私底下單乾,這兩年漸漸開了醫館,在館中光明正大坐診。即便去看診的男性十分稀少,但女性卻與日俱增。因而女大夫的醫館生意並不比彆的差。

這至微醫館行醫的是個女大夫在如今不算十分稀奇。稀奇的是後一句。

胤礽挑眉:“杏林西施?長得很漂亮?”

胤祉輕笑:“聽說算不上多漂亮,但勝在五官精致。”

胤礽:???不覺得這話自相矛盾嗎?五官精致,卻算不上漂亮?

胤祉聳肩:“坊間傳聞,這位杏林西施五官長相絕美,可惜兩頰顴骨生了許多斑點,硬生生將這美貌給降低了六七分。不少人感歎,若不是這些斑點,杏林西施的顏色恐抵得過醉紅樓的第一花魁。誰不知道那位花魁可是一等一的美人,讓人見之忘俗的存在。”

胤礽側目:“第一花魁?一等一的美人?見之忘俗?你知道的倒是清楚!什麼時候去見的?”

胤禛趕緊扯了胤祉一把,胤祉回過神來,急忙擺手:“沒見!沒見!二哥,你彆誤會!什麼第一花魁,什麼杏林西施,我一個都沒見過。我就是聽說的,全是聽說的。真的,你信我。我沒騙你。”

胤礽:嗬嗬,求生欲還挺強。

小柱子終於找到機會插了一句:“主子,這位杏林西施是咱認得的。”

胤礽懵逼:“誰?”

“奴才也是去前頭打聽的時候瞧見了才知道,那人是塔吉古麗。”

塔吉古麗?

胤祉小小地驚呼了一下:“當年溫春送給二哥的那個美人?我記得塔吉古麗長得特彆……嗚嗚……”

胤禛伸手捂住他的嘴,將他從車門處拉回來,死死按住他,目光陰森:“不會說話就閉嘴吧!”

胤祉:……懂不懂長幼尊卑!這兄弟果然不能要了。

胤礽詫異地看著小柱子:“塔吉古麗既然開的是醫館,就算有人上門討說法,也該是說她治死了人,怎麼是酒喝死了人?她這醫館莫非還賣酒不成?那這到底是醫館,還是酒館?”

小柱子回道:“那人說的酒是藥酒。據說可飲食也可用來外敷按摩,醫館特意針對痛風及關節腫痛者所製,圍觀的人中有幾位說自家用過,效果還不錯。

“奴才試著跟他們打聽了。醫館這款酒已經賣了快兩年,反響一直很好,在坊間甚至已經隱隱打出幾分名氣,從未出過事。”

兩年來口碑良好,眼見就能做成招牌,塔吉古麗應當不至於在這等關鍵檔口自毀前程才對。今天這事隻怕另有隱情。

胤礽眼珠一轉,瞧著天色還早也不急著回宮,左右看了一圈,見左手邊有間茶樓,二樓廂房的窗戶正對醫館,乾脆下馬走進去,喚了小二過來,給了顆小銀簍子,直奔廂房。

打開窗戶,胤礽忍不住嘖了一聲,這視野,果然是看戲最佳貴賓席。不僅看得清清楚楚,更是聽得明明白白。

擺在地上的屍體是個老婦人,討說法的男人是她兒子。隻見那魁梧壯漢口沫橫飛,血脈噴張,怒不可遏。塔吉古麗靜靜聽他說完,不疾不徐,從店內拿出一壇藥酒,掀開壇口對著嘴裡倒,咕嚕咕嚕,直接吞入大半。

喝完後,她將酒壇一摔,抹了把嘴上的水漬:“你說我的酒有問題,我證明給你看。你可以仔細盯著,看我會不會出事。”

壯漢似乎早料到她會如此,齜牙冷哼:“就算你沒事又如何?誰知道你喝的是哪種酒?同給我母親的是不是一樣?”

塔吉古麗氣笑了:“你若是不信,我醫館中這些酒壇子,你可以隨便選一個,我當場喝給你看!”

壯漢蹙眉,治病的藥酒,能當水喝的嗎?這麼喝真不怕喝出問題?尤其這還是個女子呢!

藥酒藥酒,主要為藥,其次是酒。他見過也嘗過,不算多烈,可若是喝得多了也是會醉人的。尤其是灌得太猛,更容易醉。

可眼前的塔吉古麗喝了至少大半壇,卻完全沒有醉意。

塔吉古麗環視一圈,對眾人道:“此酒名為酒,實則藥。雖說藥性溫和,平日裡沒有病痛的若喝上兩口也無妨,還可強身健體,但需得注意適量,切記不可多飲。

“我今日此舉一來全為自證清白,逼不得已。二來我自幼與此酒相伴,兒時吃過不少,對它的抵抗力比你們大,自是無妨,你們卻不一樣。所以還望大家不要效仿。”

人群中又向著她的紛紛點頭:“白大夫,我們知道了。”

還有善心的,忍不住提醒她:“白大夫,就算你小時候就吃過這酒,也彆再這麼喝了。小心傷著自己。我相信你。

“我這老寒腿就多虧了你,你那藥酒我用了一年半呢,大家瞧瞧我,我這不是好好的嗎?而且看看我這腿?以前每逢陰雨天氣,下床都難。如今已經能慢慢走路了。”

“對!我也是!我用你的酒七八個月了,也沒出事呢。”

這二人話語一出,又有幾個人站出來為塔吉古麗說話。

壯漢臉色難看:“你們沒出事是你們幸運!不能因為你們好好的,就說我娘不是她害死的。我娘確確實實是喝了她的酒死的。”

塔吉古麗讓開道來,做出請的姿勢:“既然如此,我這裡的酒,你選一壇吧。”

壯漢卻沒動,反道:“這就不必了!誰知道是不是就我娘的那壇有問題呢。”

眾人:???

這就有點無賴了。

此刻大多數人都反應過來,這人八成怕是故意來砸場子的。可即便如此,但這是個男人,強壯有力,還抬了個屍體放人家門前,至微醫館一群女子,若應對不好,還真是個大麻煩。

塔吉古麗輕笑:“我與你娘無冤無仇,為何要這麼做?”

“我娘已臥病兩年,你從年前開始為她診治,花言巧語,哄得她對你滿懷歡喜。誰知道你是不是想著先討她歡喜,然後騙住她,把她弄死了,奪取她的私房?”

眾人一愣,有些人沉思著,似乎也不是沒可能?

塔吉古麗道:“你娘有多少私房?”

不等壯漢開口,塔吉古麗自問自答:“你娘臥病在床,並不來醫館,都是你們家的人請了我上門看診。我記得你家就七八間房舍,還是三房十幾口擠在一起。

“倒是前院辟出做了個包子鋪,可你們兄弟三人沒有彆的營生,全在鋪子裡乾活,十幾口都靠這個鋪子養活。這等家境,你娘房舍布置又十分簡陋,能得幾分私房?

眾人:這必然不值得!

“我記得前日我去你家看診的時候,你媳婦並你兩個弟媳都怕我哄騙了老太太的銀錢,一直帶著幾個孩子呆在房裡,嘴上說是關心老太太,可眼睛卻始終盯著我,我的一舉一動她們全沒放過。就這般行為,我要如何騙取你娘錢財?

“還有,你既然說你娘是吃了我的酒出事。但當日我雖給了酒,卻再三叮囑你們家的人,老太太年事已高,又有彆的病症,切記不要給她吃,隻外用就好。這話你媳婦並弟媳都聽到,幾個孩子也有聽到。可要叫她們都出來問問?”

大人撒謊容易,可小孩子容易套話,即便提前叮囑過,可若是現場被多問上幾句,也難免穿幫。壯漢自是不應,咬死了沒聽過這話。誰都知道至微醫館賣的酒是外敷內服都可以的。他們想老娘好,自然要給老娘吃。

塔吉古麗又道:“因是外敷按揉,且需早晚至少三回,量不少,所以我給的是一整壇,做常備之用。這才過去兩天,總有剩下的。你可以把剩下的拿出來,咱們請京師各大醫館的大夫一起驗看。”

壯漢一僵:“沒……沒有了!全,全吃了!”

“這麼多酒,都吃了?就算是尋常可以吃的人家都得講究用量,你們確定不是故意想要你娘死?”

壯漢一嗬:“放你娘的狗屁!那是我娘,我們怎麼可能想讓我娘死。我娘老糊塗了,她信任你,以為吃得多就能快點好,這才趁我們不注意喝多了。”

人群迅速沸騰起來。

先前為塔吉古麗說話的人再度站出來:“呸!是不是你娘自己喝的鬼知道。你都說你娘臥病在床兩年,你們要不給她,她怎麼拿得到酒?鬼知道是不是你們不想伺候了,想擺脫這個包袱呢?”

壯漢大驚:“我沒有!我們沒有!”

“就算真是你娘自己喝的酒,人家白大夫都叮囑過你娘隻能外用,你們就不盯著點?成,我當你們全沒聽到。可你娘自己不要命的喝,把自己喝死了,你把你娘抬過來說是白大夫害死的,要臉嗎?”

群情激奮,壯漢進退兩難。

就在此時,人群外走來幾名老大夫。塔吉古麗親自上前,恭恭敬敬迎進來,麵向眾人介紹:“這位是耿大夫,這位是周大夫,這位是孟大夫,這位是何大夫。四位都是京師杏林鼎鼎有名的老前輩,想必在場不少人認識。”

大部分人點頭:“認識的。”

“還請幾位前輩幫忙查看一下老太太究竟因何而死。”

壯漢一震,忙上前阻攔:“不行!我什麼時候答應讓你們碰我娘了?”

塔吉古麗擋住他的去路:“你不讓我碰可以理解,你怕我在你娘身上做手腳為自己脫罪。但為何不讓這幾位前輩碰?難道以他們在京師的口碑,你也信不過嗎?

“你若是不信,可以自己去找大夫,我們大家就再這等著。但你彆想糊弄過去。畢竟是一條人命。你也說了,你娘生前待我不錯。我總要知道她到底是怎麼死的!”

此話一出,不管是向著塔吉古麗的,還是純粹看熱鬨不嫌事大的,都很樂意出手拉住壯漢,好讓四位大夫查看。

大夫一一看完,相視一眼。由耿大夫出麵說:“老太太是死於痰症。老太太本就咳喘之疾嚴重,發作之時恐是喉中痰液吐不出,卡在氣道,致使呼吸不過來,就此喪命。”

末了,又加一句:“老太太嘴裡沒有酒味。不曾喝過酒。”

先前指責壯漢的人一把揪住他:“走!我看就是你害死的你老娘,這種不孝弑母之徒,就該送去順天府給砍了腦袋。不然往後家家戶戶的子孫都學他,那還了得!”

壯漢慌忙求饒:“不是我!真不是我,我沒害我娘。我就是有這心也沒這膽啊。我娘是自己犯病死的,不是我乾的。我……我就是想趁機敲筆錢而已。”

耿大夫點頭:“確實是病死的。”

“對對對!真是病死的。我們真沒這個膽子動手。”壯漢快哭了。

群眾嗬嗬:“那你倒是有膽子來找茬鬨事。你娘都死了,你還不讓她安寧,把她搬來搬去,也是不孝。”

壯漢連連磕頭:“是是是!是我不孝。我這就帶我娘回去,好好安葬。”

塔吉古麗蹙眉,雖為老太太不值,卻也無可奈何。畢竟人是病死的,送去衙門也沒用。而對方在至微醫館鬨事,沒造成人員傷亡,順天府是不會管的。尤其她這身份,也怕去了衙門惹來禍患。

因此隻能息事寧人,上前道:“厚葬,讓老太太走得風風光光。”

壯漢大喜:“是。我一定厚葬。白大夫若是不信我,可以親自過來盯著。”

塔吉古麗點頭:“我會去的。”

鬨劇結束,圍觀者逐漸散去。

對麵茶樓。

胤祉摸著下巴,“這人鬨事的手段是不是太拙劣了點?”

胤礽與胤禛儘皆點頭。

胤祉又道:“你們說他來鬨這一出,真的隻是因為自己想訛筆錢?我聽說杏林西施的醫術雖隻是中等,但那藥酒卻是一絕。”

但凡好東西,總會引來覬覦。

胤禛蹙眉:“也可能是被人推出來打頭陣的。”

胤祉轉頭。

胤禛又道:“那個人,從穿戴和談吐可見,他家家境即便算不上窮困也不富裕。而且他該是確實缺錢,趁老母病死借此敲詐很有可能。他不聰明,更是衝動行事,未曾周密部署,就他那腦子,隻怕也沒法周密部署,自然處處破綻,被塔吉古麗一條條戳破。

“但也不排除是幕後之人選中了他,故意借此機會慫恿他來醫館鬨事。可幕後之人顯然全由他自己發揮,未曾叮囑,更未曾為其謀劃。”

胤祉翻了個白眼:“那這幕後之人來這麼一出做什麼?明知道事不會成,鬨著好玩?”

胤禛看向胤礽,胤礽並不開口,笑眯眯等著他說。

胤禛接著道:“試探。幕後之人想試試塔吉古麗的深淺。今日塔吉古麗應對得體,從頭到尾不慌不忙,不卑不亢,自信有度,且條理分明,層層剝繭。

“不論壯漢是義正言辭指控也好,是心虛慌張耍賴也罷,她都按照自己的步驟一項項將關鍵點明,全部還了回去。並且,從今日事件也可看出,塔吉古麗在有些患者心裡是有一定分量的。”

胤祉一頓,“若真有幕後之人,對方恐怕不會知難而退。”

胤禛點頭。

胤礽輕歎:“對方若再出手,必是重錘。”

非重錘無以成事。

“走吧!”胤礽敲了下窗台,轉身離開。

鬨劇結束,道路暢通,三人回到馬車之上,胤祉忍不住詢問:“二哥不去見見她嗎?”

胤礽疑惑:“為何要見她?”

“如果幕後之人要對付她,她恐怕招架不住。你不護著點?”

胤礽目光掃過去。

胤祉:“二哥,都是男人,不用這樣。你要對她沒點想法,讓侍衛開道,或者繞道走都行,乾嘛非得停下往前湊?彆告訴我,你真就單純隻是想去看場熱鬨。”

胤礽挑眉:“要不然呢?”

胤祉:???就這?就這?

“二哥,好歹人家也是個大美人啊。她這身份,做不了側福晉,做個侍寢格格總是可以的。皇伯父不是說她沒問題嗎?”

胤礽哼了一聲,沒接話。

胤祉:什麼意思?

胤禛悄悄往裡挪了挪,儘量拉開與胤祉的距離,偏過臉看向窗外,一副對胤祉敬而遠之的模樣。

胤祉:……這兄弟,果然還是扔了吧。

瞬間,三人儘皆沉默。氣氛莫名微妙起來。

小柱子一無所知,坐上車駕,問道:“主子,現在回去嗎?”

胤礽想了想,從車窗伸出頭看向侍衛:“你們之中,誰會駕車?”

有三人言會。胤礽隨便點了一個,對小柱子道:“讓他駕車。你去一趟裕親王府,皇伯父不是一直讓人盯著塔吉古麗嗎?你去問他要一份塔吉古麗的具體資料。

“另外再去一趟玲瓏閣,讓廖振全打聽打聽塔吉古麗的事,不拘哪個方麵,與之有關的,能調查到的都算。”

小柱子領命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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